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眼中的魯迅:旁聽生太多無法點名、自己擦黑板

魯迅擔任教師期間,在學生心目中到底怎樣?評價又如何?

學生眼中的魯迅:旁聽生太多無法點名、自己擦黑板

愛護學生

吳克剛是魯迅在浙江兩級師範學堂教過的一名學生。他清楚記得,魯迅在浙江兩級師範學堂任教時,教的是生理衛生課,還擔任植物學課日本教員鈴木硅壽的助教,也就是課堂翻譯。魯迅先生講課的最大特點是生動,課堂上常出現三種聲音:魯迅講課的聲音、學生的笑聲和掌聲。魯迅還親自動手編寫生理衛生講義,講義是用文言寫的,很多地方是四個字一句,學生很容易記住。

在教學上,受學生歡迎的首推魯迅。其他教師卻不一定如此,因而常發生學生不認真聽課或逃課現象。這時,教師就把責任推給學生,經常向學生髮洩自己教學失敗帶來的怨恨。有一次,數學科一個學生在日本教員無聊乏味的課堂上打了個呵欠,這本來不算什麼大事,但這位日本教員認為在課堂上打呵欠的學生是對他的不尊敬,要求給了記過處分。結果數學科的全體學生集體提出說:“要記,全班記。我們早就忍耐不下這位老師糟糕的教學了。”學校其他科的同學也表示支持。事情鬧僵時,魯迅先生做出了巧妙的調解。他說:“這件事可以從兩個方面解釋。從教師方面看,學生打呵欠,是學習時注意力不集中;從同學方面看,是教師教得不夠好,注意力集中不起來。既然記一個人的過大家不同意,為使全班安心上課,全班都記過好了。”顯然,全班都記過,等於不記。從這一事件可以看出,魯迅對學生持愛護態度。

學生眼中的魯迅:旁聽生太多無法點名、自己擦黑板

有同情心

吳耕民是魯迅在紹興府中學堂教過的一名學生。清朝時,紹興府就把原來考秀才的考場改建為紹興府中學堂,後又改稱浙江第五中學。1910年8月,魯迅來到紹興府中學堂任教,9月開始又擔任監督(教務主任)一職。當時,在紹興府中學堂正門牆上掛著虎頭牌,上面寫著“府正堂示,學堂重地,閒人莫入”,同時還掛著皮鞭,如果有人沒經過許可進入,管門的老頭就會拿鞭子猛打,以示威風。

有一個學生的父親是個農民,來自於鄉間,不知道探訪兒子須向門房辦理手續,就擅自走進校園,管理校門的老頭用鞭子狠狠地抽打了他。這個學生知道後,非常氣憤,其他同學也認為管門的老頭太野蠻了,便一起去找校監魯迅申訴。魯迅聽後,立即建議學校取消虎頭牌上掛皮鞭,並告訴門房老頭,不準隨便打來客。

魯迅在紹興府中學堂時,許多教師與學生都蓄有長辮,拖到背後。而只有魯迅一人剪了發,天天洗頭,頭上不生蝨子,學生都羨慕他。那時,紹興府中學堂的師生都穿長袍馬褂,唯獨魯迅一人頭戴禮帽,足蹬皮鞋,手拿洋杖,健步如飛。魯迅是學校監督,時常在開學慶典或其他大會上講話。講話時,他博古通今,議論恰當,口齒流利,博得全校師生好評。至於講課哪就更不用說了,學校的許多教員都用填鴨灌注式教學,要求學生死記硬背,不求甚解。學生不感興趣,老師講課的聲音成為催眠曲,他們的課也被稱為“催眠課”。魯迅先生講課用啟發式教學,深入淺出,易於明瞭,比喻恰當,入耳不忘。魯迅還是一個極具幽默的人,講課抑揚頓挫,幽默搞笑,有時說到精彩處,雙眼炯炯有神。許多學生都說,能聽到魯迅上課,不枉此生了。

學生眼中的魯迅:旁聽生太多無法點名、自己擦黑板

特立獨行

常惠、川島、馮至三人都是北京大學的學生。許欽文與魯迅是同鄉,在北京大學旁聽魯迅先生開設的《中國小說史》課程。

1920年暑假過後,北大宣佈由魯迅的弟弟周作人主講小說史課程。周作人感到為難,說這方面掌握的材料遠不如哥哥魯迅。於是,就向北京大學推薦由魯迅主講這門課程。但北京大學公開向學生宣佈改講這門課的老師是“周樹人”,那時人們都知道魯迅的大名,很少知道“周樹人”就是“魯迅”。但常惠知道,所以就趕快去報名,因為大家都不知道周樹人即魯迅,所以報名的只10多人,後來增加到20多人。有時考試時,考卷是13人或者17人。後來傳開了,知道“周樹人”即魯迅後,聽課的人愈來愈多,本來坐兩個人的座位,往往擠上三四個人。

因為聽課的人太多,以致無法點名,每次只好劃個“全到”了事。

魯迅上課時,經常帶一個布書包,黑底紅格,因為魯迅先生喜歡紅、黑兩種顏色,並把這兩種顏色看作血和鐵的象徵。當時的北大,不少教師上課慢吞吞地,上課鈴響了五分鐘,人才走進教室,下課鈴聲響後,他們又要推遲幾分鐘。魯迅與這些人不同,他總是準時上課,準時下課。有時正在吸菸,聽到鈴響,他就會立刻熄了煙去課堂。還有,當時北大規定:黑板是由工友擦的。但魯迅上完課後,他一定會自己把黑板擦乾淨。

馮至說,魯迅先生講課,不照本宣讀,而是念一遍講義後,再抽出幾個問題講一講。而且講得非常自然,不是滔滔不絕,也不是大聲疾呼,全場聽眾鴉雀無聲。不少人聽了一年後,第二年又去聽,但一點也不覺得重複。他的講課,如同讀他的文章一樣,在引人入勝、娓娓動聽的語言中蘊蓄著精闢的見解,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魯迅講課還非常風趣,常常引得大家發笑,而他自己卻不笑。冬天,魯迅穿一件舊棉袍,長只到膝部。上課時夾著一個小布包,包著講義和書。

魯迅不常理髮,鬍子也很少修剪,有一次,忽然理了發,一上講臺,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魯迅講課時,對學生有頗多的啟發。他對於歷史人物的評價,都是很中肯的,跟傳統的說法很不同。談到秦始皇,說:“許多史書對人物的評價是靠不住的。歷代王朝,統治時間長的,評價者都是本朝的人,他們對本朝皇帝,多半是歌功頌德;統治時間短的,那朝代的皇帝就很容易被貶為‘暴君’,因為評論者是另一個朝代的人了。秦始皇在歷史上有貢獻,但是吃了秦朝年代太短的虧”。談到曹操時,說:“曹操被《三國演義》糟蹋得不成樣子,且不說他在政治改革方面有不少建樹,就是他的為人,也不是小說和戲曲中歪曲的那樣。” 在講《紅樓夢》時,在場的年輕學生都迷戀林黛玉,魯迅說:“你們都贊成黛玉?我不贊成。”大家都很疑惑,問他:“為什麼?”魯迅回答說:“癆病鬼。”大家聽了都笑了起來。(炎黃春秋 苗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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