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父親,沒有高大的身姿,卻有我心中最偉岸的脊樑

“我的父親中等身材,被太陽曬得黑黢黢的臉頰上爬著深深淺淺的皺紋。一身橄欖綠色的制服被洗得有些發白,卻還是十年如一日干淨整齊地穿在身上……”小時候,每次老師佈置作文《我的父親》,我的思緒到這裡就戛然而止,絞盡腦汁卻想不出更多可以描述他的句子。

我不知道他晚上什麼時候回家,早上什麼時候離開;不知道他平時都幹些什麼,怎麼能忙到從來不參加我的家長會;不知道他週末放假到底去了哪,我所有玩笑遊戲的記憶獨獨少了他的臉。我只知道,父親是個軍人。

這就是父親,沒有高大的身姿,卻有我心中最偉岸的脊樑

聽母親講,我剛出生那兩年,她還沒有隨軍。那時交通不發達,她要擠火車、擠汽車,輾轉幾百公里才能到達父親的駐地。這個體重不到一百斤的弱女子,在熙熙攘攘的綠皮火車上,經常害怕得整夜不能閤眼,只能摟著我偷偷抹眼淚。但是見到父親的那一刻,所有的委屈都一掃而空。父親笨拙地抱著我,難掩臉上的笑意,那動作小心得像是怕弄壞一件無價之寶。他說,給我取名“欣悅”,意為欣喜、愉悅。

後來,母親來到了父親所在的城市,可我對父親的感覺卻依然陌生。他早出晚歸,我從來沒有察覺,有時好幾個月不見,我也不會問一句“爸爸去哪了”,甚至到現在我都要通過照片來慢慢回想兒時和他在一起的記憶。

這就是父親,沒有高大的身姿,卻有我心中最偉岸的脊樑

也許是在大院長大的緣故,我從小就有一股男孩子氣,做過不少調皮搗亂的事。可是父親幾乎從不打我。或許覺得對我太過虧欠,他才儘可能多的包容原諒我的毛病和任性,想要把最和藹的一面展現給我。有時實在忍無可忍了,他才瞪起眼睛,拉下臉來對我進行嚴肅的批評教育。

那時我總覺得我不是他的女兒,而是他的戰士。我賭氣一整天不理他,卻在第二天早上看到床頭放著一個整齊的信封,裡面裝著他對我殷殷的期盼:“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爸爸媽媽希望你變得更懂事,更可愛。……你要明白,要成事,先成人。”

這就是父親,沒有高大的身姿,卻有我心中最偉岸的脊樑

如同春風拂面,他用這樣潤物無聲的方式引導著我一次次蛻變,成為更好的自己。只是我不知道的是,父親每次發完火,看見我鼓著嘴強忍眼淚表情,馬上就會陷入自責。晚上下班再晚都會來看看熟睡的我,並喃喃著:“是老爸的錯,老爸不該衝你發脾氣。”

高中畢業後,我踏入軍校,如父親之願,穿上了綠色的戰袍,成為一名真正的戰士。叔叔伯伯說:“小姑娘不簡單啊,年紀輕輕,再過幾年也是個軍官了。”這時的父親面露自豪:“我閨女以後得比我強!”

這就是父親,沒有高大的身姿,卻有我心中最偉岸的脊樑

2015年,我來到了基層部隊,父親事無鉅細地把他多年來的基層經驗傳授給我,幫我理清工作思路,一點點步入正軌。

次年,大單位組建赴南蘇丹維和步兵營,我瞞著家人偷偷報了名。通過選拔後,我激動不已,可父親卻陷入沉默——他曾經所在的部隊數次參加維和行動,他深知這其中的風險和考驗。

這就是父親,沒有高大的身姿,卻有我心中最偉岸的脊樑

我是他寶貝了二十多年的女兒,他怎麼捨得我去受這個罪,冒這個險。但軍令如山,榮譽高於一切,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這其中的意義,他點頭同意了,只是這似乎也成了他的一塊心病,不能觸碰,也緘口不提。

部署至任務區後不久,父親的戰友們通過新聞得知了這個消息,驚訝不已:“老杜,讓孩子去那麼亂的地方,你可真捨得。”這時,父親再也笑不出來了。他的的目光一點一點垂下,片刻,才緩緩開口:“還小,也沒吃過啥苦,出去鍛鍊鍛鍊也好。”

後來,母親偷偷告訴我:“別看你爸嘴上什麼都不說,有幾次喝了酒,回來邊哭邊後悔:‘我怎麼就同意杜欣悅去維和了呢!’”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一向堅毅的父親卻在那時露出了少有的失態。

這就是父親,沒有高大的身姿,卻有我心中最偉岸的脊樑

“總是向你索取,卻從不說謝謝你,直到長大以後才懂得你的不容易。”22年過去了,當歲月靜悄悄地爬上父親的肩膀,壓彎他的脊樑,刷白他的鬢角,我踩著他額上的紋梯,一步,兩步,三步,中學,大學,工作,才慢慢發現,這個人,他或許不說愛我,卻傾盡所有,把最好的給我;我每次離家,他總故作輕鬆的樣子,等我走遠了卻淚溼眼底;我抱怨過他忙、他兇、他不善言辭,可事實卻是,他總把嚴肅寫在臉上,把疼愛藏在心底。

這就是父親,沒有高大的身姿,卻有我心中最偉岸的脊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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