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幾許傷心事,不向空門何處銷?" 詩中點點佛陀心

在盛世唐朝,如果一個人學識淵博,詩文絕佳,且位居高官,家業豐厚,卻始終青衣素食,過著簡單樸素的生活,在許多人看來,一定會覺得不可思議。而這位讓人們覺得不可思議且有“詩佛”美譽的人正是王維,他的人品,也如他的詩一樣,灼灼其華。

二十多歲時,王維便高中進士,名動京城,憑藉著工草隸、善書畫、精音樂、擅詩文,得到了王公大臣甚至是皇室王族的青睞和普遍歡迎。

王維的朋友圈子裡,不乏王公顯貴,但更多的是有才有識、性情相投的文士,比如張九齡、崔顥、裴迪等人。

友人與友情,是他一生的財富。比他大十多歲的孟浩然曾到長安應試,未能考中。面對失落的友人,王維置酒相邀,依依話別,情到深處捉筆題詩相贈,勸他迴歸舊廬,以耕讀為樂。因為在內心深處,王維同樣嚮往著那種自由安逸的生活。一席談吐,使孟浩然為之動容,聽了勸告,返回襄陽,隱居鄉里,淡泊生活,成為與王維齊名的一代大家。

在長亭外的古道邊,好友元二離開長安,王維黯然不語,一面彈琴,一面唱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一次次地揮淚告別,激起了王維心中無限的離愁。

令人尊敬的張九齡被貶離京後,王維發出“舉世無相識,終身思舊恩”的感慨,以詩文的形式,毫無保留地懷念獲罪遠謫的舊丞相。與獲罪舊臣保持往來,這在當時是一件危險的事情,但王維不僅將對友人的思念落在紙上,且無懼無悔。他的心中,珍藏著對朋友真誠的牽掛與祝福,不因時變,不因勢改。

隱逸與自由,是王維一生的追求。儘管有著優越的家庭背景和出眾的藝術才華,但他是個生性內斂、不事張揚、平和淡然的人。他的一生歷經沉浮,儘管沒有太多的諷喻之作,但也絕少有露骨和違心的描寫,即便是歌功頌德,都極有分寸。

安祿山叛變,唐玄宗倉促出逃,王維被俘,他深深陷入了人生理想和現實矛盾的衝突中。在獄中,他不顧一切地服假藥充殘疾,以此反抗,但徒勞無益,還是被迫接受了叛變政府的官職。兩京收復後,他以叛國求榮的罪名深陷囹圄。這時候,王維出示了一首在獄中寫的詩:“萬戶傷心生野煙,百官何日再朝天?”表明了他當時的心跡。後來,他總算得到了朝廷的理解和寬恕,還得到了更高的名譽個地位。但此時的王維,歸隱之心油然而生。

“世事浮雲何足問,不如高臥且加餐”,王維在終南山腳下買下了宋之問的輞川別墅,加以營造,陶然自居。宋之問的為人,與王維相去甚遠,王維所在意的,不是舊主人對於權勢的熱衷,而是面對青山綠水,吟詩作畫,聽樂彈琴,修身養性,參禪悟道。

“晚年惟好靜,萬事不關心”,王維在作品中所體現的柔和色調,與杜甫的大筆寫史、慘況畢現截然不同,他的作品幾乎看不到有發生動亂的痕跡。難道王維忘記了?其實不然,他不過是從自己恬淡的性格出發,選擇了於己無傷、於世無損的隱居生活。只有放慢生活的節奏,才能掩飾內心的恐懼和張皇。他開始悉心感受天地自然,感受與功名利祿無關的風花雪月,創建如詩如畫的天籟意境,調試和緩解內心的緊張和不安。

有事上朝,無事在家。彈琴寫詩,作畫品茗,坐小舟看夜景,王維雖然在朝廷任尚書右丞一職,但內心的自由與安靜,使他變得進退有餘。人生的禪機,被他時時捕捉,師法自然,圓融萬物,怎一個妙字了得。正所謂,詩中點點佛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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