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服的女子(外二章)

何源勝

洗衣服的女子(外二章)

洗衣服的女子來到河邊,她先用河水照一下自己,然後將清亮亮的歌甩出去。夕陽在河面上跳躍閃爍。

河水倒映柳樹,也倒映了她。在河水裡面,她看到自己的秀髮、眼睛、臉龐,覺得自己真是美人。風吹起她佈滿碎花的裙子,也吹起她的頭髮。她將歌聲揉碎在河水裡,也希望歌聲飄到河對面。

衣服沉到河水喝飽了水,又一把拉起來。這樣一上一下的反覆,整條河流就全是她的了。但她要的並不是這條河,她需要的是河裡面忽然出現的驚喜。還有一些回憶。

他果真從河那頭游過來。他游過來只為說一句話:你長得真好看。她一下把頭低到頭髮裡面,她感覺自己在傻笑。他忽然一下又不見了,她猛的伸出了手,好像要抓住天邊那雲彩。

夕陽已經靠天際線上,她著急的紅了臉:把髒衣服拿過來。但她又猛的將話收回。她聽見了另一個自己在說:“羞羞羞”。

洗衣服的女子(外二章)

犁地的後生

犁頭埋在了地裡,很快泥土就翻出了浪。

犁頭偶爾也會露出尖來,從泥土中抬頭的金屬,如果被陽光捕捉了,就會發出瞬間的高光。

這光是一份喜悅。是一座山的眼睛。是後生雄性的吆喝:“籲,駕——”。吆喝牛,其實就是在吆喝一片土地,在呼喚一種幸福。

後生光著上半身,汗水掛在臉上、膀子上、胸部上。他身上有無數的小太陽。後生手上高舉著使牛棒,他從來沒有打下過。她說她心疼牛,“打牛就是打我的孩子”。他大笑起來,“籲,駕——”。所有的幸福向他奔湧而來,好像犁鏵邊翻飛的浪。

牛是他們可愛的孩子。但當時他們還沒有孩子。

那一句話後,她整天都不好意思說一句話了。

洗衣服的女子(外二章)

點燈了

只要有一家點燈,就宣佈夜晚的來臨。

鄉村的燈火是串聯的關係,要不了多會,燈光就會躲在不同的地方搖曳。一個光亮的地方,就有一個故事發生,就有一些話要說出來,也有一些齁聲要出現。

“衣服髒了該洗了”“今天犁了多少畝地了”“孩子大了要分開睡了”。男人和女人沒有任何表情,他們好像一把犁頭安靜的掛在牆上。自然而真實。

把白天的一些話說完了,就可以熄燈了。

熄燈過後,他們的話題會慢慢回到一條河流上去。他說他當年一下就遊了過來。她說她為要不要給他洗衣服多麼糾結。

(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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