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丨莎士比亚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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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日子里,我没有钱买书,我从莎士比亚书店的图书馆借书看……西尔维娅有一张充满生气、轮廓分明的脸,褐色的眼睛像小动物的那样灵活,像年轻姑娘的那样欢快,波浪式的褐色头发从她漂亮的额角往后梳,很浓密,一直修剪到她耳朵下面,和她穿的褐色天鹅绒外套的领子相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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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年,西尔维娅·毕奇于莎士比亚书店门外

对于莎士比亚书店的创始人西尔维娅·毕奇,海明威总是不吝赞美之情,尽管他对许多当时在巴黎活动的作家颇有不逊之词。1919年,美国姑娘西尔维娅在巴黎开了一家英语书店,名为“Shakespeare and Company(莎士比亚与伙伴)”,第一位踏足书店的美国作家,是斯坦因。

为了尽可能帮助手头拮据的文学青年,西尔维娅在二楼的角落搭起了床铺。渐渐地,书店成了从英语国家初到巴黎、怀揣文学梦却不名一文、还在迷惘中的年轻作家的栖身之所。因此,书店成为“迷茫一代”的精神殿堂,许多无论知名与否的作家在此买书、借书、会友,海明威便是其中一员。对他们来说,这里是“银行”,也是“邮局”,也是这些在文化上的自我流放者们灵魂在巴黎憩息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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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明威头缠纱布参加毕奇生日会

毕奇是一位古怪的书商兼图书管理员。她的图书馆毫无系统,她要出售的书上从无价码,她更没有任何营销活动。而且,她与她要卖出的每一本书都难舍难分。但她是位好书商,因为她知道不同的读者需要不同的书,她曾形容她的工作,说向读者推荐书,就像是鞋店老板为顾客找鞋子一样,非得合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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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亚书店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轶事,要属西尔维娅帮助乔伊斯出版《尤利西斯》。当时,乔伊斯耗时多年的心血之作在杂志上刚一发表,即被舆论贴上了“有伤风化、不宜出版”的标签,众多出版社对其敬而远之。就在此时,并无出版经验的西尔维娅自告奋勇,提出以莎士比亚书店的名义帮助乔伊斯出版该书,两人一拍即合,《尤利西斯》终得以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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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道德批判家”们跌破眼镜的是,《尤利西斯》在出版后大受追捧,不断加印,莎士比亚书店热心帮扶文学创作者的美谈也日渐深入人心。美国诗人詹姆斯·拉何林在1991年版的《莎士比亚书店》的序里这么描写毕奇的书店:“毕奇鼓励顾客们在书店里随便读书。对她来说,莎士比亚书店不只是一个生意,它更是一个事业,是为最好的文学作品服务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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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斯与毕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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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斯在书店内

1941年,战火在欧洲大陆肆虐。当时巴黎沦陷、纳粹嚣张,西尔维娅拒绝在美国大使馆的安排下返回祖国,因她执意守护书店,与一帮同好共患难。一天,一位不请自来的德国军官点名要买《芬尼根的守灵夜》,遭西尔维娅断然回绝,跋扈的侵略者随即逮捕了她,书店也遭到查封。时年54岁的西尔维娅在集中营被囚半年,精神和身体备受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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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创始人的离去并未令莎士比亚书店败落。1951年,一个叫乔治·惠特曼的美国人在如今的BUCHERIE街开了一家卖英文书籍的书店,像毕奇一样,他把书店的二层辟为图书馆,供文人聚会,书堆间还有床铺,成了文学混混临时栖居地。60年代,惠特曼在得到毕奇小姐的同意下,把书店改名为莎士比亚书店,书店的精神内核也得以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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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特曼主持莎士比亚书店的近半个世纪里,一直坚持每周一晚上在书店旁的小公园里举行户外诗歌朗诵会,周日下午则在书店的二楼举行文学讲座。继承先辈与人为善的理念,惠特曼继续为在巴黎游荡的落魄作家提供安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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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20年代,这家书店招待过海明威等人,到了20世纪60年代,书店又迎来亨利·米勒、金斯堡等文学大师。店内共有13张床铺,而根据近年来书店公布的数据,莎士比亚书店诞生近百年来,共收留过3万多名需要帮助的人。乔治把这些客人称作“风滚草”(Tumbleweeds),他们就像这种干燥、无根、漂泊于美洲平原上的植物一样,“随着风向的变化而来去”。由于惠特曼的慷慨和热心肠,人们亲切地叫他“拉丁区的堂吉诃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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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滚草”留下的自传

书店从中午开到半夜,人们可以在店里寄宿——书架之间都藏着小床。不过每天要在店里工作两小时。最重要的是每天要读一本书。随便什么书都可以,但一定要一天读完。除非是《战争与和平》这样的“砖头”,也许可以宽限到两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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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乔治自己也每天读一本书,要是发觉某本书写得很糟糕,他就会因浪费了时间而大发脾气。人们都可以随时在莎士比亚书店里破口大骂,这是书店的一个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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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店的入口

任何时候,书店里都有6个甚至更多年轻人在看书、交谈、思考、煮意大利面、整理、收银、盘点,那股子热情劲儿没法在其他任何一家连锁书店看到。他们在这里呆上两周或者两个月,店里人太多的时候他们就睡在外面的长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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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乔治算了一下,在他这里投过宿、搭过伙的足有上千人。时光流逝,仍有许多人给他写信,回来看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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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乔治·惠特曼以98岁高龄在书店顶楼平静离世,他的女儿接管了这份产业。值得一提的是,惠特曼非常敬重西尔维娅,为爱女取名西尔维娅·毕奇·惠特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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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亚书店的现任主人

美国新闻网站“每日野兽”提到,惠特曼的前半生基本上在世界各地旅行,他孤身一人跋山涉水,最终在巴黎停下了脚步。他说过,自己想开一家书店,因为经营书店就是经营生活,“身体到不了世界上所有地方,但阅读能让灵魂插上旅行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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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去莎士比亚书店的人,大多是带着朝圣的心情抵达的。而曾经去那里的斯坦因、乔伊斯、海明威、菲茨杰拉德等文学大师,当年却是带着被庇护的心情抵达这家书店。莎士比亚书店既是他们的流放地,也是他们的庇护所。书店接纳了他们,也就是巴黎接纳了他们。他们“让来自新世界的愤怒、渴望和激情以文学和诗歌形式在巴黎左岸回响”,让巴黎拥有了“世界文化的中心”地位。而当欧洲陷入动荡之后,这些人又乘船回到大西洋彼岸的纽约,将新的文学、艺术、社会思潮带回了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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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店内正对着巴黎圣母院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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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位于巴黎圣母院附近的小书店,从创立至今便一直肩担承前启后的重责,将继续作为巴黎的文学地标之一在世界文坛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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