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黑門 | 整編：黑門
畢業後的第一天，我便和一個同學一起到了另外一個城市實習。
初到新的城市，遇到了同為實習生的中介小顧。他很熱情，搭著我的肩一口一個“老哥”地喊，他比我還小個幾歲，初中沒畢業就出來打工了，最近剛換的這份中介工作。
出社會久了，雖還是00後的他，看起來卻比80後的更老道。他說，特別理解我們初出社會在外打拼的辛苦，正好空出這間屋子，也是整個小區在出租的最後一間了，他給我報的價是最低價，平時有什麼事都可以找他，互相好照顧。
01
我覺得自己運氣真好，很放心地把 4000 塊錢押金用支付寶轉給了他，沒有任何憑證，執意地認為眼前這個人絕不會騙我。
直到籤合同前，我在58同城上查了查，發現這套房在上面由好多家中介在代理，同一套房，租金都要比他報給我的低了很多，就連他自己掛在上面的也是！而且在這個小區，更是不只這一套房在出租，粗粗數一下就有不下30套。
我心平氣和地找了他，想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看著這個比我小的00後，我多麼希望他跟我說，這事是他做的不對，我也願意原諒他。
沒想到他竟理直氣壯地說：“做我們中介的就是這樣騙人的，不然沒生意。”他的語氣裡沒有一絲絲犯錯後被抓包的羞愧、歉意，竟還帶著深諳世故的得意。
我想起白巖松說過的一段話：“缺乏信仰的人，一個缺乏信仰的社會里，便無所畏懼，便不會約束自己，就會忘記千百年來先人的古訓，就會為了利益，讓自己成為他人的地獄。為了錢，可以隨時欺騙，只要於己有利，別人，便只是一個可供踩踏的梯子。”
社會它就像一張由利益編織的巨大的網，你不知道哪天就會碰上不靠譜的人、不靠譜的事，然而，這都是上帝給我們的功課，就是既保持如鹿般的馴良，也要學習像蛇一般的靈巧。
02
在我們住進去後，我和另一位同學想先去拜訪一下住在隔壁的鄰居，也是彼此認識與自己一牆之隔的人。
“咚咚咚”，“誰啊”，“隔壁新來的鄰居”...
當我們敲開門，還沒等開口就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不到20平米的房間裡塞了八張上下鋪，空間被各種雜物衣物佔滿，好幾個彪形大漢坐在裡面吞雲吐霧，全都赤裸著上身，一個人只穿了條內褲，還有幾個身上佈滿了紋身，像極了電影裡黑社會的場景。
一直在學校裡生活學習的我們哪見過這種場面，我跟同學面面相覷，故作鎮定地跟他們打了聲招呼，說自己是剛搬過來的新鄰居，便立刻小跑著回到了自己屋裡。
我不知道他們來到這個城市是為了什麼，但看到有人如螻蟻般地活在城市中，那一刻，彷彿第一次撕開了生活，看到它的真面目。
在平日裡，人們儘可以在辦公室幹勁十足地加班，在週末的飯局上談笑風生，認真地考慮健身、過積極的生活。社會，像是一個化妝舞會，人人都掩飾著自己的真面目，但又在掩飾中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
畢業第一天，社會就給了我一拳，在這事上，我不知道，
到底是我錯了，還是這個社會錯了。03
然而，在被騙過之後，昨晚，在同一個社會中，我也遇到了叫人心生溫暖的事。
這座城市的教會，主日崇拜都是一整天，等到下午聚會結束，吃過飯再打滴滴回住處已近天黑。教會離住的地方有15公里的距離，為了節省路費，我倆選擇了拼車回去。
半路上，司機又接到一個拼車單。司機師傅一邊將車掉頭回去接那兩位拼車的乘客，一邊嘟囔著說：“最討厭這種開一半還進來的單了。”
等到了接乘客的地方，看到路邊等著的是拎滿了大包小包的三個人，從衣著看像是剛進城打工的農民工，話語間操著一口屬於他們自己的鄉土味。其中一個男生，樣子像極了王寶強，昏黃的燈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掛在胸前的揹包那縫縫補補的破口，還有託著揹包的手上那一道還未結痂的疤。
看到是要坐車的竟是三個人，司機師傅很犯難，因為車裡已經坐了我們兩個乘客，就跟他們說：
“你們三個人坐車，幹嘛拼車啊，拼車最多隻能是兩個人。”然而，當時司機師傅已經把他們的單子接上了，想取消也沒辦法，而那三個人若要取消的話，車費還是要照樣付給司機。
那三個人聽到司機這般疾聲呵斥，顯得很不好意思，其中一箇中年婦人顫顫微微地說：“師傅，我們第一次用滴滴打車，不太知道啊，可不可以擠一擠。多出來的那個人，我們另外付給你。”
其實師傅說的也沒有錯，因為按照規定，若載5個乘客算是超載了，他也是擔心已經坐在車上的這兩個年輕小夥子會不會因此給他差評。差不多周旋了近10分鐘，司機師傅就讓那三個人自己來跟我們講，問我們願不願意跟他們擠一下。
我努力把頭探出去，跟他們說：“上來吧，擠一下不要緊。” 一邊說著，一邊跟同學一前一後錯開地坐，好讓他們能坐的下。
04
他們趕忙上了車，然而，撲面而來的卻是一股汗液混著黴味的刺鼻氣味，是從他們身上飄來的。
我不由得眉頭一皺，由原先的同情生出了一點嫌棄的心，順手按開了車窗。就在我心裡生出這樣念頭的時候，想起今天牧師證道時講到的瞎子巴底買，心裡就被責備。
巴底買住在耶利哥城外，天天坐在路旁，乞討過路人施捨幫助，過著可憐的生活，日復一日，眼前一片漆黑，身邊無人照顧，只能向過路這裡的人伸出求援之手，發出求哀的話，可憐可憐我吧。回答他的，是偶有的同情，更多的是不理不睬，甚至掩鼻而過。
巴底買是乞丐，是瞎子，是社會最最底層的人，我們的主耶穌，卻在眾人都責備他時還顧念他的需要，問他說：“要我為你作什麼？”
我們既跟從了這樣的一位顧念卑微人的主，又怎能在這事上不與主同行呢？
05
後來，在與他們的談話中，我才得知，那三個人，原來是一對夫妻在打了滴滴拼車之後，才碰到了那個20出頭的年輕人。他也是來這裡打工，可是他的手機沒電打不了車。剛好，他們去的是同一個地方，就想把他帶上。
聽了之後，我很感動，在她受到司機師傅誤會的時候，她並沒有因自己是在行善而以同樣的要求去道德綁架司機師傅，也沒有說她自己的難處而讓那個年輕小夥難堪。
在當司機執意只能帶兩個人的時候，他倆夫妻本可以不低聲下氣地求司機，直接坐上車就走，但是當他們面對這樣一個無助的年輕人流落在他鄉的街頭，他們竟這樣全心地幫助他、接待他，即便因此而被誤會、而被罵。
倏忽發現，在社會的黑暗面之後，仍有一群人在善良、體面地活著。我感謝主，總有些光，能照亮整個黑夜。
06
善良是一種選擇，比起那個西裝革履卻狡猾奸詐的中介，我更希望自己像那個農民工朋友，即使衣衫襤褸，但心地善良、質樸如斯。
親愛的畢業生們，當我們離開校園、離開團契的溫房，進入社會後，或許你會慢慢發現即便你想堅持善良，這個社會可能也不會允許。
這時候，如果有人跟你說“年輕人你不要看不慣，你要適應這個社會。”這時候你就應該像一個真正的勇士一樣直面他，你告訴他“我們不一樣，我不是來適應社會的，我是來改變社會的。”
此刻，我腦海中浮現媽媽常跟我說的一句話：“深諳世故卻不世故，才是最善良的成熟。”
今日美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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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你們去，如同羊進入狼群；
所以你們要靈巧像蛇，馴良像鴿子。
｜馬太福音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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