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午後,愜意的陽光透過外婆家閣樓上寂靜的窗欞,滿是雜物的小屋裡充滿了讓人全身舒暢的暖意。我亦如這午後陽光,默默清理著塵封許久的歲月沉澱——那些鉛華盡褪、卻讓人寶貝的不忍丟棄的老物件。在這雜亂之中,一個包裹著棕色牛皮紙袋的唱片透過時光的縫隙跳入我的眼中。黑色的膠片,黑色的鋼筆字,迤邐只寫下灌製的地點和歌曲名:上海,《永遠的微笑》。
耐不住悸動,翻遍整間小屋,終於找到留聲機。周旋那獨特的嗓音在曲調中劃破時空婉轉悠長的傳來,帶著思緒飄飛,香茗停在唇邊,十里洋場似錦繁華在煙氣蒸騰之中氤氳開來,上海灘的浪漫與傳統的悠然轉換,在薄霧消散、晨露初溼青石的清晨,曲曲折折的弄堂口,夜的喧囂在消散,行商坐賈開始晨間灑掃,一幕謝下,一幕登場。人世間的舞臺輪迴著演繹塵緣。“心上的人兒,有笑的臉龐,他曾在深秋,給我春光”……
歌聲將外婆吸引前來,在留聲機前,她默默地聽著,眼眸之中瑩瑩淚光,臉上湧過一幕幕那過往的歲月及青蔥的懷念。陽光傾斜,外婆身影淹沒在橘紅的霞光中,漸漸看不清她的眼、她的臉,她帶著那份融入心髓的惦念在曲調裡與光陰相融了。
膠片是外公出差上海帶回來的,在那樣一個特別的時代,外婆僅僅聽過一次便收藏起來,那歌曲所寄託的情愫,也隨著膠片一同封存。直到那一天,時光彷彿退回了初次也是僅有的那一次聆聽,“我不能給誰奪走僅有的春光,我不能夠讓誰吹熄胸中的太陽”。
我曾經以為那個時代的愛情只是“紅紅曾是你,贈我心中的太陽”的《千千闕歌》,這首《永遠的微笑》,將我統統顛覆,在此後悠長的時光裡,多少次枕邊記起這首歌帶來的甜蜜,寄託的濃濃情愫,留下的永恆回憶。想外公外婆曾經的執子之手,曾經的相濡以沫。湍湍人流之中,在時光凝滯的一刻,相遇,彼此只是眼神交匯,那一句“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便註定了廝守。
我輕挽外婆的臂彎,哼起這一闕歌,“願你的笑容,永遠那樣”!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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