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伯特·約瑟夫·摩爾《少女系列之海鷗》，1871年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那個時代的女性，柔和古典、溫婉大氣，不經修飾，卻吸引了無數藝術家為她們作畫。筆尖勾勒出精緻，顏料塗抹出溫柔。素雅恬淡、或靜或動，流淌的色彩訴說著美的故事。
穿一身白衣，靠著一排紫羅蘭，
我看見你半倚半躺；
那時月光，
照在那些仰著臉龐的玫瑰花上，
也照著你仰起的臉。
——埃德加·愛倫·坡《致海倫·其二》
阿爾伯特·約瑟夫·摩爾《少女系列之藍寶石》，1871年
一個女人讓他飽受爭議
1884年，美國著名肖像畫家約翰·辛格·沙金特（John Singer Sargent）用了一年的時間畫了他一生中最受爭議的一幅畫：《X夫人畫像》。畫中的Ｘ夫人是當時巴黎的社交名媛——艾美莉·戈特雷奧。在當時情婦文化是一種時尚的社會背景下，戈特雷奧成為了上流社會名流的情婦。
約翰·辛格·沙金特《X夫人畫像》，布面油彩，208.6×109.9cm，1884年
戈特雷奧夫人出落得極其美麗：風度翩躚、身長玉立、才貌出眾。沙金特震驚於她的美麗，於是主動請纓為她作畫。
約翰·辛格·沙金特《阿格紐夫人》，布面油彩，100.33×125.73cm，1892-1893年
經過一年的精心繪製，沙金特用這幅畫參加巴黎一年一度的沙龍展。但沒想到，畫展進行期間，卻遭戈特雷奧夫人的母親登報嚴厲批評沙金特惡意消費她的女兒，隨後社會上興起一片撻伐之聲。最終，這件畫作醜聞導致沙金特黯然離開巴黎。
約翰·辛格·沙金特《亨利·懷特夫人》，布面油彩，139.7×220.98cm，1883年
沙金特直到1916年才肯將他的畫作出售給博物館，這一年也是戈特雷奧夫人悄無聲息去世後的一年。他對一位博物館館長說：“由於幾年前我與這位女士爭吵過，我不想以她的名字命名這幅畫了。”因此，“X女士”就是一位無名的女性，或者說是不可知的女性。她的名字被清除掉了，但她的形象得以留存。
沙金特在他的畫室
一個女人讓他深情至極
1865年，克勞德·莫奈（Claude Monet）在巴黎塞納河邊認識了少女卡米爾·唐秀，那時卡米爾是他的模特。模特很多，但在莫奈眼裡，卡米爾獨樹一幟且嫻靜溫柔。從此，莫奈的畫裡幾乎全部都是她的一顰一笑。卡米爾成為了莫奈的第一個模特，也是最後一個。
克勞德·莫奈《草地上的午餐》，布面油彩，248×217cm，1865年
為了趕著參加年度官方沙龍展，莫奈僅花了短短四天，便完成了這幅《綠衣女子》。作品一出，便在沙龍展上引起轟動，大受好評。
克勞德·莫奈《綠衣女子》，布面油彩，1866年
1875年，卡米爾檢查出罹患絕症。雖然身體飽受折磨，但還是堅持做莫奈的模特。在《撐洋傘的卡米爾》裡，卡米爾與八歲的兒子站在被風吹亂的雲海裡，花海湧動。一個轉身，彷彿即刻要被風吹散一般。如詩如畫，卻美得令人傷感。
克勞德·莫奈《撐陽傘的女人》，布面油彩，100×810cm，1875年
1878年，莫奈完成了《紅圍巾：莫奈夫人畫像》。當時，卡米爾已身患重病，生命岌岌可危。畫裡戴著紅圍巾的她從窗前匆匆經過，忍不住瞥了一眼屋內專注作畫的莫奈。滿眼愛憐的目光，依舊藏不住歲月艱難帶來的疲憊。此時，莫奈也剛好抬起頭，兩人目光交匯，他被這一瞥深深牽引。這幅畫像，莫奈畫了整整十年。
克勞德·莫奈《紅圍巾：莫奈夫人畫像》，布面油彩，99×79.8cm，1868-1878年
1879年9月，卡米爾因癌症不治身亡，年僅32歲。面對奄奄一息的愛人，莫奈竟拿起了畫筆。但是，誰又能理解當時的莫奈，忍受著多大的痛苦。只有畫下來，才能留住時間，留住卡米爾的生命。
克勞德·莫奈《臨終的卡米爾》，布面油彩，1879年
一個女人讓他解析青春
法國畫家皮埃爾·奧古斯特·雷諾阿（Pierre Auguste Renoir）大概是所有印象派大師裡最“乏味”的一位。他沒有轟轟烈烈的人生，也沒有瘋狂的故事。在他的畫裡，只有可愛的女人與熱鬧的聚會。
皮埃爾·奧古斯特·雷諾阿自畫像
小艾琳是他筆下最青春可愛的女孩之一。1880年，在一位銀行家府邸，雷諾阿受邀為小艾琳畫側面肖像畫。小艾琳當時年僅八歲，卻有著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憂鬱氣質，眼中透露出來的是與年齡不符的滄桑與老成。明明是個法國人，卻有著東方人的神秘氣韻。
皮埃爾·奧古斯特·雷諾阿《小艾琳》，布面油彩，65×54cm，1880年
當時這幅畫的買主，小艾琳的銀行家父親並不滿意這幅畫像。原本期待畫中的小艾琳該是陽光活潑、開朗健康的樣子，可雷諾阿這個畫師卻不解風情，生生把孩子畫成了憂傷善感的成熟女人形象。
皮埃爾·奧古斯特·雷諾阿《露臺上的兩姐妹》，布面油彩，1881年
艾琳長大後嫁入一個當時很有名望的猶太人家族——卡蒙度家族。二戰期間，整個家族由於戰爭而飽受苦難，只有她一人倖免。孑然一身的她在戰後收回了卡蒙度的財產，只是不知道將財產揮霍一空所產生的快樂是否能彌補失去家人的痛苦。
皮埃爾·奧古斯特·雷諾阿《彈鋼琴的年輕女子》，布面油彩，83×74cm，1876年
艾琳的一雙眼眸征服了不知後世多少人的心，有人說這種眼神揭示了她日後的命運，也有人說這其實是雷諾阿內心的寫照。由於艾琳父親的不滿意，雷諾阿並沒有能夠憑藉這幅名作改善自己的經濟條件。
皮埃爾·奧古斯特·雷諾阿《夏日》，布面油彩，85×59cm，1868年
然而，雷諾阿生性淡薄，不在乎金錢，從來都是由著自己的心意去畫。從此世間少了一幅平庸的肖像畫，藝術史上多了一位令人魂牽夢縈的少女形象。
“為什麼藝術不能是美的呢？世界上醜惡的事已經夠多的了。”
——皮埃爾·奧古斯特·雷諾阿
皮埃爾·奧古斯特·雷諾阿《米勒小姐像》，布面油彩，55×47cm，1876年
如果說男性畫家畫女人，展現出來更多的是他們觀察到的直觀美，那麼女性畫家筆下的女人，也許更增添了一層同知同情。那也許是種洞悉心靈而探入骨髓與靈魂深處的美，以致於能從作品中剝離出她們自己的身影與情感。
一個女人讓歐洲為之動容
勒布倫夫人（Madam Vigée Lebrun）於1755年生於巴黎，自幼便被父母送到女修道院的女子寄宿學校。那時起，她就非常喜歡畫畫，在自己所有的本子上和宿舍的牆上塗滿人物和風景。
勒布倫夫人自畫像
父親去世時，勒布倫只有12歲。最初，她心情低落沒法再拿起畫筆，但是父親的一位朋友鼓勵她重新開始畫畫。那時，她的肖像畫技藝已十分精湛。15歲時，她就已經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供養母親和弟弟。
勒布倫夫人26歲自畫像
1776年，20歲的勒布倫與一名畫家同時也是收藏家結婚，然而他們的婚姻並不幸福。大多數時候，她賺來的錢都進了她丈夫的口袋。但是她從這場婚姻中得到的，是能夠學習和模仿她丈夫收藏的大師畫作。
勒布倫夫人戴草帽的自畫像
1779年，她為瑪麗·安託瓦內特王后畫了一幅身著緞子連衣裙手拿玫瑰的寫實肖像畫，這幅畫使她成為宮廷肖像畫師和王后的密友。這之後，整個上流社會都熱衷於讓勒布倫為自己畫像，但她卻因此被誹謗為上流社會名流的情婦。
勒布倫夫人《瑪麗·安託瓦內特王后與玫瑰》
朱莉，勒布倫唯一的孩子，在她25歲那年出生。大革命爆發後，勒布倫帶著朱莉和女管家背井離鄉。流亡，從此開始；風雨中漂泊，艱辛十二年。
勒布倫和她的女兒珍妮路易斯
1801年，她的女兒朱莉違背了母親的意願，和聖彼得堡帝國劇院司司長結婚。1842年，晚年的勒布倫在巴黎聖拉扎爾街的公寓中孤獨逝世。
勒布倫夫人《畫家與女兒像》，布面油彩，1789年
除了在少女時代曾得到過父親的疼愛庇護，勒布倫的大半生都是自給自足。這個曾令大半個歐洲為之著迷的女人，這個得不到幸福婚姻的女人，命運侵蝕著她，她卻始終以獨立頑強回應不幸的命運。
“在這裡，我終於可以休息了！”
——刻於勒布倫夫人墓碑
勒布倫夫人自畫像
清純動人、妖嬈美豔、青春可愛、高雅端莊......女性美好的氣質和秀麗的容貌是藝術家亙古不變的創作主題。作品一點一滴，是那個時代對女性審美的記錄，是當時社會整體風尚的縮影，也是先輩留給後世的一段段不曾進入史書卻依然閃閃動人的古老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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