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音總動員:搶奪中國兩億消費者

“電音文化非常有魅力,電音的語言隔閡和門檻非常低,調性非常貼近現在90、95後對於生活的態度。”

作者 | 齊朋利

Eric Zho出生於美國,畢業於布朗大學,曾在MTV美國公司總部有工作經歷。創辦A2Live之後,Eric Zho做過電視製片,之後又收購了一家歐美演唱會主辦公司。

2013年,他開始將演唱會公司運營方向轉向電子音樂。千禧年之後,隨著電音製作人登上音樂節並與大牌主流藝人合作,電音在西方音樂世界中地位不斷提高。在全球範圍內可以清楚地發現,電子音樂的主流受眾為年輕人。

“中國15-25歲有兩個億人口,這麼龐大的潛在粉絲群體,中國一定是全球最大的電音市場。”Eric Zho曾公開表示。

近年來,隨著一批本土電音節品牌的出現和早起資本的逐漸進入,中國電音產業初步完成了在電音節演出板塊的基礎建設,而流媒體平臺對於電音的宣傳做也為中國電音用戶的培養提供了重要支撐。

這意味著,“現場演出+流媒體傳播”讓中國電音產業邁入兩個輪子走路的時代,這也為產業鏈構建打下了重要基礎。同時,巨大的潛在市場也在吸引海外電子音樂節品牌的在華落地。

就在這個五一假期,EDC雛菊電音嘉年華正在上海舉行,開心的年輕人在美好的音樂中享受著快樂,而被人期待已久的中國電子音樂,也正在越來越明顯地繁榮起來。我們採訪了中國電音幾乎所有的重要玩家,還原過去,尋找未來。

電音總動員:搶奪中國兩億消費者

中國本土電音的早期嘗試

第一屆風暴電音節於2013年11月在上海舉辦。在這場為期兩天的演出中,主辦方A2Live請到了29組藝人,其中包括Axwell、Headhunterz等多名“百大DJ”。

“百大DJ”是由英國雜誌《DJ Mag》發起的年度評選也是全球電音領域最權威的DJ排名表,DJ排名的高低既是流行風向的指向也會直接影響商演的價格。

2014年,風暴電音節獲得了百威、可口可樂等品牌的贊助,百威也在日後成為風暴電音節的長期合作伙伴,使後者躍升為中國贊助金額最高的電音節品牌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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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暴電音節

在Eric Zho看來,音樂節談贊助要比賣廣告難度高很多。“要拉贊助,你必須瞭解品牌需求,懂自己的產品,你要懂怎麼把產品跟品牌融合在一起,你需要說服為什麼贊助你的音樂節而不是其他音樂節。”

一定程度上,風暴電音節在2013年的出現,對於剛剛起步的中國電音市場起到引領作用。在風暴之後,花重金請“百大DJ”成為很多中國電音節的通用打法,類似於A2Live這樣的演唱會主辦公司也逐漸成為日後中國電音節市場的重要參與者。

地處珠三角、靠近港澳臺的深圳是另一個電音重鎮。和風暴是由有海外生活背景的電音愛好者推動不同,深圳第一個電音節品牌則是誕生於一位公務員之手。

2014年9月,第一屆樂杜鵑音樂節在深圳大運中心開幕。這並不算一場純正的電音節演出,首天的陣容還包括著多名百大DJ,次日的陣容裡卻以周筆暢和朴樹來支撐場面。從實際情況是,演出第一天的觀眾人數反而遠高於第二天。

邱楓是一個不太安分的人。他曾在大學期間創業,畢業之後拿著480萬現金到深圳龍崗做公務員,一度提升至副處級幹部,分管過實體經濟和文化產業。在此期間,邱楓陸續接觸到眾多音樂節並萌生了做深圳本土音樂節的想法,而樂杜鵑音樂節的得名正是取自深圳市花“勒杜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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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杜鵑音樂節創始人邱楓

在做樂杜鵑音樂節之前,邱楓和團隊從深圳到北京往返了十五趟。由於時間拖得太久,也先後經歷了團隊解散和投資人撤資。但是,這番奔波的好處在於邱楓尋求到了文化部的支持,樂杜鵑音樂節的品牌成功被文化部列入了“中國夢”。

政策背景正是樂杜鵑的最大優勢。邱楓曾列舉過樂杜鵑音樂節的一系列優勢,包括樂杜鵑是有由文化部藝術發展中心主策劃、國家廣電總局音樂促進委員會主指導,邱楓本人也在中國電子音樂聯盟和中國DJ協會聯盟裡擔任常務副會長。

2016年,樂杜鵑做了三場萬人級別的電音節演出,開始向成都等地擴張。邱楓將樂杜鵑的演出計劃歸為“大中小,高中低”,甚至包括做高端CEO派對的計劃。依託樂杜鵑音樂節,邱楓還計劃打造包括品牌旗艦店、音樂製作中心、藝人經紀以及教育培訓業務在內的電音產業鏈,甚至還有文化金融的相關計劃。

叢林電音節是深圳出現的第二個電音節品牌,叢林電音由一群曾在美國留過學的留學生們創立。創始人黃詩騁召集過很多留學生Party,組織留學生參加美國當地的電音節。由於喜歡電音節的現場體驗,黃詩騁決心把原汁原味的電音節帶回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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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林文化創始團隊

2015年7月,黃詩騁連同周搏一等人成立叢林文化。第一屆叢林電音節的演出定在了三個月後。由於經驗不足,叢林團隊遭遇諸多難題,這是音樂節在中國最常見的困境——中介拿地吃虧、暴雨導致演出提前結束、觀眾鬧著要退票。

幸運的是,在深圳本地電子音樂人的幫助和宣傳下,第一屆叢林電音節達到了8000人的規模。

在第一屆叢林電音節中,EDM大牌藝人佔比近一半。之後,叢林電音節開始增加偏小眾的Techno、Bass等風格以求將整體演出陣容和內容分佈更加綜合。叢林電音節的特點是有自己的媒體平臺,同時強調品牌的年輕性,從而擁有很強的粉絲黏性。

轉做電音是因為宋洋看到了電音的全球勢頭,“電音涵蓋更多音色更受年輕人喜歡”。

2016年年初,麥愛將北京老牌電音節品牌INTRO電音節收入麾下。和風暴等主流EDM電音節不同,成立於2009年的INTRO電音節主打風格是Techno、House和Drum & Bass,風格更偏地下與深度。當年10月,麥愛文化在上海舉辦INTRO 2016電子音樂節。

敏感的投資人們也在2016年紛紛殺進來。2016年初,麥愛文化獲得微影資本千萬級融資;2016年5月,叢林文化拿到聯想之星跟青松基金合投近千萬天使輪融;樂杜鵑在2016年拿到了啟賦資本天使輪投資;風暴主辦方A2LiVE在這一年完成A輪融資,投資方里有胡海泉的巨匠娛樂。

2016年是中國電音節品牌融資最密集的一年。這一年,邱楓在人民大會堂召開發佈會,宣佈杜鵑音樂節在成都、深圳、廈門、長沙四座城市舉行,而風暴電音節選在五座城市落地,最終風暴共賣出了17萬張門票,佔據了當年電音節市場的八成份額。

單在上海一地,風暴電音節在2016年就為當地帶來了1.9億元規模的GDP,這也讓風暴電音節一舉鎖定了中國電音節品牌領頭羊的位置。

根據統計,中國內地在2016年共舉辦了32場電子音樂節,演出規模也有所提升。一個例子是,2013年上海風暴電影節的觀眾總數只有1.6萬,到2016年這個數字已經達到3萬。觀眾結構的變化更為喜人,2013年風暴電音節時,現場國內外參與者比例約為為一比一,隨後中國觀眾比例快速上升,已經超過了國外參與者的兩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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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道而來的海外電音節

來自紐約的舞曲音樂節品牌Electric Zoo是首個被引進國內的世界排名前十的大牌音樂節。Electric Zoo創立於2009年,其標誌性的特色是與動物元素結合。

2016年11月,Electric Zoo大型預熱派對在上海世博公園開幕,現場有從紐約空運來的標誌性章魚舞臺,以及圍繞“動物”主題設計的各種動物互動裝置。

在引進Electric Zoo的過程中,天邈文化創始人徐旭彬曾以顧問身份全程負責了IP的引進、品牌定位以及落地執行。

徐旭彬曾經就讀於美國雪城大學,畢業回國後在一家公關公司引進過英國某時尚&音樂IP。“因為我個人在國外演出行業有一些資源,引進方找到我說想引進世界十大電音節中的一個。和不同IP溝通過後,從成本、落地和品牌調性上我覺得Electric Zoo最適合這個公司。”

他的經驗是費用對於IP方並不是決定性因素,“在前期最重要的是,IP方希望知道你對IP的認知度有多少、場地會選在哪裡、你是否有足夠執行能力等等。他們想確保你能把IP運營好,費用之外,他們更關心品牌本身的運營。”Electric Zoo品牌方就專門來國內做了場地和團隊的考察。”

幫助引進Electric Zoo之後,徐旭彬在2017年6月宣佈引進全球知名色彩派對Life In Color。這是LiveStyle旗下最成功的世界巡演IP,一個包含了馬戲、塗鴉、機器人以及顏料等元素的嘉年華。

在演出過程中,舞臺向觀眾噴射橙、黃、粉、藍、綠、紫等多種顏色的顏料是Life In Color最大特色。天邈文化與Livestyle簽署了三年戰略合作協議,協議規定,天邈文化將Livestyle旗下Life in Color引進中國,全權獨家負責其在中國的運營開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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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fe in color

徐旭彬選擇引進Life in Color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好玩”,另一個是“賺錢”。因為Life in Color更強調體驗與玩法。“短期來看,做體驗這件事並不討好。藝人為主的電音節體驗都是差不多,Life in Color體驗是不一樣的,它有更純粹的快樂感。”

由於Life in Color IP本身的吸引力,團隊不需要在藝人上過多砸錢。“Life in Color的核心部分是設備和裝置,不是大牌藝人。我們演出越多,成本反而越少,這是我們最大的優勢。”

由於有噴射顏料的環節,Life in Color在審批上也要做更多溝通。“比如,我們前期會在國內把顏料做相關檢測,把檢測報告給到相關部門,證明顏料是無毒而且無燃點的成品。他們有一些很細緻的顧慮,比如說顏料噴射的時候,觀眾可能會躲避或者衝撞,我們在設計場地的時候會預留足夠空間。”

在上海國家會展中心2017 Life in Color現場,天邈文化還設置了名為Color Land的專屬互動區。“觀眾可以自己用顏料按手印、體驗顏料桶挑戰,很多觀眾體驗過之後自己會主動買顏料噴其他人,我們準備的三千多瓶顏料到下午6點已經全部賣完,五百多件T恤、毛巾也都全賣完了,這在國內的音樂節是很少見的。”

Life in Color落地第一屆就得到了百威的贊助,徐旭彬認為,這得益於Life in Color本身特點明顯。“現在贊助商會選擇和基因更搭的品牌做贊助,而不是像之前那樣找跟品牌沒什麼關係的音樂節砸錢。Life in Color有很強的顏色特徵,去年很多彩妝品牌也覺得跟我們非常契合,成為我們贊助商的可能性很大。”

這樣的基礎讓他們還想更近一步。life in color宣佈將在今年6月9日再次落地國家展覽中心。同時life in color今年還將擴展到另外兩個城市做下沉市場。

引進IP具有一定風險性。對於Life in Color這種創意型的IP來說,前人把品牌做好後來人可以直接受益。“我們在簽約的時候也不單單是隻簽了三年,我們籤的三年加三年的合約。大家雙方設定一個合理的KPI,完成後我們可能再續三年。”

2017年,另一個落地上海的國際電音節品牌是Ultra。它和Tomorrowland、EDC並稱世界三大電音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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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ltra China

有別於其他第一屆主辦城市的慣例,Ultra China跳過了較小規模的Road To Ultra,直接以Ultra Music Festival的規模落地。最終,第一屆Ultra China兩天演出現場觀眾達到3萬,無論在口碑還是票房上都取得了不錯的表現。

2017年9月,Ultra China在上海世博公園舉辦。現場共設置了Main Stage、Resistance Stage,以及Ultra Park Stage三個舞臺,請到了Martin Garrix、The Chainsmokers、Zedd等近40組世界頂尖DJ。

繼Ultra之後,EDC電音節在2018年成為第二個落地中國的世界三大電子音樂節品牌,這是熱波傳媒被華人併購之後的首個大動作。

實際上,以Tomorrowland為代表的一些海外品牌在人數、場地上的硬性要求,在中國現有條件下很難得到滿足。而EDC的思維較為開放,可以根據實際情況做改變。此外,EDC還擁有炫酷舞臺、遊樂設施、藝術裝置、浪漫婚禮等特色設置,是一個可以聽可以玩的嘉年華,更適合中國市場。

EDC在落地上需要很多妥協。比如,中國遊樂設施規定不能超過17米,超過了審批週期非常長,煙花表演在城市音樂節現場也是不被允許的。“製作上,我們希望是海外水平。人數上需要時間。一方面,我們需要各地政府認可;另一方面,我們需要足夠的樂迷參與。”華人文化控股副總裁李岱說。

就在這幾天的演出中,EDC雛菊電音嘉年華演出陣容包括Deadmau5、Martin Garrix、Hardwell、Illenium、Tchami、W&W、Malaa等多名世界頂級DJ和藝人。在品牌上,熱波傳媒將與EDC品牌方將各自擁有EDC雛菊電音嘉年華50%品牌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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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樂部與派對

在海外電音節品牌和本土電音節品牌之外,俱樂部和舞曲派對代表了電音在中國發展的另一種路徑。

實際上,正是俱樂部和舞曲派對為中國電音提供了最早的文化土壤和傳播載體並培育了一批真正懂電音文化的精英粉絲和優秀的DJ。

在電音進入快速商業化的時代後,這些地下的DJ和俱樂部也開始在時代浪潮裡尋找自己新的位置。

WengWeng、Ben Huang和YangBing是中國最早的一批DJ。WengWeng最早做搖滾樂,加入過崔健的樂隊,跟隨崔健做過全國巡演。1997年,WengWeng開始在北京組織地下舞曲派對。2000年,WengWeng同YangBing等人組建“中國打氣工廠”,開始在北京著名的電子舞曲俱樂部“88號”club Vogue舉辦派對。

Yang Bing被稱為中國地下Techno音樂的代表人物。在紀錄片《Break The Wall》中,Yang Bing這樣描述自己開始做電子音樂的經歷,“在上世紀80年代,搖滾樂在中國才剛剛興起,大家都覺得搖滾樂不好,名聲很差。曾有一個人去英國讀書,回來之後告訴我,搖滾樂現在在歐洲已經過時了,現在流行的是電子音樂。”

Ben Huang出生於上海,從80年代的迪斯科裡開始接觸舞曲。Ben Huang最早在廣州的一個酒吧做DJ,後來開始在北京、上海的電音俱樂部裡活躍。在他看來,電音的流行在於人們喜歡新的娛樂方式以及被新的音色所打動,“一個是好玩,一個是喜歡音樂。我們是舞曲DJ,有營業場所存在才有我們這些DJ。”

2000年6月,中國打氣工廠在長城舉辦了戶外銳舞派對,到場人數達500人。到2005年,派對人數達到3000人。在這之後,在長城這個中國最具有象徵意義的地點舉辦電音舞曲派對成為中國地下電音行業獨特的文化傳統。

派對之外,WengWeng又聯合Ben Huang等人創建了Club FM等中國早期電音俱樂部。

相信電音創始人Pancakelee大餅在2000年前後進入電音行業,6年後,他成立了自己的碰電音廠牌。做碰電音廠牌的過程中,Pancakelee大餅結識了WengWeng等人,2007年WengWeng、Pancakelee大餅等人一起發起了“針刺療法”廠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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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刺療法 創始人 WengWeng

“針刺療法”是當時中國地下電音行業具有標誌意義的電音品牌,它聚集了一批國內優秀的Techno DJ、VJ和Party策劃人。每年“針刺療法”會舉辦SPOOKED萬聖節換妝奇幻夜、Genesis跨年倒計時派對等多場活動。2009年5月,“針刺療法”發起INTRO 2009,這是中國第一場大規模的戶外電音節,到場近8000人。

2009年12月,WengWeng創辦燈籠俱樂部,風格偏Techno。隨後,北京又有了達達俱樂部,風格更偏House和Bass。2011年,高天虹在長城舉辦了陰陽音樂節,請到了近40位DJ。一年之後,高天虹又在上海建立了TheMansion嚎宅,除了派對演出還有免費DJ教學。這讓嚎宅成為上海具有標誌性的電音俱樂部品牌。

2011年,Pancakelee大餅退出“針刺療法”,但他對“針刺療法”模式的評價頗高。“在當時,俱樂部、音樂節、唱片公司、藝人和經紀人是一環扣一環的,所有這些環節扣在一起就是電子音樂節產業鏈。針刺療法做得好就是我們無意中把產業鏈給做出來了,所有板塊都在緊密的一環接一環在轉,這是一個良性生態。”

2014年,Pancakelee大餅推出Wonderland電音節。Wonderland是目前國內不多見的以扮裝為主題的戶外電音節,主題取自《愛麗絲夢遊仙境》,規模一般在1500到2000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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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nderLand電音節

在這個電音節裡,女性觀眾通常會打扮成愛麗絲和白皇后,男生則會打扮成瘋帽匠或兔子的形象,女性觀眾佔到了整個音樂節的60%。

Wonderland電音節舉辦週期為每年春夏秋冬各一次。2017年,Summer Wonderland選在了長城舉辦,主辦方還將一個游泳池抬到了長城上。Pancakelee大餅不急於擴展規模,“2000人的狀態比較穩定。我們作為北京團隊我們要持續發聲,我們不想因為規模太大發生問題,當然如果政府給我們機會做大我們也會去做。”

WengWeng和YangBing目前都已經加入麥愛文化,成為旗下籤約藝人。WengWeng還在一直經營燈籠俱樂部,YangBing也在重慶做一個名為Dusk Till Down的電音派對。

宋洋直言,簽約這些老牌的DJ除了因為他們的音樂製作能力,更看重他們在組織舉辦活動上的能力,“他們經驗豐富,能引導觀眾更好的玩起來。”

相比大型戶外電音節起到的電音大眾普及的作用,演出頻次更高、更為簡單易得的俱樂部和派對在目前依然是傳播電音文化的重要場景,兩者缺一不可。

2016年4月,叢林推出MadHouse中型倉庫派對。叢林的品牌拓展工作在很大程度上是通過這些中型規模的電音派對來完成。“內容相對簡單,成本風險也更小一些。目前在中國做大規模激進複製的話,很多城市的承載力、消費力和政策支持都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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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策、擴張與轉型

2016年,中國電音節數量為32場,艾媒諮詢在《2016-2017年度中國電子音樂市場研究報告》中預測2017年中國將舉辦86場電音節。但是,實際上,包括引進電音節在內,2017年國內電音節數量剛超過50場,遠低於預期。

預期與現實的反差背後,反映了中國電音節市場發展過程中仍存在諸多挑戰。

但是,因為2017年的政治大環境及地方政策審批原因,最終他們只做了7場風暴電音節演出,而且在二線城市的落地上,風暴電音節表現可謂慘淡。

在中國的部分二線城市,因為規模受到限制、用戶接受度不高,風暴的規模只能做到一萬人甚至八千人,相比上海風暴日均兩三萬的流量大大縮水。這使得風暴2017年在演出場次增加兩場的情況下,總人次卻只增加了萬餘人。

“有些城市對電音接受度比較低,我們確實在考慮是不是還要在這些城市繼續做。”

EricZho認為,目前風暴電音節面臨的最大挑戰是落地。“我們已經做了二十多場電音節,從經驗來說,我們是中國經驗最豐富的電音節主辦方。從資金到團隊再到品牌,風暴電音節已經用好幾年時間來證明。即便如此,最大的挑戰還是怎麼跟當地政府溝通,因為每個政府的法規或者習慣都不一樣。”

不良天氣是另一個影響因素。2017年,風暴廣州場第二天的演出因為颱風不得不取消。對此,團隊事先做好了應對,“在戶外需要保險動作。真遇到颱風等不可抗力的問題要停止演出,想把損失降到最低,很早就要和保險公司坐下來談。”

邱楓在2017年也計劃要在全國做十場大型電音節演出和80場中型演出。但是,最終樂杜鵑2017年只做了唐山和重慶兩場大型演出,樂杜鵑重慶站以品牌輸出的形式完成。

“做電音節的系列演出風險太高,一個是政策風險,一個是天氣風險。音樂節越來越多,內容大同小異。樂杜鵑在2017年或2018年很可能拼命砸錢也沒有任何結果。音樂節需要轉型,樂杜鵑也在做整體轉型。2017年,我們主要在各地佈局產業基地,有了自己的產業基地之後,每一天都可以做電音節。”邱楓說。

叢林電音在2017年4月獲得了頭頭是道數千萬投資,這讓2017年的叢林電音節在演出陣容以及主題設計上有了很大升級。叢林電音節請到了60組藝人,其中包括DJ snake等多位大牌DJ,並與公路商店合作了遊戲大廳。

黃詩騁談到,“電音的用戶群體是中國現在最年輕的一代,他們是喜歡先鋒文化的這群人。要讓他們滿意就必須把你的內容和他們的生活、他們喜歡的調性更加貼近,大家會選擇他們認可的品牌而不是衝著大牌的DJ去了。”

但是,叢林電音節也面臨自己的發展困境,那就是深圳的音樂節演出場地承載力太小。在深圳,叢林音樂節可以承載的現場觀眾只有一萬多人,這基本已經是深圳現有演出場地能夠承載的單日最高人數,卻遠遠無法滿足有意願到現場的觀眾。

“我們在考慮去到人數限制不那麼嚴苛的其他城市。當然叢林電音節還是會紮根廣東在珠三角,因為無論從電音粉絲數量還是成熟度,廣東都是領先全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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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愛文化CEO宋洋

麥愛文化在2017年先後完成了A輪和A+輪融資,這讓宋洋在打造電音全產業鏈上的步伐更加穩健。2017年,麥愛與迷笛音樂節合作了電迷音樂節,簽約當下中國最具代表性的電音藝人徐夢圓,電音教育業務也已經開始啟動。

陸續也有新的本土電音節品牌加入進來。2017年7月,電音品牌SF文化獲得千萬級天使輪融資,成為中國電音節市場又一位新玩家。SF文化聯合創始人朱柏霖曾在票務網站大麥和永樂工作過。

和叢林發展思路類似,SF也是先做了電音媒體平臺SugarLand,之後通過自制電音派對SugarLand Project進軍演出。

2017年12月,SugarLand Project在上海國際會展中心落地。SugarLand Project號稱是國內首個萬人級室內電音派對。朱柏霖認為,“室內不需要擔心天氣的問題,還可以原汁原味地把音樂做投射和保護,對我們來講室內是比較好的選擇。”

在演出現場,SugarLand Project圍繞視覺、聽覺、觸覺、嗅覺、味覺五個元素做了一系列設置。朱柏霖希望將SugarLand Project打造成室內音樂節的標杆。“到了2018年或後年,我們希望可以做到全國8到12場演出,也可能會有其他IP,我們會以人流量區分,3000人一檔,5000人一檔,5000人以上又是一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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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旅、明星和綜藝

2018年3月2日,三亞國際音樂節是首個給人以驚喜的本土電音節品牌。現場演出陣容非常亮眼,這份名單包含了世界百大DJ前五名中的四位,特別是前兩名的Martin Garrix和Dimitri Vegas & Like Mi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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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亞國際音樂節

最終,三亞國際音樂節在兩天的演出中,現場達到了十萬觀眾,並且在行業人士口中獲得了不錯的口碑。三亞國際音樂節由中民文化和亞洲星光娛樂聯合主辦,前者負責政府關係和策略把控,後者負責聯合投資、具體執行。

在宣傳營銷上,亞洲星光娛樂針對電音粉絲,以及常來三亞消費的中高端人群都做了針對性引導。同時,三亞電音節還與中國最大夜店集團諾亞集團深度合作,在新加坡、日本、韓國等多個亞洲國家的夜店舉辦了預熱派對。

三亞國際音樂節將保持每年春秋舉辦兩次的頻次。第一屆三亞國際音樂節的陣容比較偏重廣泛認知,接下三亞國際音樂節會在舞臺數量、DJ風格以及跨界合作上做更多嘗試。

對於三亞國際音樂節,中民文化和亞洲星光娛樂計劃在三年時間裡投入3個億,未來三年各方還將基於三亞國際音樂節投資30億打造音樂主題公園。

重要的是,隨著海南新一輪開放政策的出臺,以及文旅價值的被重視,三亞國際音樂節和馬樂團隊將會迎來更好的發展。

2018年1月,以廣告和演唱會主辦起家的比達傳媒宣佈引進英國電音節品牌Creamfields,雙方簽訂五年的獨家代理權。

今年,Creamfields要在廣州、北京、上海、成都、廈門等7個城市舉辦,規模都在萬人以上。同時,比達傳媒還會舉辦面向二三線城市的2500-6000人規模的Cream Tour巡演,連同Creamfields電音節在內,比達計劃在今年要做16場演出。

雖然本土電音廠牌和音樂節品牌已經有了一定進步,但是由於缺乏教育基礎以及海外大牌DJ的擠壓,本土DJ和藝人依然是整條電音產業鏈中最薄弱的一環。

本土電音品牌們在藝人經紀上都紛紛發力。風暴已經成立電音廠牌STORM Records,該廠牌將與Spinnin’Records合作培養本土音樂人。截止今年1月,STORM Records已經簽約9位藝人,國內藝人有3位。

Eric Zho認為,中國電音已經呈現出很明顯的爆發增長,想要市場持續爆發增長,中國需要向外輸出全球知名的藝人。此前,風暴電音節促成過王力宏與Avicii合作過歌曲《Lose Myself:忘我》,張靚穎與DJ Tiësto合作單曲《ChangeYourWorld》,蔡依林也與Alesso合作過《I wanna know》。

叢林電音在今年也會開始佈局藝人經紀。目前,該板塊的團隊已經到位,正在與藝人接觸中。

更早佈局藝人的麥愛文化已經初步嚐到了喜悅。今年3月,麥愛旗下藝人徐夢圓發佈同名電音專輯《徐夢圓》,目前銷量已經達到五萬六千張。徐夢圓在2015年底因為受Tobu等人影響開始製作電子音樂。2016年,徐夢圓推出“China”系列電音作品,古風與電音的結合讓他成為目前知名度最高的電子音樂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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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夢圓

今年,宋洋會繼續關注古風圈以及人聲演唱領域的潛力藝人,包括國內的組合或樂隊。今年1月,麥愛還推出了一起音樂子公司。未來一起音樂將與H.E.M國際音樂教育中心合作,提供音樂培訓、美國高校保送錄取計劃、美國音樂學院留學以及音樂文化輸送交流等服務,此次合作覆蓋了伯克利音樂學院等藝術學府。

麥愛還在今年推出了一起智能子公司,主打全息舞臺技術,宋洋希望利用全息舞臺技術為電音節的舞美製作上帶來更多改變,併為麥愛貢獻重要收入來源。

電音節演出加流媒體傳播,已經讓中國電音行業進入發展快車道。但是,對於電音什麼時候爆發以及爆發的標誌上很多人並沒有一個清楚的答案。

在《中國有嘻哈》引發全民嘻哈熱潮之後,很多人開始期待電音綜藝所帶來的市場效應。目前,騰訊視頻已經聯手燦星打造電音選秀節目《即刻電音》,芒果TV今年也發佈了超S級電音綜藝《電音騎士》,其定位是中國首檔優質電音偶像競演音樂選秀。

黃詩騁認為,中國已經有非常多人在接觸電音,但是可能需要線下的電音節或者是爆款綜藝推動大眾意識到平時接觸的音樂就是電音。

“電音文化非常有魅力,電音的語言隔閡和門檻非常低,調性非常貼近現在90、95後對於生活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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