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長一歲，視如新生的再始
早上天還沒亮，我母親就給我打電話，我窩在早春的被子裡懶洋洋的聽她說“女：你今天34還是35？”，我猛然掀被騰起回她“我34！”，她笑問我“1歲有這麼嚴重麼？”，我說“嚴重，很嚴重，35的話，虛數36，是奔四去了，34的話，我還可以覺得自己還年輕那麼一點點！”
我年輕嗎？當我穿著一條8分褲，凍得咬緊牙關與神情閒適穿戴溫暖的行人擦肩而過時，我覺得他們看我的眼神一部份是在問”這人不冷？“。我其實冷，很冷，非常冷！其實並不是刻意的穿得少，而是早上一條手機信息跳出，說今日16度，我心想要出去，就少穿點，結果一下車，我便就後悔了，因為對面顯示屏上赫然飄著的是後兩天的16度，而今天最高10度，此時是0度，我欲器無淚的同時，也當即決定在風度面度，溫度對我這樣的年齡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便一邊迎風而走，一邊咬牙決定等從醫院出來，我一定要去買條打底褲，加絨特厚的那種。
十幾分鍾後，當我站在環環溫暖的雙人病房中，看她正因為剖老二給我說痛的時候，我卻發現，我或許還是年青，因為我看著躺在她身邊，小小隻的候老二，真的心都軟完了，我一邊用指腹觸碰侯老二的小腳，一邊說：教授呀，你都不知道，你生老二前一天，我還和裴先生在家冷戰，大有不過了的氣勢，可是一聽你生了，我就樂完了，就給我喜當爹一樣，給他打了個電話，喂都沒喂，直接樂屁了告訴他你生了，還是個女孩，我說可能裴先生也沒意識到這陡然的笑臉，在電話卡了三秒鐘才問我“真的！”，她當即笑問我”你倆還會這樣？“我說會呀，怎麼不會。
當我從環環的產科病房一出來，便滿心歡悅地給裴先生打電話說 “哥，侯老二太好看了，一哭哇哇哇的，又白又漂亮”，他回我“我又不是沒見過鼎鼎！“掛掉電話以後，我無意回頭，好像就看到很多片斷，喜當爹時的裴先生，做手術時的裴先生，就算那刻憶起，我卻看著周邊的穿流不息的人群和明亮的大廳樓廊，保有先前的喜悅和瞬間陡起的軟和，我曾經在裴先生做手術的時候，暗暗的說要做個好人，這幾年我做了，並做的很好，人越發溫和，對人也越發溫軟。
我其實很膽小，沒有把握的事情一向不試不碰，就好比獻血，其實獻血這事無可厚非，都是自願，我其實很自願，但我生性膽小怕長針，二是我低血糖，所以在獻血這件事上，裴先生很不贊成，他真怕我獻血不成還平添醫護人員的工作量，再加上有些危言聳聽的衛生問題，一直有心而沒行動，早在半年前，我單子都填好了，結果就在決定化驗的時候，隱隱感覺心跳加速，熟悉的感覺緩緩襲來，嘗試建設幾次心理鬥爭都未有良效，只好匆匆地找了個理由下車。其實獻血這事早在裴先生生病時就決定了，包括想在40歲的時候去登記器官捐獻。但人過30，總有一些東西會延伸到家人身上，也相對會謹慎保守，所以一直也深記一個道理，沒有抱握的事情還是少去試。
可是就在我34歲的那天，看望一個新生兒後，我卻突然堅定我要去嘗試，所以當我看著溫熱的血液從我身體裡慢慢的在血袋中充盈直到飽滿，我瞬間覺得自己很棒，曾經動不動就低血糖暈倒的我，想不到也會藉以此方式來表達對生命和命運的感激，真是奇妙，所以在快結束400量的時候，我望著那袋子漿紅色的血對一旁守著我的護士說”真希望這袋血是給個普通病的人！“，她看了我一眼，然後笑了，說：“真希望他並此得以治癒！”，然後我倆就笑了，但我眼淚也出來了，是幸運是感激， 倘若我們都算是寄生於人世的話，那麼有乍然的轉折和驚喜，也許也是不錯的事，我們都是渴望得到溫暖和愛的，家人尙算是責任和血脈，然而來自陌生人的好，才猶顯珍貴。
關於生日，沒想過，所以獻完血出來，在力感疲軟的時候，迅速決定不再去買禮物而是打車回家，曾幾何，已經開始懂得更加去衡比利害關係，也覺得不管怎樣，應該要回家，所以當裴先生知道獻了400後，雖然一臉慍色但也只是略表不提，但眼中的關愛還是猶為明顯，6歲的女兒見了，趕緊對著兩個小針眼呼呼氣，然後說：“你好棒！”突然就想到了兩個場景，一個是生日當天早上，裴先生煮了兩碗麵，就著前一天他從批發市場批來的鮮花，我倆蹲坐在電視櫃前吃的。期間他說給你發了個紅包，你想買什麼自己去買吧你，只聽一聲提示，我手機裡跳出一筆轉帳，金額較大喻意很甜蜜，其實那一條上還一筆是三八節的轉帳，我戲稱說“你轉來有什麼意思，我一會還不是就轉家裡卡上了！”他說：“你既然給我儀式感的生活，那麼我也應該禮尚往來！”，我望了一眼他前一日買的鮮花，又望了一眼他的側臉，突然就笑了，然後繼續埋頭吃麵，卻吃到了一絲鹹。面還未嚥下，一旁的他便拍了拍我的腦頂說：“你傻啊！”
第二個是生日前一晚寶姑娘讓我彈小湯一，我說我要練生日快樂，她說“媽媽，我生日還早！”，我說“我明天生日！”然後小姑娘就慌了，先是拉著我的手說“你想要什麼禮物？畫畫好不好？”我說“我不要，只要你愛我！”，她點頭然後拉著我的手說“媽媽：我愛你！不過你先過來一下，我先進去拿東西！”，我順從地從鋼琴椅上下來，然後見她坐上去，拿過琴譜，翻到生日快樂歌，坐的端端正正的然後說：“小姑娘：我要給你彈生日快樂歌了哦！”音樂響起的那刻，她的側臉就模糊了
這些小小的心動和喜悅，都不過是一寸天地下的三口之家，便何其有幸成為一家人，成為最為合拍且溫暖彼此最不可缺少的那人，所以過了30，對於禮物已不那麼明顯，平常更顯愛，也力將平日中的擔當和情分分於日常，以敵那些小小的困難和不合。我毫不掩視地說我是個幸福的人，或許也是因為人已逼40大關去了，越發的有了稍顯成熟的穩重和稍顯穩妥的處事方法。遇到點幸福和溫度，心就慢慢的充盈和軟化，但也不得不說，縱然一歲歲的疊加，心卻歡愉的像個孩子。
我懷念20歲，卻更喜歡30歲，因為比起20歲，現在更加容易對周遭的人事投以小小的關照且無其多的感激。就算意識到面貌上的不出彩，也一心想通過生活和書來溫養自己的氣質和麵貌，也會在這個比較厚重的年齡裡，在保有生活自由的情況下，有克已節檢的自律感。說實話：我慶幸這個年齡有這樣的認知。因為這可是我20歲時沒有的。
情感類：翠脆生生，ID（ilovecui2015）
閱讀更多 翠脆生生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