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于軾和趙燕玲攜手半個世紀的愛戀

茅於軾,中國當前最有影響的經濟學家之一,享有“當代中國最有道德修養和良知的經濟學家”之美譽。讓他此生無悔的,是夫人趙燕玲,“我一生最值得寫的就是趙燕玲,她是我幸福的第一源泉。”

茅於軾和趙燕玲攜手半個世紀的愛戀

一見鍾情發電報當情書

茅於軾於1929年出生在南京。祖父茅乃登,曾任清朝江浙聯軍革命軍總司令部秘書部副長;外祖父陳希濂,光緒時的進士;父親茅以新,著名的鐵道機械工程專家;二伯父茅以升,一代橋樑大師;大伯父茅以南,日本“海歸”。

和茅於軾一樣,趙燕玲也出生在江南一個大戶人家,她的祖父和外祖父都是烜赫一時的商人,父親在張家口經營一家蛋廠。她和家人住在蘇州的深宅大院,過著闊氣生活,家裡請了幾個保姆,僱有車伕。

其實,茅於軾的初戀並非趙燕玲,而是一位姓江的女士。對方是他的高中同學,畢業後兩人一直互相寫信,直到茅於軾大學畢業分配到齊齊哈爾鐵路局工作後還有交往。但由於長期分離,他們分手了。失戀的茅於軾給母親寫信訴苦,要她幫忙物色對象。趙燕玲正是在這種情況下闖入了他的視野。

茅於軾和趙燕玲是遠房親戚,茅於軾回到蘇州後兩人見了一面,茅於軾對她一見鍾情。茅於軾的情書一封封從齊齊哈爾寄來,借問學習生活表達思念之情,並問她畢業後能不能去齊齊哈爾工作,趙燕玲不置可否。有一天,趙燕玲突然收到茅於軾發來的一封電報,她嚇壞了,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茅在電報中追問:“為什麼不給我回信?”原來,是有情敵悄悄押下了他的信。後來趙燕玲一不回信,茅於軾就直接給她發電報——這大約是當時最奢侈的情書。

趙父對茅於軾是滿意的,一是因為他寫得一手好字,知書達禮;二是他年紀輕輕就是鐵路局的先進工作者,還在中國科學院的《科學通報》上發表文章《鄭錫坤動能闖坡的理論分析》;三是遠親,彼此知根知底。當時在無錫助產學校上學的趙燕玲最終被貌不驚人、也不懂得浪漫的茅於軾打動。

茅於軾和趙燕玲攜手半個世紀的愛戀

“文革”不離不棄共度難關

1957年10月,兒子茅為星出生了,剛剛體味初為人父的喜悅,茅於軾就被戴上了“右派”帽子。第二年,摘掉了“右派”帽子,卻又下放到山東藤縣勞改。在那裡,他差一點餓死。很多人,包括“革命派”親戚都勸趙燕玲離婚,趙燕玲不理,“他是被冤枉的”“從結婚開始,我就死心塌地要跟他過一輩子。”

一年後,茅於軾調回北京。1965年,女兒茅燕星出生。然而,緊接而來的“文革”帶來了更大的災難。茅於軾因“摘帽右派”的罪名被抄家。紅衛兵把他們全家都剃了光頭或陰陽頭,輪番批鬥,斥罵甚至拷打了幾個晝夜之後,風浪似乎要平靜下去。忽然,一個細心的紅衛兵發現了他家幾十年聚積的兩萬餘張郵票中有一張1947年發行的蔣介石60壽辰紀念郵票。這張郵票立刻成為私通臺灣、圖謀翻天的鐵證。批鬥再次升級,所有的衣服、用具、書籍全部沒收。

最危險的是8月末的一個早晨,茅於軾和他的父親被叫去掃街,一邊掃,一邊有紅衛兵用銅頭的皮帶抽打他們,每抽一鞭,身上就多一個小洞,鮮血直流,茅於軾意識到自己可能會像東安市場的小業主一樣被打死,裝在板車上直接拉走。命不該絕,突然來了位騎自行車的女同志,車上插著“要文鬥,不要武鬥”,落款“西城聯動”,紅衛兵一鬨而散。

之後不久,茅於軾又以“首都危險分子”的身份被趕往山西大同,家裡只剩下父母、妻子和兩個孩子,家務全靠趙燕玲一人。可是趙燕玲被剃了光頭,她怎麼出門?連買菜都成了問題,實在沒有辦法,趙燕玲便到弟妹家弄來一些剪下的頭髮,做了一副假髮,每天戴著出門買菜。

富家小姐出身的趙燕玲在那段物質極為匱乏的歲月完成了艱難的蛻變,從一位大小姐變成隱忍盡職的妻子。多年後,茅於軾成了“文革”的激烈批評者,但趙燕玲說她“感謝文革”。“沒有‘文革’,我到現在還是什麼也不會,我一直在保姆手裡頭,孃家婆家都是這樣,襪子也沒洗過。‘文革’以後沒辦法,鍛鍊吧。”

茅於軾和趙燕玲攜手半個世紀的愛戀

晚年相守發揮餘熱

1978年,茅於軾終於結束流放生活,正式回到北京鐵道科學研究院,全身心地開始經濟學研究,並提出“擇優經濟學原理”。這一極具前瞻性的市場經濟思想為他進入經濟學界打響了頭炮。那時,他已年近50。

趙燕玲第一次“抱怨”茅於軾:“你這麼辛苦,半路出家圖什麼?不要折騰了!”茅於軾笑道:“國家需要這個,我的事業才剛剛起步。”

1986年,茅於軾赴美國哈佛大學任註冊訪問學者,趙燕玲又一次獨自挑起了家庭的重擔、照顧年邁患病的公婆。茅於軾得以專注研究,相繼出版了《生活中的經濟學》《誰妨礙了我們致富》等著作。

茅於軾和趙燕玲攜手半個世紀的愛戀

20世紀90年代初,公公婆婆相繼去世,兒子和女兒先後成家立業移民國外。夫妻倆曾經的苦難,已成鬆弛的回憶,他們最珍惜的是,這和平年代的相依相守。茅於軾瀟灑痴狂於經濟學理論與實踐,趙燕玲繼續把日子打理得精緻有序。

茅於軾曾在文章中寫道,他一生最值得寫的就是趙燕玲:“在我當‘右派’時多少人趁機追求她,她都沒有離我而去;在‘文革’時,她勇敢地儘量保護我們全家;‘文革’後,她為我解脫了全部家務,讓我可以全副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如今,茅於軾每天都會和趙燕玲手挽著手去家附近的公園散步,過馬路時,茅於軾的聽力不好,趙燕玲就是茅於軾的耳朵,趙燕玲的視力不好,茅於軾就是趙燕玲的眼睛。在相伴半個多世紀後,夫妻倆繼續攜手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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