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林頓新書《失蹤的總統》:小馬拉大車

克林頓新書《失蹤的總統》:小馬拉大車

退休後出書“附庸風雅”已成為美國曆任總統約定俗成的慣例,從第二任總統約翰.亞當斯(John Adams)起就很少有人例外,公認“總統中的作家”、文筆優美的約翰.昆西.亞當斯(John Quincy Adams)如此,行伍出身、文筆平平的格蘭特(Ulysses Simpson Grant)也不能免俗,而民主黨籍前總統比爾.克林頓(Bill Clinton)則是“這一行”中公認的高手,他的《我的生活》(My Life)更是在腹稿階段就拿到出版商1500萬美元預付版稅,僅靠一本書成為美國首位著述收入破千萬的退休總統。

當然,絕大多數退休總統的著作都是回憶錄(《我的生活》也不例外),或至少是寫實類作品,一位法國退休總統或許會去寫小說,出詩集,但在克林頓之前似乎很難想象一位美國退休總統也會去這樣做,但克林頓破例了:他的新書《失蹤的總統》(The President is missing)居然是一本如假包換的第一人稱懸疑小說,不僅已面世,而且今年6月其中文版就將在中國大陸推出。

這本書篇幅並不太長,卻包含了一個龐大、複雜的全球政治、軍事架構,和一個恢弘的場景:國際恐怖組織在阿爾及利亞發起對美國的公開威脅,總統被傳與該組織頭目、世界頭號通緝犯秘密聯繫,美國朝野內外人心惶惶,偏巧這時總統卻“失聯”;屋漏偏逢連夜雨,此時此刻各路勢力趁火打劫,有人制造了1400萬人的水源危機,有野心家和軍事寡頭趁機在中美洲的洪都拉斯發難,還有“新型恐怖分子”趁機利用所謂“蘇里曼病毒”發動全球“網絡戰”……而在這關鍵時刻他的副總統被政治對手“策反”(當然關鍵時刻又“醒悟”了),他本人差點被彈劾,美國權力中樞的府、院都發生了令人不安的異動。當然,英明神武的總統在其天才的戰友——身為前總統的作者幫助下,最終力挽狂瀾,轉危為安。

正如許多書評家所言,這部書最大的看點和價值所在,是一位曾經的白宮主人以相對無拘束的筆觸,去詳細描寫在他而言十分熟悉、在大多數讀者而言神秘且陌生的“白宮生涯”,或換言之美國頂級政治生活的面貌。政府、“西翼”、國會和院外遊說集團各自扮演的角色,它們間的平衡,日常運作,以及一旦平衡失衡,一切處於異常狀態時會發生些什麼,作為這套複雜平衡體系中最核心、最關鍵角色的美國總統又該如何應對,《失蹤的總統》中都有形象、生動的表現。

由於這是一部虛構的小說,而非一本回憶錄或印象記,身為前總統的克林頓可以一方面發揮自己“親歷者”的獨特優勢,把別人不易索解甚至並不知道的體系、細節一一剖析清楚,又可以不受拘束、相對輕鬆和放開地揮灑筆墨和放開想象,反正即便觸犯某些禁忌,或部分細節被認為不符合真實,也可用“藝術虛構”為由理直氣壯地迴避。

然而新書的缺陷也是一目瞭然的:“小馬拉大車”。

在《失蹤的總統》虛構的世界裡,整個世界彷彿同時與美國過不去,而美國總統則彷彿與除了“西翼”等一小套班子外的整個美國“犯衝”,以至於要不斷採取“非常措施”力挽狂瀾,這顯然是為了吸引眼球,而採取的過分誇張和渲染。一個世界第一政治、經濟、軍事大國,在絕大多數時間、地點和場合,是依靠實力、聯盟和慣性、慣例,一言以蔽之,依靠“常態”去維持自己的戰略利益和地位,依靠體系去應對大多數危機與矛盾,“處突”只是非常態,是極其罕見的——而如此多的突發性內憂外患頃刻間噴湧而出的情況,大約只能出現在克林頓的小說裡。

小說篇幅不長,卻被鼓鼓囊囊地塞入這許多“突”,“包袱”一個接一個,說目不暇給已經遠遠不夠,簡直可以算“擁擠不堪”。情節和內容豐富是好事,過於豐富就有“消化不良”之嫌,如果再加上稍顯拖沓的文筆和“容量不足”的篇幅,問題就更大了。

值得一提的是,儘管《我的生活》被認為打破“總統退休出書找代筆”的傳統,被許多人認為是克林頓本人的作品,但《失蹤的總統》卻是與“驚悚小說王”詹姆斯.帕特森(James Patterson)公開合撰的,而後者雖然名聲煊赫,卻素有“找代筆攢書”的負面指摘,或許《失蹤的總統》也因此成為一本事實上的“拼盤”,而這也會讓“小馬拉大車”的問題更突出——畢竟薄薄一本書,承載不下兩個公開作者和一大批幕後“代筆”的飽滿情懷。

此外,這本書2017年5月8日公開動筆,不過一年時間就已高調發行,其速度堪比熱門網絡小說,這固然有望再次衝擊退休總統著書“吸金榜”,卻也容易令人產生“蘿蔔快了不洗泥”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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