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鄉是山東西北地區的一個小鄉村。那裡的人們樸實而守舊，除了恪守孔孟之道，還虔誠地敬畏著鬼神。除此之外，對蛇和狐狸這些有靈性的動物也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這裡說一些我從小到大的見聞，都與蛇有關。
一、蛇無腿
六歲那年的夏天，奶奶和同村的婦女一起去逛集市，我像小尾巴似的跟在她們後面。當時的天氣並不是太好，天陰濛濛的，不過並沒有打擾大家的興致。大家沿著熟悉無比的鄉間小路，有說有笑地走著。忽然人群一陣騷動，原來一條半米長的花蛇，從路旁的小河游上了岸，還旁若無人地盤在了路中間。
遇到這種情況，村民往往會選擇繞路而行，或是跺腳將蛇驚走，最忌諱的是非議或者攻擊蛇。但當時好多人都有點興奮過度，放下了一貫的小心謹慎。有人開玩笑說：“誰敢對它喊‘長蟲沒腿’？”
長蟲是蛇的俗稱，說蛇沒長腿相當於嘲笑和尚沒有頭髮，這在我的家鄉是很受忌諱的。可當時有位大嬸偏偏熱血上頭，逞強地對著盤在前邊路上的花蛇連喊兩聲：“長蟲沒腿！”
本來盤著不動的花蛇彷彿被喊叫聲驚動，慢慢豎起頭頸，將目光投向人群。我看到碧森森的蛇眼注視著我們，蛇嘴中不斷地吞吐著信子，不由一陣惡寒。接下來的一幕，在場的所有人都會銘記一輩子。
花蛇就這樣盯了我們一會兒，一股詭異的氣氛瀰漫在空氣中，彷彿四周的溫度都降低了不少。每個人都安靜了，或者是全被嚇呆了。然後，花蛇開始蠕動，最後竟然彎彎曲曲地躺在了地上。
對，就是躺在了地上。花花綠綠的背部貼著土地，雪白的肚腹朝向天空，彷彿在用行動回應：“你們看啊，你們看啊！我有沒有腿，我有沒有腿！”
……
這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看到躺著的活蛇。後來，蛇遊走了，那位喊“長蟲沒腿”的大嬸嚇得足足病了大半年。
二、蛇斷尾
這件事情發生於98年的夏天，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還上了報紙。
當時，一位姓陳的中年男子在午睡，他的蚊帳忽然搖晃起來，老陳睡覺比較輕，當時就驚醒了。他睜開眼睛一看，頓時被嚇掉了三魂七魄：一條黃蛇一搖一晃地倒垂在他面部上方，拼命拉長身子、張大嘴巴想咬他。幸好總是差兩三公分夠不著老陳。
老陳也不敢動，只能躺著大聲喊救命。他的家人鄰居聞聲趕來，打死了蛇，救下了老陳。
人們仔細看了看死蛇，發現這條黃蛇有一米多長，兩隻粗細。奇怪的是蛇的尾巴斷了一截，傷口處組織增生形成一個鴿蛋大小的肉瘤。原來，這條蛇在老陳午睡時爬到了蚊帳上方，咬穿了蚊帳準備鑽進去攻擊老陳。但是蛇尾處的肉瘤被卡在了破洞外面，於是蛇被倒懸在了空中，老陳才僥倖躲過了一劫。
為什麼這條蛇會攻擊老陳呢？老陳自己想明白了答案。原來三年前老陳剛搬來時，在新家裡看到了一條小黃蛇。老陳很討厭蛇，於是拿著鐵鍁追打這條蛇，並剷斷了蛇的尾巴，不過最後被蛇逃掉了。
沒想到事情過去了那麼久，蛇居然又找上了老陳復仇來了，沒想到出師未捷身先死。
不過這件事到底給老陳留下了心理陰影。如今老陳已經年過半百，依然是看到蛇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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