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商洛作家羣再進軍作品展播|梁懷玉:酸菜 饃干 稀糊湯

新生力量 指日可待

新時代商洛作家群再進軍作品展播|梁懷玉:酸菜 饃幹 稀糊湯

酸菜 饃幹 稀糊湯

梁懷玉

父親揹著一截樺櫟樹柴,溼的,足有二百斤,衣服汗溼透了,貼著後背。我跟在父親後面,背一挎包饃幹,兩隻手閒不了,一手提五斤包穀粉,一手提一大筒子酸菜。那是一九九零年九月一日,我十一歲,父親送我到山外鄉里的小學上五年級,說是山外,其實那裡還是山。

從村上到鄉上,不通車,每一步都要用腳來完成,八里路,我感覺到好長,好長。父親見我跟不上,走不動,騰出一隻手,抹一把頭上的汗,接過我手上的五斤包穀粉,讓我走快點。我加快步子向前趕,肩上的挎包帶子直往肉裡鑽,我把酸菜筒從左手換到右手,右手換到左手,木製的酸菜筒子是母親用麻繩系的,我覺得手指被勒的要斷了,我跟在父親後面好想哭……

過碥,過河,上坡,下坡,終於走出了山溝,眼前豁然一亮,洋橋、公路、拖拉機、丹江河、渡船、糧站、供銷社……鄉上的世界真大啊!

畢家灣小學就坐落在丹江岸畔。父親給我報了名,到灶上交了柴,把我們帶的包穀粉稱了倒進學校的一口大缸,大家都往缸裡倒,有白包穀粉,有黃包穀粉,有的磨的粗,有的細,就這樣攪了一大缸。

父親給我領了糧票,是白紙印的,上面有油印的“畢家灣中心小學2兩”字樣,每張票上面都蓋著紅章子,有濃濃的油墨和印泥的味道,父親讓我學高年級學生的樣子,用尺子把票裁成一張一張,共25張,剛好5斤,這就是我一週的口糧。

中午,父親給我買了一隻大洋瓷碗,遞給我說,好好唸書,說完就走了,父親頭也不回地走出學校,把我一個人留在了陌生的畢家灣,十一歲,真正地開始了獨立的生活,我望著父親遠去的背影,鼻子酸酸的。

中午,我跟高年級的同學一起排隊去打飯,排到跟前,打了半碗稀糊湯,就著母親做的酸菜,吃完,到丹江河洗碗,碗裡沒有一滴油星子,河水一衝就乾淨了。

冬日裡,夜長,半碗稀糊湯下肚,天黑的時候,肚子早已餓的呱呱叫,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起身,打開箱子,取出饃幹,饃幹是蒸好的饅頭切成片放在鍋裡炕乾的,有油,有鹽,炕饃乾的時候,母親還在上面灑上辣椒水,吃在嘴裡鹹鹹的,辣辣的,那時候就覺得饃幹是世界上最好的美味。

後來,有同學發明,將饃幹放在碗底,上面打上二兩稀糊湯,滾燙的糊湯把饃幹一泡,軟軟活活,夾起一片饃幹,吃起來非常有味道。

那年月,我們吃著學校大鍋裡熬的稀糊湯,就著媽媽做的酸菜和饃幹,在美麗的丹江岸畔傳來了朗朗書聲,我們把《黃繼光》、《狼牙山五壯士》、《游擊隊歌》讀的那樣起勁;我們用墨水瓶做的煤油燈上晚自習,讀課外書,讀《賴寧》、《小兵張嘎》、《地道戰》、《楊家將》這些連環畫,我們時常肚子空空的,但內心裡充滿了對英雄的無限崇拜;我們用五彩的粉筆把學校的黑板報辦得那樣漂亮;過元旦的時候我們能吃上一碗肉湯,我們自編自演的相聲、小品、舞蹈把畢家灣村子的村民都吸引來了,小小的操場站滿了來圍觀的人群;我們喝著稀糊湯,在校園裡跳繩、頂牛,在丹江岸邊的河堤上唱著當時最流行的兒歌,“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地叫著夏天,操場邊的鞦韆上,只有那蝴蝶還停在上面……” “晚風輕拂澎湖灣,白浪逐沙灘,沒有椰林和夕陽,只有那海藍藍......”

哦,我的夢中的畢家灣,我的童年,我的美味的酸菜、饃幹、稀糊湯……

新時代商洛作家群再進軍作品展播|梁懷玉:酸菜 饃幹 稀糊湯

梁懷玉,男,1979年生,商南縣金絲峽人。省作協會員,創作劇本三十多個,在省市縣文藝晚會及行業匯演中上演小品十餘個,獲得過陝西省第五屆小戲小品大賽三等獎,有大型現代戲四部,其中《瘋娘》參加陝西省第八屆藝術節獲劇目獎,並進京參加高雅藝術進校園演出,《人往高處走》列入2018年陝西20個重點扶持劇目。寫小說散文,有中短篇小說三十餘個,刊發在《陝西文學界》、《商山》、《西部文化》、《山泉》、《金絲峽》等雜誌上,有散文刊發在《商洛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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