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业主经人推荐找我贴砖（室内墙地砖），电话里谈妥，几天后开工。至工地，见是无电梯的五层，两室两厅一厨一卫，活儿不大，业主个子中等，面相五十初头，发型是聪明绝顶，衣着干净而朴素，从气质看不像人民的公仆，定是工薪阶层。一两句客套话后，转入正题：墙面砖阳角不磨角，下水管用扣板儿包封，墙面贴到顶角，厨卫间不坐吊顶。地面的厚度在不空鼓的前提下，越薄越好！（这时，我心里豁然一亮：真抠呀！花钱的地方不让作，正常的贴法处增加了难度。怪不得这发型！）用他的话讲：“老家新盖的房子'四米多的柱头，宽敞明亮。非要这一摸手的房子，压抑的喘不过气来，贴过地砖若再做上回龙，快没有空间了！所以客厅卧室就不作回龙了，顶角走一道石膏线，即简单大方又不浪费空间，多好嘞！”
“婚房吧！”我凭直觉猜测。“没法呀！赶上这当口儿！”我一边测水平，老婆一边在小卧室里洒水拌灰，不大会儿，平好灰成，开始铺地。我干着，他像监工一样蹲着看着，待第一块预铺平整，他立马剥去砖边多余的松土，手拿卷尺，头将碰地的测量厚度，只见他用力眨眨眼睛，手掐尺条，跑到阳台处看仔细，“连砖带灰四分，刨去一分砖，还有三分的灰。我特别在意空间高度，潘师傅，还能再压两个米吗？”“能！能！能！”我说着又回过头来把第一块砖敲了十几下。“这算干粘还是湿粘？”“干粘。”“你是泼浆还是挂浆？”“挂浆。”……这边我和业主边聊边干，那边老婆已将墙面砖入水浸泡，时间真快，不觉已近中午，见他看看手机，“把钥匙给你放在大砖这儿吧。我还有事儿，得走！哦，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电热壶，也在这儿，我们在单位都喝白开水，瓶装水不利于健康，没人喝！所以没给你买。”他走至门口，正要推门，忽然转身，自言自语：“我把这纸箱捎下去，放在地下室吧，在这儿碍事儿，影响你干活儿。”他把纸箱用脚踩了，叠好，双手抱着噔噔噔的下楼去了。他真是一个勤快人，因为每天天黑之前，总来把纸箱抱走。
卫生间要装两个地漏：―个是淋浴，一个是洗衣机。小区门口的杂货店里，品种多，档次也全，，手机响了三四声儿，被挂掉，我看是他，拨通询问，让我帮他去挑选。我到那后，店老板――介绍说；“二十五的，三十五的，一百的，一百五的，二百多的都有。”我边看边寻思哪款适合他时，他却理由充足地扼杀了一个：“这几种都有止气阀，防臭效果好。但排水慢，全自动洗衣机泵水时，有可能会溢水，应该把洗衣机的排水管'直接插入下水管排水效果会更好！只要一个淋浴地漏足够了。”这令我惊愕！我见他手拿三十五的不放，附和说：“就这种也能用。”但他似乎面子上过不去，自语：“唉！买个房不容易！还是要个好点儿吧！”丢下手中的，指着另一个，“老板，这个数，行吗？”他把五指尖握在一起举着向老板示意，老板使劲的摇摇头，“那总不能，你说一百就一百，生意在于活倒吗！”“给九十吧！”老板让一步。“八十吧！咱俩都吉利！再说以后成邻居了，用东西的时候多着呢！”见老板不乐意，“马上下班关门嘞，赚几块算几块！老板！卖掉才是钱嘞！”我也学会砍价了。老板免强答应了，等着收钱下班，见他从裤袋里摸出仅有的一张百元钞票，双手慢慢展开，看看正面，再看看背面，左手松开后，右手攥着一头像摇扇子一般，来回摇晃着，看他那犹豫、徘徊、纠结或者是爱不释手的表情，我有点着急，“天黑啦！哥！我还有点儿灰要用完！”他这才慢慢的把攥着钱的右手伸给了老板，迫不及待的老板猛地揪了过去……回的路上，他自语：“是不是买贵了？！”扭头问我：“别人家用的都多钱？”我低调的说：“三四十，五六十的。”这时他像有了底气：“瞧！还是咱！”说着把地漏向上举了一下。这口气像是在俯视他人。
“眼睛一闭一睁，一天过去了。”时间真快。不知不觉活儿已近尾声，他突然通知：瓷脚线不上档次，不让贴，将来改用木脚线。这时，我心如明境，却令我老婆凝思不解……半下午时完工，我把项目及工作量写个清单，电话告知，他说下班后即来结帐。太阳落山时，听有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开门迎接，他进屋后，一种搜寻的目光在地上，这屋那屋的打量，我跟在后面汇报说，：水泥富余一袋多，大地砖富余一块，大砂富余十几袋。他赞许说“中！这不算富余。”他目光停留在剩余的半砖上，思索一会儿，“潘师傅，你过去量下飘窗台多大？（主卧室刚刚铺好，他不能过去测量）”我边量边报：810宽，1.4米长。他哑然一笑，“宽度正好。你把半砖在地上给拼成1.39米长，将来我放在窗台上便于日后打理。”举手之劳，即刻完工。我俩将结算单子一一核实对照，重新计算，得出“3453”。“你我都是辛苦挣钱！起早贪黑不容易！3块就免了，我给你转3450，。”网络时代真好！不用数钱，不辩真假，瞬间到账。此举真是暖心，令我对他刮目相看！
“你帮我把水泥抬下楼，我想趁你的车把它和大砖退了”，“好！”我欣然前往，半道上，“那大砂，等到双休日，我背下来，用电车退给沙场，还能换几十块钱！”我又吃一惊，这父亲为儿装房真是用心良苦！值得一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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