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底」網絡文學盜版產業鏈:爲何在線音樂視頻都基本正版化,網文盜版依然嚴重?

“起底”网络文学盗版产业链:为何在线音乐视频都基本正版化,网文盗版依然严重?

世界盃網絡直播版權搶得熱鬧,這背後反映出互聯網視頻版權歸屬清晰,盜播世界盃賽事只會付出巨大代價。

同樣是在泛娛樂領域,網絡文學的版權境況就沒那麼幸運了。根據艾瑞諮詢最新一份報告的數據,2017年中國網絡文學盜版損失依然嚴重,整體損失高達74.4億元!

“起底”网络文学盗版产业链:为何在线音乐视频都基本正版化,网文盗版依然严重?

更可怕的是,在PC端,一些大型盜版網絡文學站點被關停後,又出現了新的繼承者,導致2017年PC端網絡文學盜版損失相比2016年反而增長。

盜版不僅在國內。隨著近年來網絡文學在海外市場的走紅,網絡文學侵權盜版行為也開始在海外市場快速蔓延。如越南有多家盜版網站非法採集和翻譯中國最大網絡文學平臺閱文旗下的網文作品,嚴重影響了其文在越南本土的正版化合作。

不過報告同時指出,考慮到近年來網絡文學行業規模的高速增長,網絡文學盜版的增長勢頭已經受到了初步且明顯的遏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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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互聯網侵蝕網絡文學行業

回溯看,盜版幾乎從網絡文學萌芽階段就附著在行業裡。BBS、貼吧、論壇、網盤、文檔分享、P2P下載、電子書硬件推送等諸多模式已經不新鮮,如今,一大批專業化、規模化、集團化的盜版網絡文學站點,利用自身特性,形成了一條完整的灰色產業鏈。

一位熟悉黑色互聯網產業鏈的人士告訴《誰是獨角獸》,黑客首先通過技術手段或乾脆“人工手打”獲取正規網絡文學站點不斷更新的正版內容,正版網絡文學作品更新後短時間內就被瘋狂盜播。然後盜版網站以搜索引擎、瀏覽器主頁為推廣途徑,吸引用戶閱讀,大量用戶直接通過搜索引擎直接進入盜版站點,從而獲取網絡流量;在用戶閱讀、下載盜版內容的同時不可避免的瀏覽了內嵌廣告,這樣廣告聯盟就可以向廣告主收費,賺取鉅額廣告收入;最後搜索引擎、廣告聯盟則與盜版網絡文學網站按照一定比例共享灰色收益。

艾瑞報告顯示,在黑產中,搜索引擎扮演了較為關鍵的角色,它通過組織廣告聯盟獲得了大部分非法利益,並且為盜版網絡文學站點源源不斷地輸入利潤,從而使盜版產業鏈逐漸壯大,甚至在一定規模上已經超過了正版網絡文學產業。

除此之外,近年隨著手機上網興起,盜版網絡文學閱讀App也十分多見。

由於應用商店審核不嚴,該類型應用很容易上架。當作者或正版網絡文學運營商進行投訴後再進行下架處理,追究相關人員的責任。但該過程具有較長的時間週期,能夠得到的賠償少之又少。

此外,還有一些移動APP以類似“轉碼”的形式提供作品,甚至標示章節內容的“來源網址”,給人以其僅僅為轉碼技術服務提供者的假象。然而,所謂的“來源網址”在用戶點擊跳轉後,所顯示的頁面卻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內容與轉碼後的內容完全不同的情況。此類行為系對“技術中立”原則的濫用,主觀惡意極大,且隱蔽性強,難以被權利人察覺。

如何防範侵權盜版,成為平臺企業的一件煩心事。

2016年11月,國家版權局印發了《關於加強網絡文學作品版權管理的通知》,推動行業企業的版權採購和下架侵權內容從而實現合法合規經營。

各地行政執法機構也在不斷加大對行政違法行為的處罰力度。

在國家版權局、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公安部等部門聯合開展的“劍網”行動中,一大批專業化的大型盜版平臺被打掉,包括2016年打掉北京“頂點小說網”、重慶“269小說網”、江蘇蘇州“風雨文學網”等,2017年打掉廣西南寧“皮皮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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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閱文集團2017年全年,針對盜版侵權鏈接,委託第三方進行監控投訴,下架侵權鏈接70餘萬條通過平臺投訴下架聚合類盜版網文App 800多個。

在2016年9月19日召開的網絡文學版權保護研討會上,閱文集團牽頭髮起成立中國網絡文學版權聯盟,併發布《自律公約》,聯盟成員包含業內33家企業。

網絡文學平臺和數字音樂平臺也加強平臺數字文件的加密技術,以降低被破解或盜版的可能性。同時,網絡文學平臺的正版化行動也推進至了海外,閱文集團在日韓、東南亞多國,以及歐美地區授權大量網文作品的數字出版、實體書出版,並於2017年5月上線海外門戶——起點國際,推動海外網絡文學的正版化進程。

近年來,雖然通過各方努力,中國網絡文學盜版情況得到了初步遏制,但作為長尾的中小型盜版網站依然大量存在,且勢頭猖獗。這些中小型盜版網站汲取了大型盜版網站被打擊的相關經驗,並採取措施來規避風險,如將服務器架設在海外,從而不需要進行ICP審核備案,這使得版權方在取證和追責上十分困難;頻繁更改網站的名稱或域名,試圖金蟬脫殼,從而增大技術追蹤的難度;中小型盜版站點的流量相對大型盜版站點低很多,版權方即使進行民事訴訟也很難獲得較高的賠償額,往往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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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娛樂三大內容領域行業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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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娛樂三大領域盜版情況對比

艾瑞諮詢通過對盜版損失佔同期市場規模的比例比較,發現網絡文學的盜版損失佔到了市場規模的58.3%,遠高於數字音樂的的5.9%和網絡視頻的14.3%。盜版網絡文學用戶和盜版網絡視頻用戶的佔比都要高於正版用戶。

分析師認為,盜版網絡文學較易獲得的原因,主要是因為網絡文學的文件存儲介質(txt、epub等)佔用的空間比數字音樂(MP3、AAC、FLAC等)和網絡視頻(MP4、MOV、AVI等)相比要小得多,基本上沒有服務器帶寬的壓力,因此盜版成本低廉,盜版站點和APP眾多,打擊起來十分棘手。

除此之外,這還使得盜版數字文件的遷移成本十分低廉,一個盜版網絡文學站點倒下的同時能夠裂變出幾個新的盜版站點,頂點小說網、筆趣閣、皮皮小說網這樣的大型盜版網絡文學站點在被打擊後依然有同名的盜版站點大量湧出,如同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在司法判決層面,不同領域的判罰金額也有較大的差異。

在2017年的暴風侵犯騰訊公司《中國好聲音(第三季)》信息網絡傳播權系列案件中,北京市石景山區人民法院判決暴風公司未經授權盜播節目的行為構成侵權,依法賠償騰訊公司經濟損失606萬元,每期節目賠償金額達101萬元。

然而目前,文字作品知識產權侵權案件的判罰往往僅有數萬元到數十萬元,賠償金額低是行業的普遍共識,如何體現作品的實際價值和由侵權造成的損失,亟待提升判罰金額。

在相關規章制度的落實方面,按照《國家版權局辦公廳關於進一步加強互聯網傳播作品版權監管工作的意見》,國家版權局從2014年開始定期在國家版權局網站上公佈熱播、熱映的重點影視作品預警名單,以及這些作品的基本授權信息。除此之外,國家版權局還會將這些信息發送到各視頻網站,各網站對於重點影視作品預警名單內的作品須採取有效措施,防止侵權行為。而國家版權局在2016年11月發佈的《關於加強網絡文學作品版權管理的通知》中提到的黑白名單制度——“國家版權局建立網絡文學作品版權監管‘黑白名單制度’,適時公佈文學作品侵權盜版網絡服務商‘黑名單’、網絡文學作品重點監管‘白名單’”——卻至今未有效落地。

中國網絡文學用戶付費的商業模式(2003年10月起點中文網),與海外最早的數字音樂和數字電影付費模式的開展是同時期的。然而經過數十年來的發展,中國網絡文學用戶付費商業模式的發展普及與海外數字音樂和視頻付費的差距不斷被拉大,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如何有效率成體系大規模地打擊中小型盜版網站,需要中國網絡泛娛樂內容領域的正版企業和全體法律人,在政府主管部門和司法機關的指導和支持下,集思廣益,廣泛實踐。

他山之石

與美國、日本等國家縱向對比,在正版化發展階段上中國依然存在顯著的差距。這主要體現在版權法規的完善度以及對侵權盜版行為的發現及懲處力度等方面。

以日本為例,日本曾多次修改《著作權法》。2012年到2018年,日本三次修改該法規,提出將僅以紙質媒介為對象的“出版權”的權利範圍擴張至電子書籍的出版權等。與之相比較,現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於2010年修訂,距今已有8年。

日本的版權執法也相當嚴格。2012年之後,除了對上傳盜版資源的個人處以鉅額罰款並判處有期徒刑外,明知違法卻下載盜版資源的個人用戶也將受到相應的懲罰,這極大地震懾了盜版用戶。

在技術追蹤侵權盜版行為方面,日本警察廳在執法過程中,會利用技術手段進行流量監控和P2P抓包(如日本東京都警視廳的“P2P觀察系統”,會針對各種P2P工具上的文件進行監視,以便收集證據),以追蹤盜版源頭,獲得確切證據,抓捕違法分子。2018年,日本政府試圖嘗試通信服務提供商屏蔽用戶瀏覽盜版網站的網絡連接。

“起底”网络文学盗版产业链:为何在线音乐视频都基本正版化,网文盗版依然严重?

作者:Paul Smith / 誰是獨角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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