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高冷男神表白多次被拒,偷看他錢包卻掉出我送的他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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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李驀歡遇上了點兒麻煩。

菩提寺的主持留下的兩顆舍利被她討去了,打算讓人做成墜子戴在身上好驅邪避災。然而,驀歡戴著它們,非但災沒避成,回京的路上,還與一夥打家劫舍的山賊撞了個滿懷。

護衛都被打死了。

驀歡也被擄去了山寨。

匪頭要她做壓寨夫人,驀歡想等晉王兄帶人來救她,便乾脆地應了,想著好與他提條件拖延時間。可,條件還沒提,那匪頭已瞪著兩隻牛眼倒了下去。

深更半夜,驀歡嚇得直跳。

來人緘口不言,一手攬住她的腰,飛身一躍將她帶下了山。

驀歡驚魂未定,瞥了眼身後濃煙滾滾的山頭,心有餘悸地跟聶燼道謝。

聶燼也不等她,只一個勁兒地大步流星,“我從不欠人人情。”

“可是……”驀歡忽然停下來,捂住了腳。

早些時候跑崴了腳,初時沒什麼感覺,這會子痛起來了,腳腕子腫得跟豬肘似的。

她倒抽了口氣,看著即將要遠成星子的聶燼,大聲喊道:“你既然是來還人情的,那我走不了,也不會騎馬,怎麼回城啊?況且我又不識路,又遇上危險了怎麼辦?”

聶燼果然止住了步子。

驀歡舉步維艱地跟著他,在一處林子裡停下來。聶燼找柴生火,說讓她歇一晚,次日一早,順著他指的斜徑走,到了官道,又如何走云云。

驀歡說自己腦子笨,記不住,身子挨著聶燼,翻身睡了過去,絲毫不怕周遭斷斷續續的狼嚎聲。

大約是頭回見笨還理直氣壯的人,聶燼不禁低眸瞥了,非要挨著他睡的驀歡一眼。

火光很足,燻得驀歡整張臉都紅彤彤的,面上沾有幾點泥漿,看起來溫馴無害的,活脫脫一隻花臉貓。

聶燼沒養過貓,卻見人養過。

家養的貓很容易纏人。以前接單子時,殺過一個愛貓如命的。主人一死,五六隻花貓忽然跳了出來,圍著那人的屍體又舔又蹭的,叫喚了許久也不肯離去。

後來,茶樓說書的講起那人的生前身後事,這才知道,原來那些貓圍著那具屍體一直叫喚到死去。

驀歡的忽然坐起,將聶燼從往事中拉了回來。他忙收回視線,往即將熄滅的火堆裡添了把柴。

驀歡揉了揉身子,埋怨地上石子太多,硌得她骨頭疼。

聶燼掃了一眼她睡過的地方,平平整整的,委實是無理取鬧。他獨來獨往慣了,向來受不得人,尤其是女人的嘰嘰歪歪,所以心裡一煩,拔了劍,三兩下將周邊樹上的葉子都削了下來。

驀歡躺在葉子鋪成的毯子上不嫌硌了,卻一連翻了幾個身又坐了起來。

“你受傷了?”她湊過來,也不避諱身份,上去就扒著聶燼的肩膀看。

聶燼側身躲開她,“舊傷。”

語氣很疏離,似乎想竭力與她撇開關係。驀歡瞟了他一眼,精明的眸子星子一樣的亮。

她向他伸出手,“劍借我用用?”

聶燼眸色一沉,“我的劍從不假他人之手。”

驀歡不滿地噘了噘嘴,腹誹他既裝又小氣。

下一瞬,頭一低,從聶燼衣襬上撕下來一塊料子。驀歡拿它與他的傷口比了比,作勢往他左肩深如溝壑的傷口上包紮。但聶燼不領情,陰著臉抱著劍,與她拉開了距離,“注意你身份。”

身份怎麼了?

只許他還人情,不許她心生惻隱一下?

驀歡睨了他一眼,不會看臉色似的又湊了過來,不由分說,強制性地繼續方才的動作,“這樣深的傷口,我一個外人看了尚且揪心。若是你遠方的家人知道了,那心還不得刀割一樣疼啊?”

聶燼忽然不躲了,身子木頭似的一動不動。

驀歡得逞,迅速打了一個好看的結,“你貌似總是受傷,真的一點都不愛惜自己。上次見你……誒,上次你為何不告而別啊?害得我找了你好久。”

聶燼回過神來,瞅了眼在他看來醜得不成樣子的結,嫌棄似的道:“我從不與人同行。”

驀歡頓了一下,忽然咬牙切齒,“該死的聶鍋灰,本公主不算人的嗎?”

2

聶燼是個江湖浪子。

機緣巧合,得驀歡與晉王相救,為還人情,這才做了晉王府的暗衛。說起來,當初驀歡也曾餵過他喝藥,給他包紮傷口,怎麼不見他做她的暗衛?

想起被山賊打死的那幾個膿包,驀歡眼紅了一陣,到底跟晉王兄開口要了他。

提這事的時候,當事人也在。

晉王兄說他做不了主,何去何從,要問聶燼的意思。

聶燼自然是不同意的。

甚至,連面子都沒給她。

他拿了二兩銀子丟給她,說買斷她這個想法,讓她好走不送。

驀歡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她就知道聶燼這個小氣鬼還記得在他昏迷期間,她拿他的劍換胭脂的事。不過,她也是聽晉王兄說那是把絕頂寶劍才拿的。可是,誰能想到他堂堂江湖少俠,居然會把只值二兩銀子的破鐵當寶貝。

“窮鬼!”驀歡氣洶洶地罵了一句,照樣喜滋滋地把銀子撿起來,塞進癟了好些天的錢袋子,“二兩銀子就想買斷?真是異想天開。按本公主的身份,頂多了……也就兩天吧。”

說完,叫上小侄女阿寐,一同上街喝茶去了。

花錢如流水,兩天一過,她果真又來了。

聶燼不在。

晉王兄也不說他去哪兒了。

驀歡在府上蹭了兩頓飯,臨宵禁,這才坐上回宮的軟轎。

中途,有巡防營的人來排查過。初時,驀歡沒多在意,走了幾步,這才隱約覺得有些蹊蹺。讓人原路返回,經過暗巷時,渾濁月色下,臉色陡然一白。

回到宮裡,驀歡當即遣散了眾人。

可宮人一走,又有些後悔。她看著渾身上下像是從刀陣箭林裡走出來的聶燼,刺目的顏色駭得她身上直哆嗦。

這一夜怎麼過的呢?

聶燼不知道。

醒來,他正穿著一襲面料柔軟的裡衣,渾身包得粽子似的睡在軟榻上。

至於驀歡,她應是聶燼見過的最不像公主的公主了。殿徒四壁也就罷了,睡個覺也是一副窮酸相,四仰八叉地往地上一倒,哈喇子能流出好長。

約莫聶燼起身的動作有些大,吵醒了她,上一瞬還囈語著“不能死”,這會子,忽然下意識地坐了起來,見到聶燼正氣定神閒地穿著靴子,鬆了口氣的同時,懶懶地道:“還好沒死……”

之後,又睡了過去。

話雖不好聽,可聶燼卻在她頭砸地的瞬間,伸手墊在了下面。

正值秋月,露濃花瘦。

地板那麼涼,她也不忌諱。

聶燼收拾好行裝,趁曉風殘月,打算儘快離開這裡。走前,他將驀歡抱到了軟榻上。原想給她蓋上被子,但上面已染有他的血跡,不能再留。

於是,翻箱倒櫃了一番,被子沒有,找了一櫃子的裙裝替她蓋在了身上。

此番本是好心,然而,驀歡卻錙銖必較。

事後,她找上聶燼,說她身份那麼貴重,他抱了她,總得表示表示。而且,為了給他包紮,她高價買回來的衣裳撕了不少,被子也被小偷偷了,無論如何,她這個月的俸祿花光了,他得養她。

說這話時,聶燼正在練劍。聞言,劍鋒偏了兩寸,從他手裡飛出去,“咻”的一聲落在了驀歡面前。

驀歡駭得連連後退,幾乎跌坐在地上。

聶燼面無表情地走來,彎腰朝她欺身逼近。劍眉入鬢,一雙鳳眸又黑又深,漩渦似的幾乎要把人吸進去,“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驀歡怔了好一會兒,這才從那片漩渦中逃脫出來,撇開臉,神色閃爍地強撐氣勢道:“幹嗎?”

“胭脂與華服也許是你衡量身份高貴的準則。但,堂堂公主,若腹笥瘠薄得只剩了這些,不得不說,真的很可悲。”

3

驀歡沒再纏著聶燼。

從晉王府回來,破天荒地撿起了多年不曾碰過的課業。晉王兄聽說後,還跟阿寐誇她來著,說讓她多跟她小姑姑學學好的。然而,驀歡耐性不足,堅持了個把月,丟了書,又溜街上去了。

許久不見,“風月傾城”又上了許多新款裙裝。其中一款,還是她許久以前就跟老闆娘預定的。驀歡看了愛不釋手,但錢袋比臉乾淨,徘徊了一會兒,到對面茶攤上喝白水去了。

烈日杲杲。

沒想到晚秋時候,她還能中了暑氣。不然,眼前怎會浮現那個又拽又神氣的刁民的影子?

“你的損失費。”影子忽然出聲了。

不但出聲了,手往桌上一拍,還多了兩錠元寶。

驀歡秀目忽圓,電光火石,又黯淡無光了,臉一甩,沒好氣道:“說我胸無點墨的是你,現在慫恿我一擲千金的也是你。你什麼意思?”

聶燼道:“沒什麼,只是不想欠人人情。”

驀歡哼了哼,抓起元寶往“風月傾城”去了。少頃出來,除了背後背的那包東西,儼然又不名一文了。否則,也不會方才還盛勢凌人的,這會子已覥著臉向聶燼蹭午膳去了。

菜上來了,驀歡卻拉下了臉。

兩碟青菜,一壺白水,看著就沒胃口。

這還不是最壞的。

驀歡吃了兩箸,外面小橋上忽然熱鬧起來。她放下筷子,本想下樓湊湊熱鬧,不想旁上這位比她還心急,放下碗筷當即飛了出去。

驀歡跟過去,這才曉得是有人要跳河殉情。

殉情的女子被聶燼救了下來。驀歡到的時候,她正伏在聶燼身上嚎啕哭泣。聶燼不會安慰人,也不好打斷她,所以渾身僵著,一直乾站著護著她,以防她再往下跳。

驀歡卻倏地冷了臉。

三兩步跨過去,一把將人家姑娘從聶燼身上拉下來,按在了自己肩上,順手還遞給她一塊新淘來的帕子,一邊拿眼剜聶燼,一邊厲聲厲色道:“好好的姑娘,做什麼非要殉情?一個臭男人而已,沒有也罷。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真是個大傻……”

正說著,聶燼突然揪著她的衣領,將她扯一邊去了。

驀歡掙開他,仰著臉質問:“難道不是嗎?好端端的,為了一個男人就要尋死,不是傻子是什麼?”

聶燼道:“即便是,也不需要你這樣明目張膽地戳人痛處。”

戳人痛處?

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驀歡慍怒得口不擇言,“誰都是居心叵測,就你聶鍋灰好行了吧!生得人模狗樣,說得冠冕堂皇的,一看就是……”

驀地一頓,驀歡壓住了些怒氣,不再往下說了,狠狠瞪了聶燼一眼,回客棧繼續吃她的青葉子去了。

她以為這事就此便打住了。可眨眼,聶燼回來,還把那姑娘也一同帶了過來,讓她在他們桌上落了坐。

那姑娘看開得倒挺快,桌上有說有笑的,儼然一隻春月裡落在牡丹花上的花蝴蝶。

李某人卻不同了。

筷子一甩,膳也不用了,起身下了樓。臨消失,還放下狠話,“聶鍋灰,本宮生氣了。你若不跟我道歉……哼,你等著!”

可是道什麼歉?

或許連她自己也不曉得他欠她什麼。而且,她心寬,怒氣來得快,消得也快。

聶燼送走了那位姑娘,然後去找她。找到時,她正在馬場上看人家賽馬。見到聶燼,立即喜笑顏開,一手拉住他,指著其中一匹給他看,“我曉得你武功很高,但你馬術可不可以也優秀一些,最好能降服那匹烈馬,得個第一回來?”

聶燼不忍掃她興致,“一定要第一?”

“那當然!在座的就屬你我身份最高,若拿個第二,面子還要不要啦?”

當然要了。

否則,也不會身負有傷,仍竭力去爭第一了。

不過細想起來,面子有那麼重要嗎?

對於聶燼,或許並沒有。

而對她……聶燼遲疑了一下。直到驀歡歡天喜地地跑過來,將第一名的獎品——一枚質地及雕工皆上上品的岫巖玉劍穗遞給他。

“這麼折騰,就為了這個?”聶燼錯愕,卻沒有接。

驀歡扶著腰喘息道:“虧你還愛劍如命呢,連枚劍穗都沒有,說出去,像什麼話嘛!”

聶燼看著上面的玉,猶豫了片刻,“你知道邊城麼?”

驀歡斂眉,顯然不曉得那個與大虞接壤,長年戰亂的邊城,“幹嗎?”

聶燼輕笑道:“沒什麼。”

4

年還沒走遠,驀歡又惹上事了。

近來邊陲戰情險惡,老皇帝欽點她陪同太后去五臺山求願祈福。車隊走的時候,晉王兄與阿寐都來送了。聶燼那個刁民,連個面都沒露,虧她過年還親手縫了個香包給他。

心情不好,運氣也跟著不好了。

中途遇到山體滑坡,馬車掉進了山坳裡,救出來時,驀歡的腿已被壓得沒有知覺了。太后心疼她,五臺山的行程又耽擱不得,斟酌再三,讓她暫留在了知縣府上休養。

驀歡倒是沒異議,只是這知縣是個好知縣,養了個兒子卻不是個東西。幾次偷窺不成,居然色膽包天,設下鴻門宴明目張膽地請君入甕。

初時,驀歡並不曉得那死東西的心思,只道他謙謙如玉,熱情好客。可到了宴上,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酒裡有藥。

又猛又烈的藥,即便驀歡自詡酒量不凡,仍一杯癱軟,不省人事。

後來呢?

後來聽說那死東西做了太監,他老子正四處捉拿惡賊呢。

至於驀歡,泡了一夜的冷水澡,終於清醒了。在馬車裡換了身衣服,紅著臉瞄了眼正在烤魚的聶燼,頭回低聲下氣道:“那個,我昨夜……”

聶燼打斷她,“你想多了。”

驀歡微微放了心。

可是,一轉眼……

聶燼臉上那一朵朵紅粉粉的胭脂印是怎麼個情況?

驀歡驚愕中摸了摸早已蹭乾淨的唇瓣,頓時無地自容。

她安靜了一整天。

直到聶燼駕車技術太爛,顛得她腿傷復發,渾身像散了架似的,這才嚷著讓聶燼找客棧休息。

聶燼行的是捷徑,山路迢迢沒有客棧,只能露天歇息。但驀歡的腿傷須得靜養,非三五天而不可,於是斟酌了一番,馬車在一處有人煙的山谷停了下來。

炊煙裊裊,看著倒像個村子。

不過,那並非是個村子,只是那些從邊城逃出來的難民們的苟活之地罷了。

他們不受當地政府的管制,只能算作流民,沒有地位,連耕種和進城做工的資格都沒有,只能以野菜充飢,以巖洞禦寒。甚至,州城裡時不時有幾個抓不到兇手的案子,再被抓去頂個包,坐個牢。

聶燼當初也是這樣活下來的。

後來有幸遇見了師父,跟著他做了殺手,九死一生,終於在江湖上殺出了地位。不過,他還是那麼窮,有時甚至窮得連買包子的錢都沒有。

沒人知道他那些拿命拼回來的金銀珠寶到底揮霍哪裡了。只清楚,像這樣的難民村,若只拿銀兩填,不從根本上解決的話,永遠都是無底洞。所以,當驀歡只吃了一口野菜,就說要出財出力安頓他們時,聶燼當場就否決了她。

約莫話說得有些重,話音落下,她眼裡已雲霧滔滔。

非是委屈的,而是……

“太苦了,真是太苦了……你和他們都是我李家的子民。戰亂不斷,背井離鄉,是我們李家對不起他們,對不起你。而且,你的事我都聽說了。

“若我一個公主都無所作為,以後還要靠你天天接單子養活他們,那得有多累啊?若是再有個萬一……畢竟你我相識一場,我心地那麼善良,肯定會傷心死的……”

妝都哭花了。

花貓一樣滑稽。

可聶燼看著那張臉,怎麼都笑不出來。反而,食指不受控地在她被淚打溼的眼底點了點,極溫柔地安慰她,“真是傻透了。”

可不是嗎?

不然,她也不會想不出法子,只得仗著自己的皇室身份,知法犯法,威逼著當地知州將閒置的土地交由她來調配了。

拿到契約那日,她捲走了聶燼身上僅有的碎銀,點了點,用來買粟谷還遠遠不夠。沒辦法了,一咬牙,頭天大哭了一晚,次日一早,狠著心將身上前些日子才買來的裙裝上鑲嵌的珍寶,悉數剝了個乾淨。

早春寒,沒了珍珠玉石雕成的扣子,寒氣橫衝直撞地往她衣裳裡鑽。聶燼給她披了件外衫,看著她被凍成紫色的唇瓣,忍不住問她,“值得嗎?”

驀歡遲疑了會兒,道:“當然不值得。你老惹我生氣,對我一點都不好,若非我宅心仁厚,大人大量,哼,你以為你有多大面子,能讓我傾其所有地救你和你心尖尖上的那些人?”

話雖這樣說,可事實上,有些事做就做了,哪有值不值得?

就像當初聶燼問她,“你知道邊城嗎?”

其實驀歡並不知道,但在這裡與他們相處久了,自然而然也就懂了。

比如,“養”這個字。

比如,贈玉這種事。

不過,懂了,反倒令人難過了。

仔細想想,他定然是極討厭她的。否則,那回她說要他養她,他也不會發那麼大火,險些把那麼懾人的劍扎到她身上了。

還有,送他劍穗那次。

他先是拒絕了,後來在驀歡的一再堅持下,確認了她不曉得贈玉的含義,這才勉強收下來。

甚至包括殉情女那次……這一樁樁,一件件,回想起來,真是堵得要命。

驀歡揉了揉乾澀的眸子,深吸了口氣,挺直了腰桿,“轉來轉去,還是胭脂跟漂亮衣裳最實在。”

5

驀歡難得放回血,作為回報,點名要聶燼送她去五臺山。那天,聶燼明明答應了,可啟程沒兩日,晉王兄的信鴿一來,便將她送去州府,自己回京覆命去了。

告辭時,驀歡看著肥頭大耳賊眉鼠眼的知州,氣得不想理他,坐上馬車,吼著車伕讓他趕快趕路。

但走了沒一炷香,又折了回去。

她給聶燼送東西去了。

不過聶燼只要了兩個拳頭,沒要她的甜棗。

他說相比於刀口上行走的他,手無縛雞之力的驀歡更需要舍利那種保平安的東西。

驀歡不快地瞪了他一眼,將舍利塞給他,罵他傻子。

她說即便他武功高那又怎樣?初見面時,人頭賞金已經蟬聯天機閣懸賞榜榜首的他,還不是被江湖圍剿,讓她與晉王兄給救了?而且,晉王兄要爭皇位,那麼危險的事,也就他傻不溜球地往他口袋裡鑽。

他為他做了那麼多事,指不定得罪了多少人呢,偏他一心以為風平浪靜云云。

正說著,話聲戛然而止。

驀歡頓了頓,“你的佩劍呢?”

聶燼道:“馬背上。”

馬背上?

驀歡盯著他看了會兒,淡淡“哦”了一聲,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

她知道,他是在騙她。

馬背距他三丈遠,一個視劍如命,劍不離手的劍客,怎麼可能會放在那裡?事實證明,那把連一盒上等胭脂都換不了的破鐵,驀歡再也沒見過了,而那塊岫巖玉劍穗,自然也不曉得到哪裡去了。

賤視她的東西,若是別人,驀歡定然再也不要理他的。可這人是聶燼,所有的事一遇到聶燼,她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反倒一點出息也沒有了。

後來,十月初十,驀歡十八歲生辰。

太后有意為她挑選駙馬,特命人在靈犀畫舫設了小宴,讓各府青年才俊前往,好供驀歡挑選。

驀歡自知逃不脫,攛掇阿寐將聶燼騙了過來。她說她喜歡武藝高的,誰若能打敗聶燼,她便與誰雲臺賞月。

驀歡想著聶燼武藝那麼高,最後與她去梨臺的,非他莫屬。可中間晉王兄過來了,說誰誰家的公子,各方面他覺得不錯。此話一出,等到他與聶燼比試的時候,聶燼竟輸給了一個弱柳扶風的病秧子。

那病秧子是唯一一個贏了聶燼的。

驀歡氣極,一個沒忍住,端起酒杯朝著聶燼臉上潑了過去。

晉王兄拍案而起,責罵驀歡沒規矩,責了之後,又和顏悅色地安排人先送那病秧子去雲臺。

驀歡又氣又委屈,鼻子酸酸的,強忍淚意道:“雲臺太高,還是去葦子灣吹風好了。”

晉王兄劍眉登時豎了起來。

那病秧子識些眼色,做了個和事佬,按照驀歡說的,先帶人過去葦子灣佈置場地。

晉王兄要走了,聶燼也跟著走,卻被驀歡一把拽了回來。

驀歡掏出一塊帕子砸給他,拿極其微小的聲音道:“晚上陪我過去。”

見聶燼要拒絕,驀歡瞟了眼已經走遠的晉王兄,趕忙道:“吹風怎麼也得一兩個時辰。那麼晚了,我不需要人保護嗎?”

月倚雲床。

那病秧子倒有心了。

一個人人避而遠之的自盡聖地,經他一佈置,花燈搖曳,落英繽紛,不曉得的,還以為是海市蜃樓呢。

驀歡沒心思陪他吹風,只想在這待夠半個時辰,儘早回宮去。沒想,這病秧子委實能纏人,兩句話不離敬酒的事。驀歡惡其餘胥,周遭卻連個擋酒丫鬟都沒有,被敬得煩了,把聶燼叫了出來。

聶燼自然不會陪著她胡鬧。

驀歡壞水多,“不是來保護我的嗎?我酒量不如人家,被灌醉了,不還是要你抱我回去?你這麼討厭我,我也不想麻煩你,你說怎麼辦?”

聶燼皺了皺眉,還沒發話,病秧子率先不同意了。

驀歡瞪了他一眼,她就知道這病秧子欺軟怕硬,仗著自己有點酒量便想要灌醉她。不過,既然聶燼在,她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於是,聶燼喝了一杯,她便強制地灌他一壺。

初時,驀歡玩得倒還樂呵。到第二壺時,那病秧子跟變了個人似的,渾身紅得像燒紅的鐵,拽住驀歡的手像灼熱的炭。驀歡想問他怎麼回事,這時,聶燼一把將她帶了過來。

“酒裡有合歡散。”聶燼聲線低啞。

驀歡詫異,反應過來,聶燼已經扛起了病秧子,踉蹌著往南邊去了。

驀歡跟過去,“這裡就有水,你還要送他去哪兒?如果酒裡有媚藥,那你不也……”

驀歡忽然停住了。

她險些忘了,葦子灣不遠處就是一座青樓。

聶燼亦停了下來,回眸看了驀歡一眼,“不要再跟來。明日若有人問起今晚的事,就說你從未來此。”

病秧子死了。

消息是從青樓裡傳出來的。

那時候,驀歡在對面的客棧裡,方替聶燼包紮好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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