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味觉系美文《檀香》

据说,人的嗅觉记忆是最长久的。但我的人生之路还不够长,所以我不敢说永生难忘之类的话。但至少在这有限的20年里,我没有忘掉过那味道,也没有忘掉过那味道背后的每一幕。

原创味觉系美文《檀香》我很怕闻到檀香的味道,那味道本该甜腻而让人舒心,而于我,却是蚀骨惊心。 最近几年,尤甚。

早些年,每每三只檀香在神龛前被点燃,我每每仓惶逃避,却又避之不及。脑海里总会闪现一些画面:时间是盛夏的暑假,色调暗淡的青瓦房,只有我和外婆,屋子里显得空荡而落寞。我不知道为什么本该是炎热的夏季,在我的记忆中却是一片阴冷,甚至,有了寒意;我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该是嘈杂的夏季,在我记忆中却是寂寥安静。外婆会做一大桌菜,我小心地摆上三副碗筷,然后跪在靠神龛的凳子上,把筷子架到他最爱的菜上,怯生生的喊:“外公,吃饭了。”而外公在墙上,笑得温暖而慈祥。

外婆经常会端着碗出去和周围的邻居话些家常,我有些害怕,只能跟着她出去,然后在吃了很久白饭被她发现后,被呵斥着回去夹菜。外公的笑温暖而慈祥,我却不敢回头看,只能胡乱夹了几筷子菜,再急匆匆的出去......那个暑假很长,也很冷,外婆和我,我和外婆,还有终日萦绕的,檀香的味道。 现在,外婆在外公旁边,檀香的味道萦绕间,他们一起看着我,那笑容温暖而慈祥。那老瓦房再也不显得空落,因为,与我而言,它现在矮小,而破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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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走的时候,我在高铁上,耳边似乎有闪过那么一声呼唤。 300KM时速的高铁,终归还是太慢。

外婆安静而端庄,我浑浑噩噩,脑子空空,却迟迟没有一滴眼泪。我搂着母亲和三姨的肩膀,两个娇小的女子,母亲带着哭腔说:“你外婆最想你,一直问你什么时候来......我一直在她耳边说:妈,你等一等,孩子们都在赶过来了......” 两个女子都哭成了泪人,而我的脑子还是空空的。

舅舅到得最晚,他反复喃喃的说:“我总以为现在医术这样发达,老娘还能再从病床上起来的......” 可惜他的老娘,我的外婆,就这样,永远的睡去了。

后来,母亲对我说,一个月后的中秋,在广东的几家人说要聚在一起赏月,最后却是看着那空荡的椅子,一起歇斯底里地痛哭了一场。

那天,我没在。

外婆下葬的时候,我也没在。

因为先生说,属蛇的人,和外婆相冲,下葬时不能在场。

次年的清明,我才第一次来到坟前,外公坟前的两颗松树已经很高,外婆在他旁边,夏天到来时,应当不会太热。

跨过了十六年,也是团聚吧。

再后来,我回到那低矮的青瓦房,燃上香烛,檀香的味道慢慢萦绕,我坐倒在地上,闭上眼睛,那瓦房又变得高大空荡起来,那神龛上的灰尘退去;那木柱间的蛛网污渍消散;那八仙桌上摆了我爱吃的清炒黄瓜;外婆笑盈盈的站在后门口,看着偷吃一样仓惶夹菜的我,温暖地说:“不怕,爹爹那么疼你,只会在天上保护你的......”

原来,那时我积攒的,眼泪,都是留在了,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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