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不斷逃避的麥收

其實,小時候很害怕暑假,

每年,

那都是老家麥收的時候。

童年——不斷逃避的麥收

不想幹活的我跟在父母身後,

心想這一季又一季繁重的麥收,

啥時候才會有個盡頭。

直到多年後,

害怕幹活的我,

苦讀考學,逃離農村,

紮根縣城,闊別父母,

在文字裡尋找丟失的鄉愁,

才懂得,

沒有父母、土地和糧食,

就沒有自己安然讀書的那些春秋。

現在的孩子很難明白,

顆粒歸倉的深意何在。

在三四十年前的農耕時代,

每一粒收進糧倉的麥子,

都凝聚太多汗水與淚水的無奈。

童年——不斷逃避的麥收

磨鐮刀,割麥子,

打腰子,扎困子,

落個子,那者是技術活。

父母親弓著腰縮著頭,

拉著一架子車麥子的鏡頭,

至今仍刻在腦海。

跟在麥車後面的我,

見證了很多次麥車傾倒後,

重新裝車的無奈。

一次次裝麥車,

一路跟隨麥車,

時刻害怕拉麥的驢車,

又翻倒在河道里。

直到多年才明白,

對一個農民來說,

莊稼就是他的命,

而收成關乎一家老小的未來。

童年——不斷逃避的麥收

沒有機械的年代,

夏收過程沒有現代這麼快。

石磙和木架、毛驢,

都是農人碾場的好幫手。

不知誰還能記得

籠頭,五花籠頭,

叉子(驢嘴裡帶的),刺牙子(驢牙齦上帶的)

雲脖,架板,韁繩,撇繩,鞍子,肚帶,秋皮......

不知誰還記得

木掀,二股叉,四股叉,陸股叉,

推板,練架,盡場,打場,挑場,揚場,略場,塌場,曬場......

至今還記得打打場時那突如其來的冰雹

驚慌失措的人們急急忙忙的拿帆布遮蓋

躲下帆布下面的我被冰雹打的手

現在想起來還隱隱作痛

火辣辣的太陽,厚墩墩的麥場,

手持皮鞭的父親指揮著拉磙的毛驢,

一圈圈碾壓著麥糧,

一場場打下來希望,

直到責任田的所有麥子,

脫離麥穗撒滿糧場,

鄉鄰才有空在樹蔭下拉家常。

童年——不斷逃避的麥收

除去要繳的公購糧,

除去要留的口糧,

剩下的往往不夠估量。

童年——不斷逃避的麥收

很長時間也想不明白,

為啥一樣的地,

當時全部種的糧食,

可還是吃不飽?

童年——不斷逃避的麥收

那時,害怕髒累的我,

以為一輩子很長,

不料轉眼間,

我也不再年輕,

而父母早已白髮蒼蒼。

童年——不斷逃避的麥收

至今,我夜裡做夢,

還會夢見老家夏收的景象。

多少雷電交加的夜晚,

我迷迷糊糊地聽見父母拿著塑料布,

冒雨遮蓋那一場沒拉回家的夏糧。

也記得

那年麥子來不及收

就被一場冰雹全部打爛在地麥地裡

父母新含淚在地裡掃糧食的場景......

童年——不斷逃避的麥收

我才在眼淚中明白:

我與父母和故鄉,

已錯過太多無法回去的時光。

童年——不斷逃避的麥收

只是多年後,

當我紮根他鄉,

記憶中的一切開始變得荒涼——

父母變成衰老的模樣,

兄妹逃離麥田的守望,

老屋成了夢中的念想,

故鄉淪為記憶的遠方,

就連鄉愁也化作文字的想象。

童年——不斷逃避的麥收

唯有土地,

一直都那樣不卑不亢,

孕育出一季又一季希望,

提醒漂泊在外的遊子:

童年——不斷逃避的麥收

唯有去過遠方,才懂父母情長;

唯有紮根泥土,才可飽滿金黃;

唯有不忘出身,才會活得敞亮。

童年——不斷逃避的麥收

又是一年麥收季

而現成土地流轉

家鄉早已無麥可收

那段歲月

永遠銘記在心

童年——不斷逃避的麥收

是窮人家的孩子,

就膽活成麥子那樣,

根紮在泥土裡,

穗伸向藍天上;

熬過了冷和熱,

不再怕雨和霜;

即便身後無人可依,

光芒撒成一片海洋。

童年——不斷逃避的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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