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身佛學,一生以刻經爲己任的妙空法師(揚州江都)

妙空法師(1826-1880),俗名鄭學川,字書海。先世福建人,後遷江都。

鄭學川的祖父以售菸草為業,設肆於揚州東關街疏理道之側。父鄭應房,別號咫觀居士,為廩膳生。

鄭學川出生前,其母唐氏夢一行腳僧至,夢醒後生下了他。其父聞之,喟然嘆曰:“此兒異日長成,將飛黃騰達,以顯家聲乎?抑或枯槁憔悴,以終桑門乎?舉不得知,聽其自然隨轉而已”。

鄭學川幼年聰穎,總角入塾後,12歲修完《十三經》,13歲即能制藝成篇,不假雕琢,自成妙諦。14歲院試報捷,與姚夢華、鄭幼樵合稱“江陽三神童”,歲試列高等,以能文有聲於庠序間。

鄭學川家庭較為富裕,在磚橋及焦家蕩都有田地房產。但他既不願做個飽食終日、無所事事的富家子弟,又厭倦讀八股、求功名的仕途生涯。尤其是面對列強入侵、清王朝腐敗與民不聊生的社會狀況,他無意於功名利祿,思索著要走自己的人生之路。因求道心切,他不慎與白蓮教徒為伍,有司聞風密捕,幸其敏捷,得以逃脫。過後,他表示是道則進,非道則退。當局亦以為,其過出於無心,與作奸犯科者迥異,未予深究。

獻身佛學,一生以刻經為己任的妙空法師(揚州江都)

雕版印刷的佛經

鄭學川后從磚橋喌雞院主劉道士問學。劉見其相貌清癯,高顴廣額,健眉朗目,睛作黃金色,光彩奕奕射人,似異乎常人,便對他說:“汝非道門中人,乃大乘宗匠”,但又不忍拂其一片誠意,就略授以養生煉氣之方,藉作參禪悟性之功。因院中藏書頗豐,鄭學川備加研索,深得道旨。

母親去世,鄭學川欲以超薦報母恩。在唸《地藏菩薩本願經》時,引起了他對佛學理論的興趣;讀《妙法華蓮經》時,又“明開示悟入成佛知見之旨,慨然欲究大事因緣”,更加萌發了超脫紅塵,投身佛教之業的念頭。

清咸豐元年(1851),中國近代啟蒙思想家魏源出任高郵知州,邀請北京紅蠡山(懷柔境內)瑞安法師來郵弘法。許靈虛居士(杭州人,號息庵,後出家)又延請瑞安法師住在揚州藏經院,鄭學川便赴揚城問道於瑞安法師。以後,鄭學川學道精進,博通教典,尤長淨土之學。

鄭學川篤信“以生化殺”,其意以仁慈之心化解兇殺之念,通過唸佛、放生,導人為善。唸佛表示皈依佛祖,不生惡念;而放生更直接體現了好生之德。他先在江都磚橋鎮西喌雞院後建了一座唸佛社,名“接引禪院”,奉養老父,以避兵燹。咸豐三年(1853),太平軍攻克武漢,揚州也戰雲密佈。鄭學川為實現其心願,又在磚橋河西建放生庵,由其妻胡氏在內奉養繼母汪太夫人。胡氏是甘泉進士胡文淵的胞姊,法號身空,主理庵政。放生庵前後三進,前進為天王殿,中進供佛,後進住人,再後設放生園,放生動物有飛禽走獸魚鱉之類(同治三年江都縣令勒石備案)。太平軍攻克南京後,鄭學川避居海陵(今泰州),再創放生社一所。他曾在夜間至仙女廟大河中放生(因磚橋河道窄,漁船多,放生魚仍有被捕獲之虞),每次步行敲木魚從磚橋至仙女廟,往返二十里,歷時三月有餘,風雨無阻。他在焦家蕩與磚橋閉關時,晝夜宣誦“南無阿彌陀佛”十五、六萬聲。於此可見其唸佛、放生心願之堅。

獻身佛學,一生以刻經為己任的妙空法師(揚州江都)

雕版印刷的佛經

他持戒精嚴,日食芝麻三合,飲清水一盂,過午不進食,十數年如一日。仙女廟多富商,有人對他說:“只要屈尊就教,必獲實惠。”但鄭學川笑道,“我豈是向人化緣乎!乃向虛空十萬菩薩化緣也!”同治五年(1866),41歲的鄭學川正式“祝髮南京,受具戒”,法名緒乘,號妙空,仍回磚橋住持接引禪院。

佛經歷來是木刻印刷,為摺疊式,稱為“梵篋”。明萬曆以後改成線裝刻印本,稱為“方冊”。方冊梵典全套經版藏於浙江嘉興愣嚴寺,具有很高的歷史價值,是寶貴的佛學文化遺產。咸豐年間,太平軍因狹隘的宗教政策將其損毀殆盡,佛學界人士無不憂心如焚,痛心疾首。

見此情況,為拯救瀕於毀滅的佛學經典,妙空法師奔走呼號。正如他後來在《募刻全藏疏》中所說的那樣:“際江之南,梵宇鞠為茂草,自明以上,古刻化為雲煙……誓竭半生之精力,募鐫全藏之原文”。同治七年(1868),妙空法師與楊仁山居士(名文會,安徽石埭人,梁啟超、譚嗣同、章太炎均與其交往密切)、許靈虛居士等人同發重刻經藏、以廣流通之願,在金陵北極閣首創“金陵刻經處”。後來,佛學大師、楊仁山的弟子歐陽竟無在《楊仁山傳》中記載,首創金陵刻經處“獨江都鄭學川最切至”。從此鄭便自號刻經僧,可見其獻身佛學,以刻經為己任的決心。

根據楊仁山居士手訂《募刻全藏章程》與《金陵刻經處章程》規定,刻經處設主僧一人,由妙空法師擔任;妙空外出勸募時,則另一人代理。其後,又設局於如皋、杭州、常熟、蘇州。妙空法師設在磚橋的刻經處則稱為“江北刻經處”,總攬一切事項。各刻經處以共同匯成全藏為目標,分工合作,相互補充,江北刻經處以刻般若類為主,接引禪院則為庋藏經版之所。

刻經並非易事,妙空法師四方募化錢糧,並從鎮江、丹徒等地聘請刻匠數人,當年就刻出第一卷經書。為蒐集南藏刻本,妙空法師曾乘船至武漢。途遇風浪,船舵斷裂,隨風漂流60多里才僥倖靠岸,但他沒有退縮,又去衢州,可謂出生入死。為募集資金,他身背黃布袋,披星戴月,四鄉奔走,可謂千辛萬苦。光緒六年(1880),《大般若經》方才刻了425卷,尚有175卷未成,妙空法師身體已越發不如從前。九月初六,他病重垂危,自知圓寂之時已至,想到平生之願尚未完成,不禁手撫已刻之經,潸然淚下,對本賢居士(號鏡之,俗名胡廣禮)說:“勿忘此事!”並將龍藏交付其徒之手。眾人回答:“願竟師志!”他才溘然離世。後在秦郵放生寺清梵法師的大力相助下,歷經3年時間,終於完成了《大般若經》600卷的刻印任務。

妙空法師善文。他少耽經史諸子,長而立志出家,潛心淨土有得,學益浩博無涯。一生中除了刻經、講學以外,就致力於著述。因其由儒入佛,又能融會儒釋道,故有“佛中之儒”之稱。他一生著述甚豐,彙編成《樓閣叢書》,又名《宗鏡堂叢書》,大多為闡揚淨土之學,可分為勸俗、規範、哲理三類。因其深入淺出,故受化者甚眾,其中不少人後來蔚為人望。另著有《蓮邦消息》、《地藏經論》、《華嚴唸佛圖》、《西方清淨音》、《四十八鏡》、《法輪室懺注》等。

妙空法師還兼工八法。他初臨孟頫、香光,得其神髓,及矢志學佛,又善作“金翦書”,不拘行楷,有龍飛鳳翦之慨。妙空法師亦工詩,尤清雋耐誦。

獻身佛學,一生以刻經為己任的妙空法師(揚州江都)

妙空法師的書法(下圖)

妙空法師一生,不為名,不逐利,刻苦自勵,奉行水陸道場9次,創辦刻經處6所,募刻“全藏”3000餘卷,著《唸佛叢書》48種(一說240種),可謂毅力精誠,得未曾有。也正是他以畢生精力從事刻經事業,才使“南藏”經典延續至今,可謂功德無量。(朱毓麒 朱華錦 鄭志 劍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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