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遵言第95篇文章
遵言1週年紀念《匿瞳》5/10章
《匿瞳》第1/10章--寡淡
《匿瞳》第2/10章--風起
《匿瞳》第3/10章--生機
《匿瞳》第4/10章--歡歌
本章含有配樂、雙人格對話
初夏的夜總是來得漫不經心，在河邊喝著酒看著夜色漸漸落下。
抬頭望著天空，漫天星河卻沒有一顆屬於我。
自從那一夜後，我好像記性越來越差，很多事情都忘了。但我卻還記得她，還會時不時想起她。
原本決絕的和她斬斷一切，但卻又在心裡漸生起無盡的思念。
不知道現在的她過得怎樣，我買了新手機卻丟掉了舊號碼。
喝下最後一杯酒，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那個沒有她的家。
“先生，您要跨行轉賬1萬元，請您確認一下信息是否填寫正確，確認請按鍵。”
一大早來到銀行，這是我第六個月給她轉賬，我欠她的，我想盡可能的補償她。希望她能過得好，可以找一個輕鬆的工作，不用再為錢看那些臭男人的臉色。
“先生，抱歉，您提供的賬號無法正常接收轉賬。請核對一下。”
“喂，你好。請問你是？”再一次聽到她的聲音，感覺好親近。但語氣又是那麼的冰冷。我憋了好久才堪堪說出一句話。
“是我，你還好嗎？”可能每個人都有著千言萬語，在心裡幻想著千千萬萬遍的相逢，想說的話可以脫口而出。但現在，卻只剩下一句遲來的問候。
“...”
“喂？還在嗎？”她沒說話，我以為信號不好，忙著擠出銀行。
“在。有什麼事嗎？”
“那什麼，我給你轉賬，銀行說轉不了。”
“...，我們見個面吧。”我聽出了她聲音中的顫抖“老頭子去世了，他生前一直惦念著你。去見他一面吧，如果你還有良心。”
老頭子...走了？
那個健步如飛，會寫大字會做一手好菜的老頭子...走了？那個，在我無助的時候收留我的老人走了？
“你還住原來那嗎？我現在就過來。”此刻我放下了腦海中幻想，只想儘快趕過去。但她卻已經掛掉了電話。
“嘟...嘟...嘟...”
兩個彼此相愛的人，住在相距一小時車程的同一個城市，卻好久沒有聯繫。
出租車上，原本順暢的道路卻感覺走了好久，一直行駛著卻還沒到終點。
我承認我害怕了，害怕她已經有了歸宿，甚至害怕她已經結婚，打算要小孩。
我更怕她現在過得不好，電話裡的那幾句話好冷，彷彿從聽筒散發著涼意。
我急匆匆來到這個曾經熟悉的地方。
門開了...
她的精神不太好，見到我，她的眼睛沒有以前像彎月一樣的微笑。
好陌生。
“進來吧。”她的語氣平平淡淡，彷彿和我的關係連普通朋友都不是。
我沒有問起老頭的離去。
我撲向她親吻著她，她的眼睛卻看向別的地方。
我的思念在那一刻猶如洪水，我放下了所有的包袱，只是想讓她回應我的吻。
但她卻想推開我，我抓住她的手想要脫掉她的衣服...
手腕上的傷疤阻止了我，她冰冷的看著我，整理著衣服。
“手腕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想死，沒死掉。”她向屋外走去。
我幻想過無數次和她和好的場景，但看著她手上的傷疤我遲疑了。
她自殺過！
現在的我，一個靠著侵犯女人隱私，幹著色情交易勾當的人，有什麼臉再去擁抱早已遍體鱗傷的她？
我遲疑了，那一刻，我心裡害怕。
我害怕自己的出現只會再一次帶給她傷害。
我鬆開了她，看著她的手腕。
一路上她沒再和我說哪怕一句話，我在她後面看著她的背影，心裡早已被酸楚和痛苦所填埋。
不知不覺已經下車。
這是我們以前在一起她一直想來的海邊，距離家裡不到一小時的車程，但我卻沒能帶她來看看。
她從包裡熟練的拿出香菸點上，這是我第一次看她抽菸，看著她熟練的動作，心裡莫名有些心疼。這幾月發生了什麼？
“老頭子無兒無女，他叫我把他的骨灰曬在大海，說是不佔土地不費錢。我做了。”用手將吹亂的頭髮別在耳邊“他還想見見你，我也做了。”
我呆呆的看著大海，一輩子怕水的我卻忽然感覺到這裡的親切。
好像老頭就住在這裡，沒離開過。
和他的相遇，他對我的收留。每天和他在書店的案臺上吃著飯，他總會看我當天寫的所有的字，看看我有沒有長進。
他會罵我是個草包，還說我嘴裡出口成章，手裡卻‘鬼斧神工’。
他會誇獎是個人才，和他年輕的時候字寫得一樣好看。
那些一點一滴，我漸漸想了起來。
她俯身在柵欄上，面對大海露出甜甜的微笑，海風吹亂她的頭髮，我輕輕撩起她的頭髮卻被她用手打掉。
她轉頭冷冰冰的看著我，“錢我收到，但我不要。”她拿出一張卡塞給我。點上兩隻煙，一支刁在嘴裡，一支插在地上。
伴著海浪的聲響，那一刻的她真的好美，比起以前更美。
但她的眼裡卻寫滿了疲憊。
“你到底怎麼了？告訴我！”我握著她的肩膀讓她正視著我。
“和你好像沒什麼關係。”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像當初我們說好要在一輩子相守時的認真。
“那你就只告訴我，手腕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她拿開了我的手，眼睛像彎月一樣露出甜甜的笑“因為要報復你呀。”
那一刻，那句報復我，讓我心底好悶，好堵。
“別這樣了，跟我走吧。”我不想她在這樣下去，要報復哪怕是殺了我也好，但不能用這樣折磨她自己的方式來報復我！
她看著我的眼睛，眼裡滿是淒涼和落寞……
“你轉過身去，向前走一百步，每走一步就在心裡想我一次。”
“等你走到一百步再回頭，如果我在你身後，我就跟你走。如果我沒有在你身後，那，你就繼續往前走。此生我們再無瓜葛。”
看著她眼裡的堅定和認真，我依著她的話，轉身一步步走出去。
每走一步，我就想她一次，每想她一次，都會想起我和她的點點滴滴。
這一百步，我邁著沉重的腳步走了好久。
轉頭望去...
耳畔的海浪聲依舊，崖邊的野花依舊，但卻少了她。
那刻，我再也控制不住我自己，眼淚奪眶而下，我像瘋狗一樣往崖邊跑去...
她漂浮在海上，被海浪帶往遠方...
好像，有人在說話？
“媽媽那個哥哥怎麼在這裡啊。”
“晴姐，那不是你的朋友嗎？他好像喝醉了。”
“哥，出了什麼事？別喝了！”
“你這段時間去哪了？老頭子我多擔心你知道嗎！”
風平浪靜的海面，兩把椅子，我和那個懦弱的人格對坐著。此刻的我恨不得殺了眼前這個懦夫！
“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你現在是不是很開心？”
“你一次次犯錯，卻又一次次推開原諒你的人！怎麼不說話？你他媽回答我！”
“我...對不起。”
“對不起？！”我起身拽著他的衣領，他眼裡充滿血絲，神智已經有點呆滯。
“對不起你，更對不起她。”他聲音嘶啞著說話。我將他撂下，他就那麼側躺在海面上。
“這個世上，至始至終只有我們在她的世界裡兜兜轉轉。她視我們為她的一切，你卻因為可笑的自卑轉身離開！”
“對不起。”
我抽起椅子砸在他身上，撿起木棍拼命的打他。直到木棍都被我打斷，他被我打的遍體鱗傷血滲透了他的白襯衫，而他卻只是蜷縮成一團一聲不吭。
我躺在他的旁邊，眼睛望著碧藍的天空，聽著他暗暗的抽泣聲。
“你親手殺了我最愛的女人！你記住！”
此後，懦弱的他把自己封閉在了心房，我佔據了這具骯髒的皮囊。
我能感覺到他的悲傷，我能感受到他的心痛，有時眼淚會不自覺的落下。
但他不可原諒！如果可以，我會親手殺了他！哪怕不要這具無能的皮囊！
我打開了房門，為我心愛的妻子收拾遺物。
桌上擺放著一份信，署著我的名字。
親愛的：
謝謝你。
當你看到一封信，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至少你還會回到這個我們曾經的愛巢，我已經滿足。
你離開的那晚，我在屋頂哭了好久，還好沒人上屋頂看到我赤裸的樣子，因為這個身體一輩子都是屬於你一個人的。
那段時間我很消沉，每天睡在有你味道的床上，將頭埋在你的枕頭裡。好幾天我強忍著思念就是不打電話給你，等著你的電話打來。
你的心腸好硬，最終我還是先忍不住撥通了電話，而你卻已經關機了。
你像是忽然在人間蒸發了一樣，我找不到你，尋不到你的蹤跡，只能把所有關於你的一切倍加珍惜，那些是你留下的我們曾經相愛的證據。
一切都了無音訊，我好害怕。開始學會抽你最喜歡的香菸，喝著你最喜歡的啤酒，看著你的喜愛的書籍。
每一次呼吸，每一口酒，字裡行間都彷彿你就站在我身邊。
可每當夢醒，除了溼潤了枕頭，空檔的房間只有我一人。
原來，我發現這一切只是感動了我自己。
後來，床上沒了你的味道，枕頭裡也沒有了，我每天只有抱著你的衣物想著你做的菜，想著你在我的身上賣力的樣子，才能睡著。
每次抱著你的東西，我都好傷心。你悄無聲息的走進我的世界，卻又悄無聲息的離開。
那一刻我的心真的好痛，我開始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愛我。
其實，你對她所做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就是在那天我和她呆在廚房裡的時候。
當時我一直替你向她道歉，她還問我難道我不生氣嗎？
我告訴她：我不，因為我太愛你了。愛到可以目空一切。
得知她走了，你卻失了神。
我慌了，我怕你不僅僅只是對她存有愧疚，我怕你愛上了她。
我不要別人奪走你！你是我的人啊！
那晚我精心打扮去屋頂找你，我脫掉了所有的衣服，只是想告訴你，你可以信任我，我的身體屬於你，你可以在我的身體上做你想做的一切。
我想擁有它們，在我所有的穿著上，在我身上的每一個角落，我都想你留下我們的愛的味道。
那些事情不變態，不猥瑣，而是你對我的寵愛。
但你卻離開了，那一巴掌把我打蒙了，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愛我了。
我好痛苦。
我失去了你。
還記得我最愛的那片海嗎？我第一次去那裡就喝醉了，那天我遊走在街頭，卻看著書店的燈還亮著。
那天，也是我們第一次相愛。
我喜歡大海，那時我時常幻想著我們會在海邊蓋一個小房子，它不用太大，能放下我們的愛，就好。
傳說當夕陽慢慢藏進天空和大海之間，會有一瞬間的綠光閃過，它能將人帶去往生。
我想要你牽著我的手，去看看。
有人曾說，最痛心的報復是你完全可以無視那個人。
還有人說，最好的報復就是過得比以前更好。
但我不是。
如果你還愛我，我會在我最愛的地方死去。然後讓你看到這封信，讓你痛苦一輩子。
如果你在那之前就看到了這封信，我會奮不顧身的撲向你，一輩子都賴上你。
要麼在你的世界裡化為煙雲。
要麼在你的生命裡刻骨銘心。
或許，我當初本就不應該愛上擁有兩個人格的你，但當我開始思考的時候，卻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你。
如果有來生，我要乞求上蒼讓你早點來到我的身邊，我想為你穿一次婚紗，做你的新娘。
好好活下去，活成我希望的樣子。
勿念。
妻子
這裡的海風彷彿永遠不會停歇，不斷在我的耳旁吹著傷情的曲調。
我多想把思念寫在紙上，讓海風寄給妻子，我要她知道我多愛她。
卻又多想苛求遠方的燈塔指引她的方向，去到一個沒有我的地方。
妻子離開的第七天。
“來生，做我的妻子。——愛妻之墓 2018年7月13日”
用妻子最喜歡的蝴蝶結皮筋紮起滿頭白髮，思念卻像爬山虎開始纏繞著此生的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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