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制晚報·看法新聞（作者 一楠）俄羅斯世界盃開戰，中國企業成了最大的金主，贊助額排在各國榜首，風頭一時無兩。尤其是近日傳來消息，在剛剛結束的盲人足球世界盃上，中國盲人足球隊力克勁旅俄羅斯獲得季軍……這樣一來，對中國國足來說，世界盃就更像是“世界悲”！
除了十六年前，日韓世界盃小組賽上的曇花一現，中國男足在征戰世界盃的道路上，投入了那麼多，努力了這麼久，為什麼總是功敗垂成、一塌糊塗？面對中國足球每況愈下的孱弱表現，人們不禁再次質疑——問題到底在哪裡？中國足壇的腐敗該不該來“背鍋”呢？
有一種腐敗 唯獨體育界有
實際上，中國足壇的腐敗，已是舊聞。不過，仍有說“足壇腐敗”的新聞冒出。最新的報道，來自《西班牙信使報》，這家西班牙最受歡迎的日報，採訪了目前在中國恆大足校任教的幾位西班牙教練。中國媒體援引該報道說，教練梅里諾（Manu Merino）認為，腐敗是導致中國足球發展不佳的一個原因。足校技術分析師費雷拉（Javi Ferreras）也透露，“中國足球組織很混亂，在競爭和選拔中會發生腐敗，有家長會為了孩子給教練額外的錢。同時，也有很多機構會向家長要錢。”路透社也認為，“腐敗和球員素質，仍然是中國足球謀求發展的嚴重障礙。”《檢察日報》最新報道稱，“在中國足球商業化背景下，官員裁判深陷腐敗漩渦。”
這些報道沒有新的實證，只是某些局內人的說法或者媒體的評價，反映出來的卻是媒體和公眾對中國足球的不信任，而這一切的根源，主要還是來自九年前掀起的那場席捲了中國足壇的“反賭掃黑”風暴。
這是一起讓全國人民都錯愕不已的腐敗窩案，經過兩年多的調查和審理，2012年，中國足球前“掌門人”、受賄的“金哨”、踢假球的“國腳”、俱樂部“大佬”紛紛落馬，一時震驚中外體壇，對中國足球的傷害也一直延續到今。
據《方圓》雜誌2017年的報道，被譽為體壇“反黑鬥士”的浙江省前體育局局長陳培德，曾犀利指出：“有一種腐敗，唯獨體育界有，別的領域沒有，就是競賽。競賽中的腐敗不是個人行為，往往是集體行為、組織行為、政府行為。” 陳培德的這句話，準確地解釋了當年足壇 “大面積潰爛”背後的原因，這類腐敗窩案具有系統性、組織性，集體性的特徵，其危害之大，衝擊了整個行業的根基。
法晚看法新聞據新華社當年報道梳理統計，這場風暴共有9位足協官員、5位裁判、19位球員，3位教練，23位俱樂部工作人員等獲刑，16傢俱樂部涉案受罰。新華社評論說，這個 “幾乎涉及足球圈各個層面的群體案件既令人憎恨，又讓人痛心。”
足協掌門：權利尋租 搭橋牽線
謝亞龍、南勇、楊一民、張建強……查閱各家紙媒當年對案件的報道，都會在標題上看到這些昔日曾呼風喚雨、如雷貫耳的名字。他們曾是中國足壇的最高管理者，也是中國足壇潛規則的製造者。他們往往利用職務之便，將現金、手錶、名牌箱包等收入囊中，為請託人和單位在安排裁判員“關照”或操縱比賽，並在球員培訓管理、裁判員任職、承辦組織商業比賽、俱樂部升降級等方面謀取利益。這些足協管理者們在足壇腐敗案中，扮演了行賄受賄、收取回扣、牽線搭橋的角色。
央視當年對涉案官員採訪時，謝亞龍說，“我不是所有人的錢都收，覺得關係比較好一些的會收，主要是把它看成一種‘人情’來處理了。他們更多考慮到通過我的職位，在以後得到關照。送的錢有幾萬，也有幾十萬的”。南勇則說，“開始並不是想收，或者說拿了心安理得也並不是這樣，但是沒有把握好。” 這兩名中國足協前專職副主席、足管中心原主任均被判處有期徒刑十年六個月。
四大黑哨：金錢交易 操控比賽
足協官員之下，廣受公眾關注的還有陸俊、黃俊杰，周偉新、萬大雪的“四大黑哨”案。他們曾有“金哨”或“銀哨”的美譽，在裁判界的威望也相當高，此後卻戴上“黑哨”的帽子，分別被判處3年6個月至7年不等的有期徒刑，並終身禁足。
知名度最高的是前中國足球“金哨”陸俊。1991年，年僅32歲的他就成為國際級足球裁判員。據《檢察日報》的報道，這樣一位聲名顯赫的“金哨”，當打假球、請求關照等請託裹挾著金錢襲來時，他內心職業操守的堤壩卻轟然垮塌。
陸俊在被刑拘後說，“自2011年全運會足球比賽就開始和足協官員勾結吹假球”。根據新華社披露的案情，1999年至2003年間，陸俊先後6次收受相關足球俱樂部給予的財物，共人民幣71萬元。1999年末，參與操控比賽，收受賄賂10萬元。
最後一次在央視鏡頭前露面時，陸俊悔恨地說：“我的同行，要吸取我的教訓，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和同樣的罪行。”
四大球星：踢球放水 賽後分錢
在當年獲刑的職業球員名單中，有前國腳祁宏、申思、江津和李明，他們曾在米盧的指揮下代表中國足球殺入韓日世界盃，也是中國隊迄今為止唯一的一次出線世界盃。當年打進3球的祁宏，更是中國隊進入世界盃的最大功臣。米盧曾經評價：“祁宏是中國最聰明的球員，”可謂前途無量。
當年這四名叱吒足壇的球星，卻在2003年甲A最後一戰中“落馬”，據公訴人稱，當時中間人王勇接到時任泰達老總張義峰請託，便找到申思說有800萬酬勞，讓申思找人幫忙放水。申思於是就找到了江津、祁宏和李明，三人均心領神會，當即表示“踢踢看”。賽後，四名球員所在的上海國際隊1：2負於天津泰達隊。四名球員則平分了天津隊提供的800萬元。
瀋陽中院最終以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判處申思有期徒刑6年，祁宏、江津、李明三人有期徒刑5年6個月。昔日的英雄，成為了階下囚。
當然，足球腐敗的鏈條中，少不了足球俱樂部的背後操控。據當年的媒體報道，最擅長“做球”擔任過多家足球俱樂部管理人的王珀，被訴非法收受他人財物摺合人民幣110萬元；杜允琪、劉紅偉利用擔任青島海利豐足球俱樂部總裁、領隊的職務便利，幫助成都謝菲聯足球俱樂部贏得球賽，收受財物人民幣30萬元……這些俱樂部負責人在背後運作，賄賂高官，買通裁判，甚至買通對手打假球，上演了一系列的足壇怪象。
中紀委監察部網站對此發了一篇當時影響頗大的文章，題為《職業化改革20多年，拿什麼拯救“癟了的足球”？》，文章評論說，“職業化改革20多年來，中國足球不僅成績上不去，還成了不正之風和腐敗的溫床。形形色色的足球亂象，如鏡子一般折射著社會之殤。”
如今，那一場轟轟烈烈的足壇反腐風暴已經遠去，當年獲刑的裁判和球員們已經出獄，開始了新的人生；身陷囹圄的足協官員們，也已經或者將在明年重獲自由。
但是這場從上至下、從裡到外的腐敗和潰爛，讓中國球迷至今對中國足球信任不起來，各種有“貓膩”的聲音在媒體上不絕於耳。
刮骨療毒後的中國足球，並沒有真正地脫胎換骨，一切只能用更長的時間去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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