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儉周|竹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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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王俭周|竹莲

【原創首發】作者 | 王儉周(原創作品 侵權必究)

一場酣暢淋漓的春雨,不僅滋潤了乾燥的大地,也給歐陽帶來一個難得的禮拜天。他粗略一算,出工已經120多天,還沒有休息過。今天的雨來得太好了,使得他能夠心安理得地躺在工棚裡的大板床上……

他突然想起掛在牆上的蛇皮袋子裡,還有一瓶工頭賞給的勁酒,還有半包“康師傅”方便麵,禁不住一陣高興。歐陽就著那半包“康師傅”,不知不覺把那瓶勁酒喝了一個底朝天。勁酒促使他有一點興奮,他一頭躺倒在床鋪上,又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如此反覆了幾次。“力氣是奴才,用完會再來。”他似乎有用不完的力,不過最終歐陽還是枕著鋪蓋卷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朦朧之中,歐陽感覺到自己來到大街上。只見前邊有一個妮子,戴著個大口罩,把一張臉捂蓋得嚴嚴實實,一雙大眼睛很是水靈,撲閃撲閃地瞟著自己。這個妮子走過之後歐陽不由得回頭一看,娘啊!豐盈的屁股水蛇的腰!他猜想,那口罩下面一定是張瓜子臉,櫻桃口,若要再來點梨花帶雨,那將整個是個林黛玉。

歐陽身體一陣騷動,吸溜著口水上前搭訕。“林黛玉”扭過頭來,摘下口罩。額的娘誒!那滿臉的小雀斑如同星光一般燦爛;那魚尾紋從眼角到臉龐鋪展開來,疏而不漏;那牙齒,比歐陽的還稀還黃,就象沒有成熟玉米穗上的玉茭子一樣,清晰可辯,粒粒可數;那胸前高高聳起的兩跎肉,他想,要不是用鋼絲圈箍著,看著就要耷拉到腰間……林黛玉很健談,要和歐陽長篇大論,歐陽一看情況不妙,娓婉道:嬸兒,能不能把口罩戴上?林黛玉那個氣喲!端起一盆涼水,照著歐陽便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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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把歐陽的慾火澆滅了,也把他給潑醒了。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清醒過來,趕緊把鋪蓋卷往乾的地方挪了挪,又從床底下拖出個臉盆把漏下來的雨水接住。看著穿屋而下的雨滴在臉盆裡濺起的水花,他想,那一圈一圈的漣漪,最終會慢慢平復,就像剛才的夢一樣——春夢了無痕啊!一想到剛才夢裡的林黛玉,歐陽又一陣一陣的騷動,那兩坨肉似乎就在大街的某個地方晃盪。此時,潮溼的工棚裡充滿著荷爾蒙的味道。他已經顧不了那麼多,先對得住自己再說,至於家裡的老婆,他會在靈魂的深處默默地懺悔,對!多懺悔幾遍。他努力地用懺悔尋找著平衡,但心頭還是掠過了一絲內疚。

雨小了,但還沒有停下來。歐陽在心裡祈禱著,千萬要接著下啊!只有雨,才能讓他心安理得地躺在鋪上,才能讓他心安理得地遊走在城市的街道上。他太感謝這小雨了,以至於來到大街上輕吻著小雨——事實上他沒有一把能遮雨的傘。他縮著腦袋鑽進了本地的紅燈區——足療屋。

屋裡昏暗的燈光下站著一排姑娘,硬生生地挺出或擠出一團團白花花的肉來,讓顧客挑選。歐陽把目光定格在牆角的一個姑娘身上。這位姑娘確實與眾不同,臉上沒有濃抹重彩,顯得有些清淡,甚至有些憂鬱。她上身穿了個露臍裝,下身穿著一條西裝褲,把一美腿襯托得非常修長。歐陽翻了這位姑娘的牌。

姑娘把歐陽帶到一個簡陋的單間,然後到衛生間去了。陌生的環境使得歐陽內心有一點緊張,甚至有了打退堂鼓的打算。他的目光有點無助,有點遊離,從空曠的屋裡轉到床邊一個碩大的帶四輪的行李箱上。行李箱上有一個塑料皮本,歐陽隨手翻起,一行雋美的小字吸引了歐陽的目光。原來是姑娘的日記。先是兩行礪志小詩:

未出土時先有節,至凌雲處倍虛心。

……

出於泥而不染,濯青蓮而不妖。

什麼雲啊蓮的!歐陽對此沒有興趣,往後翻,希望能窺出些花邊來。

翻頁下來是一翻人生感嘆。原來姑娘已經結婚,男人在煤礦的一次事故中受重傷下身癱瘓。公公婆婆年紀已高且均有病在身。日子看得出非常的艱辛。歐陽心中微微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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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日常開支流水賬。給家匯款多少,給閨女學費多少,日用品開支多少等等。下面的幾筆支出引起了歐陽的注意。

1、付拾荒老人100元。2、付殘疾賣字老頭100元。3、李小月學費180元……10、汶川地震捐款500元。

這時,姑娘回來了,溼漉漉的頭髮顯得更加的嫵媚。她輕輕地依偎在歐陽的身邊。歐陽的心象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不知是啥滋味。

“哥,你怎麼了?那裡不舒服嗎?要是感冒了,我這裡有藥。”姑娘邊說邊要寬衣,歐陽一把按住姑娘的手!

“妞,這是二百塊錢,你先拿著,哥今天突然有些急事,明天再來。”

“哦!可以,那你明天過來再付錢吧!”

“不,不,你先拿著。”歐陽的聲音有些急促,他找不到說服女孩收下錢的更加合理的理由。

姑娘瞅了瞅行李箱,似乎明白了:“哥,看你也是出力人,掙個錢也不容易,你把錢裝起來。有空了回去看看老婆。都不容易。”

歐陽有點兒結巴,“我回不去,離家太遠了。來回一趟要花好幾百呢。”

“那就更不能亂花錢了,攢著點,攢夠了好回家一趟。你老家哪裡人?”

“蘭州人。”

“哦!是夠遠的。”

聊了這麼幾句,歐陽突然感覺到這個姑娘很親切,有點兒像自己的妹妹一般。本來他想一走了之,這時候又想和姑娘多聊幾句:”妹子,你叫啥?你怎麼做起了這一行,外面找不到工作嗎?”

“說來話長啊!本來我是來這裡一家工廠打工的,誰知道剛乾了一個多月,工廠停產了,工資也沒有發,我回也回不去了。萬般無奈走到了這一步。我說這個你信嗎?”

“我信,我信!”歐陽連連說道。

“這裡的收入多點吧?”歐陽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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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多,過來的都是些民工。哦,不好意思啊,都是一些像你這樣的人。對了,我叫竹蓮。”

“沒關係的。我就是民工,民工不怕人笑話。”

“竹蓮,就沒有有錢的人過來嗎?”歐陽接著問道。

“大哥,你是第一次來這場所吧?有錢人誰來這樣的地方?人家都包二奶,養小三兒呢。”

“哦!你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也不一定,生意好了也能掙萬把塊。”

“都寄回家了吧?”

竹蓮看了看日記本,點了點頭:“主要是閨女的學費和公婆的醫療費。我那口子,人廢了,也不用花錢了。”

還聊什麼?歐陽感覺該走了。就在他起身時,竹蓮有點兒含羞地說道:“大哥,我看你也是個好人,你要是想著,我可以免費……”

“不!不!不!那我算什麼人啊?我真的有事,我走了!”

就在歐陽邁出屋門之際,竹蓮突然說道:“大哥,你能抱抱我嗎?”

歐陽扭過頭來,看見竹蓮淚水充盈著眼眶,終於沒能噙住,像斷了線的珍珠,滴滴答答流了下來。

她大概是想家了,想親人了。歐陽轉回身去,輕輕地抱了一抱竹蓮,又在竹蓮的後背上輕輕地拍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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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已經驕陽高照。下午,歐陽還不耽誤上腳手架,他邁著遲緩的步子,慢慢走出了足療屋。後面有一個聲音響起,不過歐陽沒有聽見。

“姐,這是那位大哥的消費提成?”

“這個民工可以啊,這麼長的時間。”

哈哈哈……

王儉周 芝蘭園簽約作者

一九六八年生,河順鎮慄家溝村人。長期從事建築業。喜歡閱讀,愛好文學。作品多為社會最基層的聲音、腳手架上的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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