紳士中的紳士,貴族中的貴族,又虐又美的英國特色,你能接受嗎?

提到日本,會想起 “武士道”

說到英國,大概言必及 “管家”

對如今的我們而言,說起 “英式管家” ,大概每個人都會情不自禁想起英劇《唐頓莊園》。劇中那位總是身穿筆挺燕尾服,頭髮梳得光亮可鑑,左手臂搭著白色餐巾,隨時隨地都在等著侍候主人的管家大管家 Mr. Carson ,以及那位任何時候都不曾慌亂,即使端著搖晃燭臺,穿行在後廚間亦能端莊自若的搭檔 Mrs hug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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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頓莊園》裡的管家卡森和修斯

長久以來, “英式管家”服務是西方貴族高貴奢華生活的標誌。他們不僅要無微不至的侍候主人,而且還必須忠心耿耿。職責也並非像保姆那樣只需拾掇家務瑣事,而是涉及家庭生活的方方面面。

總而言之,英式管家和我們慣常認為的管家不同,這份差事並不是那麼好做,要求也一點都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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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英國凱特王妃一家的管家辭職一事鬧得沸沸揚揚,英國管家這一在傳統英式文化意味著尊嚴的職業,演變為社交網絡上吐槽的鬧劇。大眾被頂級王室的管家每日繁重的體力勞動又要兼具足夠文化水準應對各種要求嚇到,而最重要的是,薪水也沒有外界想象中那麼可觀。

必須承認,時至今日,崇尚絕對服從和尊嚴的 “英管” 文化,已趨式微。但這一現實並沒有打消大眾對於“英管”文化 的熱情,前有篠原俊哉指導的大熱動漫《黑執事》,後有韋斯·安德森的《布達佩斯大飯店》。即使 “英式管家” 這一職業走向衰落,但大眾仍對其背後的文化懷著極大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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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漫《黑執事》中,名為塞巴斯蒂安的管家,本領出眾,無所不能,忠心耿耿地保護著自己的主人夏爾。塞巴斯蒂安的設定無論從外在形象,抑或涵養個性都符合一名完美英式管家的各項要求,然而塞巴斯蒂安卻是惡魔的化身,也許在作者眼中,一個完美而無所不能的英式管家,就等同於毫無感情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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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布達佩斯大飯店》中的管家則盡展英式幽默,儘管形象考據似乎來奧地利作家斯蒂芬·茨威格。但無論是衣著抑或言行,這位管家毫無疑問帶著濃郁的英式風情。

當然,提及英國管家題材的文藝作品,決不能繞開這本小說,來自去年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石黑一雄,出版於1989年的代表作《長日將盡》(The Remains of the Day)。亦曾被改編為電影《告別有情天》,由安東尼·霍普金斯和艾瑪·湯普森主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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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日將盡》以第一人稱敘事,記一名老邁的英式管家六天的內心歷程。習慣留在大宅工作的史蒂文斯,因為新任美籍僱主法拉第先生的命令,獨自驅車前往英國西部,開始一段旅程。期間,與昔日同事肯頓小姐的重逢,勾起他過往職業生涯的種種回憶。而這些記憶由於史蒂文斯長久以來強烈的自尊,而被隱瞞、抑壓,甚至篡改。他沒有料到旅行喚醒了這位老管家內心深處的價值撞擊,於是對自己向來自信的完美管家生涯,產生了懷疑......

《長日將盡》茲一問世 ,就被譽為對 “英式管家文化” 最徹底描述的文學作品。如今近三十年過去了,依然是很多人心中,提及英式管家文化時必定會提到的小說。究竟《長日將盡》是如何詮釋英式管家文化呢,一切都要從主角史蒂文斯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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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信管家是英國獨有的職業

在《長日將盡》主角史蒂文斯的心中,有個很強烈的信念:貼身男僕和 管家 是完全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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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貼身男僕 與管家有著本質區別。”

—— 史蒂文斯

史蒂文斯深信管家是英國獨有的職業,其他國家的男僕只是貼身的男僕不像管家般專業。他深深認為只有英國種族的管家才有能力在任何情況剋制情緒,保持專業的神態舉止。相反,貼身男僕遇到輕輕的挑釁,會因此大吵一番,連儀容也不顧。

“ 這樣的一種特質會使英國的風景在任何客觀的觀察者眼中,都成為世界上給人印象最深、最令人滿意的景色,這種特質或許以“偉大”這個字眼來形容是最為貼切的。我們將這片土地稱為我們的大不列顛,也許還有些人覺得這未免有些妄自尊大,但我卻敢於冒昧地直言,唯有我們國家的風景才配得上使用這個崇高的形容詞。”

書中一段史蒂文斯對英國田園寧靜志遠的風光描述,他幾乎誠實地使用了 “偉大” 一詞,因為它無需要大呼小叫,爭奪人們的注意。這就好像得體的管家,處事冷靜,是其他國家的男僕無法媲美。

具備“偉大” 管家的優越感

史蒂文斯的父親同樣認同 冷靜是英式管家獨有的能力,是最引以為傲的美德。史蒂文斯猶記得父親曾說過一個服侍主人在印度生活的傳奇故事。

“ 話說有一天下午,這位管家走進餐廳去檢查晚餐的準備工作是否已經全部就緒,結果卻發現有一隻老虎正懶洋洋地趴在餐桌底下。那位管家不動聲色地離開餐廳,小心地把門關好,然後鎮定自若地來到客廳,他的僱主正和幾位客人在那兒喝茶。他禮貌地輕咳了一聲,引起了僱主的注意,然後湊近主人的耳邊悄聲稟道:“非常抱歉,先生,有隻老虎此刻正在餐廳裡。也許您能許我使用十二號口徑的獵槍?”

據傳說,幾分鐘後,主人和客人聽到了三聲槍響。之後不久,當這位管家再度出現在客廳裡更換新茶的時候,僱主問他是否一切順利。

“非常順利,謝謝您,先生,”他回答道。“晚餐的時間將一如既往,而且容我高興地回稟,屆時,剛剛發生的意外將不會留下任何可見的痕跡。”

最後這句話——“屆時,剛剛發生的意外將不會留下任何可見的痕跡”——家父總會呵呵帶笑地重複一遍,並且讚賞不已地搖搖頭。”

一直以來,史蒂文斯認為自己在達林頓大宅當管家的日子,是最有成功感和滿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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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選取了Dyrham Park作為小說中象徵主人公榮譽的達林頓莊園

小說開首,史蒂文斯抵達索爾茲伯裡 ,凡是他新認識的朋友都會強調自己在達林頓莊園工作,並認識西歐外交界多位重要的人物。那時的他仍堅信一個人是否偉大地存活視乎他能夠忍受多大的壓力。故他常說自己是個偉大的管家 ,任何時候都服從達林頓主人 。那專業和負責任的標準,到底為史蒂文斯帶來多大的代價,這要從1923年的三月開始說起。

史蒂文森職業生涯最成功的晚宴,卻是敦刻爾克大撤退的引火索之一

後來有些人知道他在達林頓大宅工作,還讚賞他 "You’ re one of them top-notch butlers. From one of them big posh houses.”。然而,五十年後,父母不在,仍未成家立室的他,聽到有人贊他是 “一流的管家”,更羨慕他能在上流社會工作,此時此刻的史蒂文斯,可謂百般的滋味盡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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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不關心政治的他,不干預達林頓主人的外交事務,釀成無數英國人在敦刻爾克大行動戰死。當日為了經營 “偉大” 的管家的形象,忙於服侍貴賓,連為父親處理身後事都要假手於人。當日盲目地服從主人每個命令的他,因為懦弱,不理肯頓小姐極力阻止,仍堅持開除兩位猶太裔僕人。當日認為在職場上不應談戀愛的他,以與同事結婚為恥辱的他,不敢承認對肯頓小姐的好感,別人成家立室,而自己孤獨終老。

這一切,都成為了他立志成為完美管家的代價。

尊嚴=工作>感情

史蒂文斯羞於向外界表現自己感性的一面,就連看浪漫小說也要偷偷摸摸,為了保持英式管家的專業形象,年輕的他總把個人的尊嚴建立在職業上。不僅對自己,甚至還試圖影響他人,特別是1922年的春天,達林頓莊園兩名僕人決定結婚,而放棄事業。這件事不但破壞大宅的秩序,更影響史蒂文斯的價值觀。他的指責如下:

“ 我一直都認為,這一類的男女關係對於整幢宅第裡的秩序是一種嚴重的威脅。從那時算起,我又因為同樣的原因失去了好幾位僱員。當然了,在女僕和男僕中間發生這樣的事情是完全可以預期的,而一個優秀的管家在進行人員配置時是一直都應該將這一因素考慮在內的;但是這樣的婚配如果發生在高級職位的僱員當中,則將會對工作造成極具破壞性的影響。當然,如果兩位員工碰巧相愛並決定結婚,那要進行問責就未免失禮之至了;但我發現真正讓人著惱的是對本職工作並無真正的奉獻熱忱,頻頻更換工作崗位主要就是為了尋求羅曼司的那些人—女管家們就尤其難逃其咎。”

放在由此可見,史蒂文斯把在職場上談戀愛視為不忠誠、不專業的表現。放在如今,這種自私冷血的管理者,大概會把員工都嚇跑吧。然而拋開對錯,從深層次的文化原因來看, 史蒂文斯要求紳士或管家要時刻表現冷靜,要無時無刻服從權威,維持現有的秩序,不用抗爭、不用關心政治,只要安守本分的那種傳統觀念。個人的應該把尊嚴建於工作上,是最自豪的事,這也是“英式管家” 這一職業能夠成為文化,並且其他國家的人是無法模仿的存在。

文章《英式管家悲劇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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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日將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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