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大明王朝1566》的經典台詞:「沒有誰是真正的賢臣,賢與不賢也由不得他們,賢時便用,不賢便黜」?

李蕭卿


這句話是《大明王朝一五六六》裡面彌留之際的嘉靖皇帝對要承繼大統的裕王的臨終遺言,這個場景被陳寶國和郭廣平拿捏得非常到位。

雄才大略又放縱半生還有點壯志未酬的老皇帝,戰戰兢兢又躊躇滿志還有點誠惶誠恐的新皇帝,在劉和平的妙筆之下,管中窺豹勾勒出了一個王朝行將沒落的身影。

不管這個場景是否歷史上實有其事,可以說這一版電視劇深刻把握住了封建社會運轉邏輯,對傳統社會尤其是皇權、朝廷百官、百姓之間對立統一的關係洞若觀火,這部劇作為經典,也讓人看到了職場、道德、做人的方方面面。

嘉靖的這句話,我說理解的角度是流傳兩千餘年的帝王術。這句話本身霸氣無比,字面意思是要學會任用賢臣,本質意思是什麼賢臣不賢臣的,能為我所用就行了,聽話能辦事就用,不然就算逑。“賢時便用,不賢便黜”就是這個霸道邏輯。

帝王術是啥呢?簡而言之就是如何做好一個帝王的學問,叫術是著眼具體執行層面,而不是雄才大略的戰略層面。是坐定了天下以後,怎麼保全位置、統馭百官的方法。最早明確論述這個內容的應該是戰國時期的思想家韓非子,在《主道》裡面韓非指出:“夫聖人之治國,不恃人之為吾善也,而用其不得為非也。”

他還歸納了七術,參觀、必罰、賞譽、一聽、詭使、挾智、倒言。韓非的思想對後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歷朝歷代的皇帝都要深深研習,也有很多的人想掌握這門學問,然後成為帝師。比較有代表性的是近代人物楊度,這位老兄一生追求進步,思想多變,帝王術、金鐵主義、民主共和等多種思想中進進出出,師從王闓運也就是勸曾國藩稱帝未遂那位,後來還熱衷於袁世凱稱帝。

嘉靖這位皇帝,剛繼位的時候勵精圖治,一掃明武宗留下的陰霾,但是後來因為自己親爹的名分,與群臣“大議禮”四年,雖然讓自己的親爹有了皇帝的名分,但也與百官徹底決裂。後面二十多年不上朝,但還是牢牢地把天下把握在自己手裡。財權、人事權緊緊攥住不放,電視劇給他刻畫了一個細節,臨終前安排裕王的事情,有一個是楚王的封田退還百姓,他清清楚楚記得數字。

可能他自己總結出了一套帝王術,那就是由著我性子來你們也得聽,必要的是給你們點底線就行了。這與朱元璋“金盃共汝飲,白刃不相饒”道理相通。

與嘉靖這句互為註腳的是他另一句,“長江之水灌溉了兩岸數省之田地,黃河之水也灌溉了數省兩岸之田地。只能不因水清而偏用,也只能不能因水濁而偏廢,自古皆然。”他還說甭管黃河、長江,好好灌溉田地就罷了,只要氾濫就立馬要被幹掉,所以嚴嵩勢力再大也是一朝就被幹掉,徐階再老謀深算,也是很容易就被斬草除根。

可是,在歷史進程中,他的帝王術卻把握住了多少呢?


何殊我


嘉靖對裕王說:“你太弱了,讓六部九卿多擔著擔子,讓賢臣為首輔”
裕王問:“我大明朝賢臣何人?”
嘉靖說:“沒有所謂真正的賢臣,賢與不賢有時候也由不得他們,看清楚了,賢時便用,不賢便黜。”

嘉靖帝在給裕王最後的指點,並且說了“徐階、高拱和張居正”這三個人都可以做未來的大明朝首輔,裕王可以次第用之。

沒有所謂真正的賢臣

徐階(1503年10月20日-1583年6月7日),字子升,號少湖,一號存齋。漢族,明松江府華亭縣(今上海市松江區)人。明代名臣,在嘉靖朝後期至隆慶朝初年任內閣首輔。

高拱(1513年1月19日—1578年8月4日),字肅卿,號中玄。開封新鄭人。中國明代嘉靖、隆慶時大臣。嘉靖二十年(1541年)進士。朱載垕為裕王時,任侍講學士。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以徐階薦,拜文淵閣大學士。隆慶五年(1571年)升任內閣首輔。

張居正(1525年-1582年7月9日),字叔大,號太嶽,幼名張白圭 ,湖北江陵人,時人又稱張江陵(今湖北荊州)。明朝中後期政治家、改革家,萬曆時期的內閣首輔,輔佐萬曆皇帝朱翊鈞開創了“萬曆新政”,史稱張居正改革。

這三位都是一代名臣,是不是就是大家心目中的賢臣了呢?

嘉靖帝的看法更高明:“沒有所謂真正的賢臣

  • 徐階貪腐

大家以為徐階扳倒了大貪官嚴嵩,可能下意識的就認為徐階清廉,嚴嵩貪腐了。但是實際上徐階的貪腐有過之而無不及。

徐階作為“廉吏”,卻有田產四十餘萬畝,僅在他的家鄉蘇、松地區就多達二十四萬畝。這些田產多是以“投獻”為名巧取豪奪,強佔周圍農民的。在華亭一地,他每年收租谷就達一萬三千石,斂銀九千八百兩;同時,他還擁有眾多織婦。于慎行《谷山筆塵》卷四記載頗詳,稱徐“紡績求利”,“與市為賈”。徐階究竟有多少資財,根本就無法統計,就連當時擔任應天巡撫的海瑞,也歎為觀止:“產業之多,令人駭異。”(《四友齋叢說》卷13)加上他的子弟、家奴為非作歹,致使告他的狀紙堆積如山。應天巡撫海瑞、兵憲蔡國熙秉公辦案,懲治了他的家人。徐階用三萬兩黃金賄賂給事戴鳳翔,又通過張居正命令給事陳三謨罷免了海瑞和蔡國熙。所以當時人稱他:“家居之罷相,能逐朝廷之風憲”,有人因此把他稱為“權奸”。

而嚴嵩呢?

當世宗(嘉靖帝)令將嚴嵩籍沒財產的一半充邊餉,一半入內庫時。根據資料,世宗當時僅要十萬兩入庫。嚴嵩卻怎麼也拿不出來。世宗問道:“三月決囚後,今已十月餘矣,財物尚未至,尚不見。一所巨屋只估五百兩,是財物既不在犯家,國亦無收,民亦無還,果何在耶?”(《世宗實錄》卷519)由此可知,嚴嵩的貪,恐怕是被嚴世藩揮霍的更多。

嚴嵩的“”,是世人皆知;而徐階的“”,卻令人不齒。嚴嵩擔任十五年首輔,貪腐200餘萬兩(劇中則有所誇大)。而徐階僅僅擔任六年首輔,田產卻是嚴嵩的十五倍(最後幾集中借裕王的口隱晦的提到了這點)。誰貪誰廉,誰賢誰不賢,恐怕也難以一下子說清。

  • 高拱專橫

相比較於嚴嵩和徐階二人的貪腐,高拱確實是個廉政楷模。明代理學家孫奇逢評價高拱不僅功績卓著,而且也是廉潔自律的清官:高拱“秉心易直,確有執守,夙夜惟以國事為念。自輔儲至參鈞軸,歷三十年而田宅不增尺寸”,“中州家範之嚴,鹹稱高氏。”

但是否高拱就沒有缺點了呢?就是真正的賢臣呢?

答案也是不盡然。高拱確實有宰相之才,也做出了許多的政績,隆慶時期,明朝面臨著南倭北虜、東蠻西夷的入侵之勢,邊疆岌岌可危。由於高拱決策正確,用人得當,遂使“西虜稽顙稱臣,東番投戈授首,貴彝讋服,嶺寇抵寧”,邊境安寧達三十年之久。同時在隆慶朝時期,他和張居正力行挽刷吏治的頹風,揭開了隆萬大改革的序幕。正因為如此,張居正對高拱的志向和事功最為熟悉和了解。隆慶五年(1571)十二月十三日,是高拱六十歲壽辰。張居正為此撰有兩篇壽序,其中對高拱的軍事改革、疏通漕河、恢復海運等方面的功績作了高度評價。但是除去為政方面的功績,為人處事方面,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睚眥必報”。

明代王世貞評價高拱:“拱為人有才氣,英銳勃發,議論蜂起,而性急迫,不能容物,又不能藏蓄需忍,有所忤,觸之立碎,每張目怒視,惡聲繼之,即左右皆為辟易。既漸得志,則嬰視百辟,朝登暮削,唯意之師,亡有敢抗者。”“拱剛愎強忮,幸其早敗;雖有小才,烏足道哉!”

縱觀高拱在隆慶朝後期重新入閣之後的一些做法,可見其為人處事上面有巨大的性格缺陷,動輒排斥異己,甚至追蹤報復,以洩私憤。

先是在隆慶四年(1570年)七月,曾也是裕府舊僚的大學士陳以勤,因與高拱有小嫌,又見高拱在內閣不可一世,恐終不為所容,便激流勇退,引疾罷去。不久,掌都察院大學士趙貞吉因高拱挾私憾考科道,上疏請止。高拱不悅,與之相傾,嗾使門生、給事中韓楫劾趙貞吉庸橫。趙貞吉也抗章劾拱。朱載垕眷高拱竟令趙貞吉致仕。趙貞吉曾因高拱以內閣掌吏部,權如真宰相,請李春芳謀與掌都察院,以遏高拱全力,李春芳答應了。趙貞吉離開後,李春芳自不安,李春芳又曾因徐階事與高有隙,遂於隆慶五年(1571年)五月乞休歸田。

高拱接任首揆,越發趾高氣揚。當時殷士儋入閣輔政。殷士儋也是高拱在裕府時的同僚,因不曲事高拱而久不得提拔。後取中旨入閣,高拱不悅。後有人劾高拱心腹張四維,高拱疑殷士儋指使,又嗾韓楫相脅。殷士儋不能忍,在內閣當面詬拱:“若先逐陳公,再逐趙公,又再逐李公,次逐我。若能長此座耶?”說罷竟揮拳擊高拱。隆慶五年(1571年)十一月殷士儋也被驅出。這樣,舊輔除張居正外,悉被高拱排斥一淨。高拱位居極品,頤指氣使,專擅國柄。

在報復“徐階”的一事上,尤其顯得高拱氣量狹小、睚眥必報。首先是推翻徐階代嘉靖帝擬定的遺詔,將一干被徐階昭雪平反的大臣重新罷免。嘉靖死後,徐階的遺詔中,稱是方士害死了嘉靖,把這些人統統下了監獄,準備處死。高拱也要來插一腳,他上奏說:“先帝在位四十五年,六十歲去世,可謂壽終正寢。如果按照某些人假託遺詔所說,說是被這些方士所害,豈不是在給先帝臉上抹黑麼?”於是把這些方士也改判為流放。徐階的子弟橫行鄉里。高拱任命以前的知府蔡國熙做監司,將他的子弟立案偵查,都流放戍邊。所有遏制徐階的事,沒有不做的。等到高拱離職,徐階才得解脫。

  • 張居正擅權

張居正結合了徐、高二人的優點,同時某種程度上也放大了二人的缺點。張居正權謀深重似徐階,務實幹練又可以媲美高拱;但張居正窮奢極欲又比徐階更為嚴重,同時他擅權專權方面,和高拱相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張居正的功績我們不用重述,可以用“千古一相”來形容。

按說這樣的張居正,可以作為賢臣的楷模了,但是實際上大大的錯了,歷朝歷代皇帝最痛恨的就是張居正這類的權臣,只要言官一說“行伊霍之事”,保管所有的皇帝都汗毛倒豎、如坐針氈。

因為張居正,實際上是比伊尹、霍光還要厲害的權臣。如果說高拱的專橫只是性格上的缺陷,那麼張居正的擅權,則已經踏入了封建社會禁忌的雷池。

吾非相,乃攝也!

按照明太祖的規定,閣臣只是顧問,對一切政事,既沒有決策權,更沒有行政權;對大小官吏也沒有任免權;六部直接受皇帝領導,內閣無權干涉。但對張居正執政的時代,史書憤憤不平地寫道:“部權盡歸內閣,逡巡請事如屬吏,祖制由此變。”

甚至於張首輔還直接肆無忌憚地要求言官們“毋議及冢宰”,不許他們議論、彈劾自己。

一些阿諛奉承之徒給他送了副黃金製作的對聯,上面寫道:

日月並明,萬國仰大明天子;丘山為嶽,四方頌太嶽相公。”

大明朝後面有個死太監稱自己九千歲,讓天下人到處立生祠的,也差不多也混到了類似的高度,當然,下場是同樣的,破家滅族。

《明史》之後還有一句說張居正: “

威柄之操,幾於震主,卒致禍發身後。”說得相當透徹。

張居正的窮奢極欲也是不遑多讓的。據明代文人焦叩 《玉堂叢話》,說到他奉旨歸葬,沿途州縣為如何供應他老人家的吃喝傷透了腦筋。“始所過州邑郵,牙盤上食,水陸過百品,居正猶以為無下箸處。而錢普無錫人,獨能為吳饌,居正甘之,曰:‘吾至此僅得一飽耳。’此語聞,於是吳中之善為庖者,召募殆盡,皆得善價而歸。”

據野史記載,以前張居正當宰相時,晚年蓄養了很多姬妾,無法楊枝遍灑,就專門用海狗腎來做壯陽藥劑。這些海狗腎都是薊州元帥戚繼光(一說譚綸)奉獻的,戚繼光原是登州文登縣人。張居正服用海狗腎雖然有奇效,但後來發了熱病,在嚴冬時都熱得戴不住貂帽。文武百官在冬天上朝,雖然有皇上賞賜的暖耳皮帽,但因張居正不戴,大家也都不敢戴。後來,張居正竟因此得病而一命嗚呼。(明•沈德符《萬曆野獲編》)

張居正死後被文官集團反攻倒算,抄家所得銀兩、地契等鉅萬,令萬曆皇帝憤怒至極,下令削盡其宮秩,收回生前所賜璽書、四代誥命,以罪狀示天下,還差點刻棺戮屍。他的家屬被逼餓死一十七口,其餘或自殺或流放或逃亡。

嘉靖帝為什麼高明

在《大明王朝》一劇中,裕王的政治水平在嘉靖帝眼中簡直是小學生級別,和他這種翻雲覆雨的政治強人根本無法相比。在他的眼中,他是認為自己這個性格懦弱的兒子是根本無法駕馭群臣的,因此才連用誰做首輔這種大政方針都給裕王提前擬好了。

嘉靖帝朱厚熜,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是《大明王朝》這個電視劇中,甚至是明代歷史上最聰明的皇帝,他看人之準、御下之狠、手段之辣,都足以稱為標杆級別。

面對東南倭患,他能重用胡宗憲,能洞察嚴嵩、嚴世藩的政治陰謀而不為所動,保住了胡宗憲和海瑞,足以證明他看人之準;

任由陳洪把老實人黃錦整得死去活來半條命,他能洞若觀火,既教訓黃錦多嘴,又暗留伏筆,說:“將來能殺陳洪者,必此人(馮保)”,至於廷杖打死周雲逸,沒有嘉靖帝的首肯,東廠太監有這個膽嗎?甚至連幾十年的老管家也是說放逐就放逐,嘉靖帝的御下之狠,可見一斑;

至於手段之辣,讓嚴世藩、羅龍文、鄢懋卿先暴露自己,瘋狂斂財,欲使其滅亡,必令其瘋狂,最後實際成熟,一網打盡。手段之老辣,是徐、高、張三人心向往而不能之的。

賢與不賢也由不得他們

一句話解讀完畢:“權力使人腐敗,絕對的權利絕對使人腐敗。”

嘉靖帝自己就是這樣一路腐敗下來的,縱觀嘉靖帝的一身,有聰明睿智的初為皇帝的時候,也有貪婪黑暗、橫徵暴斂的晚期和末期。

海瑞在《治安疏》大膽直言當時官場的弊端和統治階級的罪責,同時勸諫嘉靖帝改正過失,實行改革,達到“天下大治”的目的。

由於這封奏疏直戳明世宗之要害,海瑞認為自己必死無疑,便提前安排好了自己的後事。世宗在看過《治安疏》之後大怒,將海瑞逮捕下獄,問成死罪。然而世宗也被海瑞為國為民的剛正和忠誠所觸動,因此至死不殺海瑞

嘉靖帝之所以說“賢與不賢也由不得他們”,其原因便是如此。


談者無語


《大明王朝1566》是一部值得刷好幾遍的歷史劇,毫不誇張地說,如果你看懂了這部電視劇,也明白了中國傳統政治的最大弊病——唯道德論。

道德是古代中國評判一個人的唯一標準,可是道德只能要求君子,不能要求小人。當遇到“大奸似忠”的小人時,道德往往無法下結論,這就造成了很多歷史人物無法蓋棺定論的原因所在。

比如嚴嵩,他年輕的時候也是一腔熱血在道德的指引下與眾君子一起阻止嘉靖帝的“胡作非為”。結果呢?被打了屁股,這頓屁股將嚴嵩打醒了,洗去了年輕時的幼稚。就拿“大禮議”事件來說,從道德角度看,嘉靖帝既然繼承了皇位自然繼承了弘治帝的法統,認弘治帝做爹順理成章。但自己的親爹怎麼辦?道德也告訴我們“光宗耀祖”的道理,兒子當了皇帝,自己的爹追封個皇帝也在自然不過了。

君臣雙方就因這件小事陷入了道德困境,雙方誰都沒錯,只不過“大禮議”已經從道德問題上升為“政治問題”。而在大明朝,嘉靖帝就是最大的“政治正確”。嚴嵩擁護嘉靖就是政治正確。用我們今天的評判標準,你敢說政治正確是錯的嗎?嚴嵩就是不賢的?如果說嚴嵩不賢,張居正、高拱、徐階就是賢臣?

徐階退休回南京後,家裡人依靠他當年在朝廷的威勢在南京胡作非為,大肆逼迫蘇南地區的農民賤賣自己的土地,其兼併的土地居然有5000頃之巨!多少小農因此流離失所、家破人亡?這就是賢臣該做的事?

而且,在嚴嵩倒臺後,《大明王朝1566》旁白中提了一句話:雖然嚴嵩倒臺了,但嘉靖朝財政依然沒有好轉。百病叢生的大明王朝,不是一兩個賢臣能拯救的,也不是一兩個奸臣能推倒的,

套用易中天先生的一句話就是:“嚴嵩的醜惡是嘉靖帝的醜惡,嘉靖帝的醜惡是帝國制度的醜惡。”在大的社會和歷史背景下,嘉靖朝每個人做出的事情都跳不出自己的圈子,這個圈子就是運行了上千年的“帝國制度”,他們只是在這個制度下扮演賢臣或奸臣:嚴嵩年輕時是賢臣,老了成奸臣;徐階上朝時是賢臣,退休後是奸臣;張居正活著時是賢臣,死了後是奸臣。

如果從傳統文化的道德角度,對於這些人我們討論不出任何結果,他們都是複雜的人,都有兩面性或多面性,臉譜化的人物只有在戲劇舞臺上才能看見。

所以說,嘉靖帝可能是整個明朝最聰明的皇帝,他早就一眼看穿了大臣們的本質,深知人性的複雜。外界俗人所說的“賢與不賢”根本就是偽命題,搞政治是要妥協的,是要變通的,是要講實際的,不是拿著高頭講章,誦讀幾句聖賢教誨能解決的。大明朝的危局就算孔子再世也拯救不了。


我們愛歷史


這是活成人精的嘉靖皇帝在彌留之際對自己兒子交的底,他真正的把政治是什麼看明白了。他知道權力會把一個人變成什麼樣,凡人是抵抗不住權力誘惑的。他也知道在權力慾望的驅使下人會變,也許會不擇一切手段,嘉靖才會說沒有人是真正的賢臣。

嘉靖皇帝御極四十五年,前半生積極進取,廣開言路,讓大明王朝呈現出一派中興之相。可是在後半生他一意玄修,避居西苑,任用嚴黨。雖然不臨朝聽政,但他卻能牢牢的掌握住朝廷的權力,那是因為嘉靖帝太清楚如何治人,太清楚如何治理這些不同派系的勢力了。

剛開始朝局之中有三股勢力,嚴嵩一黨(嚴嵩和嚴世藩)、裕王為首的清流一黨(徐階、高拱、張居正)以及呂芳代表的司禮監(實際上代表嘉靖皇帝),這三股勢力互不統屬,而嘉靖的工作就是要做好這幾股勢力的平衡。只要這三股勢力在互相纏鬥,嘉靖的皇位就穩如泰山。

嘉靖皇帝當然知道嚴嵩一黨貪墨橫行,但是嘉靖還是加以重用,這是因為嘉靖需要有一個人擋在自己的前面,擋住那幫清流。比如說嘉靖要修宮殿,要修道觀,要煉仙丹。這些事情清流是不會做的,但是嚴嵩會為自己做,所以嘉靖用嚴嵩。嚴嵩貪汙,他自然知道,但是他就是不管,因為只有這樣自己才能在想拿下嚴嵩的時候就輕而易舉的拿下。

嘉靖對嚴嵩自然不放心,所以他把徐階、高拱和張居正先後派給自己的兒子裕王做師傅,讓他們替自己盯著嚴嵩。嘉靖又派司禮監替自己盯住兩派,確保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可是隨著裕王第一個世子的呱呱落地,這種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權力的天平開始向裕王一黨傾斜,而隨之而來的“改稻為桑”國策則成為兩黨鬥爭的焦點所在。嘉靖是怎麼看待這兩派的呢,他在第一集的時候,當著兩派,他說:

嘉靖背了唐代詩人李翱的《問道詩》:“練的身形似鶴形,千株松下兩函經。我來問道無餘說,雲在青天水在瓶”。
又說:“你們這些人,有些是雲,有些是水,所做的事情不同而已。都是忠臣,沒有奸臣”。

這當然不是嘉靖的心裡話,他只知道這些人都是自己的棋子。有的是用來為自己斂財,有的是用來維持大明帝國的運轉。這些人有的是雲,有的是水,但是都得裝在自己這個瓶子裡,誰想氾濫,都會被自己修理。

他心裡真正想說的是:

古人稱長江為江,黃河為河。長江水清,黃河水濁,長江在流,黃河也在流。古諺雲:聖人出,黃河清。可黃河什麼時候清過?長江之水灌溉了兩岸數省之田地,黃河之水也灌溉了數省兩岸之田地,只能不因水清而偏用,也只能不因水濁而偏廢,自古皆然。
這個海瑞不懂這個道理,在奏摺裡勸朕只用長江而廢黃河,朕其可乎?反之,黃河一旦氾濫,便需治理,這便是朕為什麼罷黜嚴嵩、殺嚴世蕃的道理。再反之,長江一旦氾濫,朕也要治理,這便是朕為什麼罷黜楊廷和、夏言,殺楊繼盛沈煉等人的道理。

所以這些臣子對他來說沒有賢與不賢之分,只有能用不能用之說。他真的看懂了人心,他知道無論是誰做到了首輔這個位置上,都很難再做自己。自己想做個賢臣,可是

門生故吏,親朋故友競相依附,人人皆俯首稱臣。這樣下去,誰能放下自己手裡的權力,又有誰能保證這個首輔不會變呢。

事情果然像嘉靖說的那樣,在嘉靖廢黜了嚴嵩以後,用徐階為首輔。可是這位清流首輔的家人亦是圈地賣官樣樣都幹,僅地產就有四十餘萬畝,比嚴嵩亦不遑多讓。嚴嵩擔任十五年首輔,貪腐200餘萬兩。而徐階擔任六年首輔,所貪財產竟是嚴嵩的十倍有餘。而張居正在裕王去世之後,實行新政,可是他卻把持朝政,名為首輔,實為攝政。

嘉靖是活明白了,他太知道朝廷是怎麼回事了,所以他才不在意別人怎麼評價他。

以上。


逆流時代


分別舉兩個例子吧,夏言和嚴嵩。

夏言:

夏言

夏言字公謹(和周瑜的字很像),江西貴溪人。他性格機警,對時政極其敏感,而且文章寫得也很漂亮。在被調為言官之後,恰逢嘉靖繼位,他上書道:“正德年間的國家時局十分混亂,現在陛下您想要維新,請您每日臨朝,並取文華殿批閱奏摺,有問題召集內閣共同決策。如果事關重大,則要召集廷議。不要讓身邊的人鑽了空子,以免聖德有損。”朱厚熜很高興地採納了他的建議,而後來的嘉靖新政乃至整個嘉靖朝宦官勢力的勢微,與這封奏摺都有很大關係。

明世宗朱厚熜

由於這封奏摺,夏言也獲得了皇帝的信任,而他也沒有辜負皇帝,在裁撤親軍、追回民田等工作上都表現的非常出色。這些還都只是副業,身為言官,名字裡又有“言”,他在發言上更是屢有斬獲:他救下冤枉的永平知府,又制止了無功受祿的官宦子弟,還恢復了將南北京大臣及外放官員履歷呈遞御前的制度,一時間在官場上很有些炙手可熱。

這麼紅的夏言自然會受到當時首輔張璁的注意,而且夏言對禮的研究不比他少,這就更讓心胸有些狹窄的張璁對他忌憚不已。而夏言對張璁也不感冒,因為首輔大人沒有把按資歷他已經可以得到的太常卿的位置給他,兩人的樑子就這麼結下來了。

張璁

恰好對自己剛研究出來的郊禮頗為得意的嘉靖很想把這套禮儀編成書,他選用了夏言作為編修,並將他提為翰林侍讀,還參加經筵日講,儼然一位帝師了。夏言再接再厲,幫皇帝修訂了文廟的祭祀方式,皇帝也投桃報李地將他提為翰林掌院學士。不久,夏言又因為京城四郊的祭壇搭建完畢而被升為禮部尚書,這距離他剛被解除言官身份還不到一年。從六品的都給事中升任尚書者,明朝首人。

眼睛裡已經要噴火的張璁找了個藉口把夏言扔到大獄裡面,結果不久就被皇帝親自下令放了出來。而由於張璁過於專制,導致群臣對他都很討厭,都寄希望於夏言能扳倒他。夏言此時不僅深受皇帝信任,還對下級官員很好,許多被冤枉的小官均賴他保全,他自然也就更受到大家的重視起來。皇帝都賜給他一個銀章,刻有“學博才優”四字以示嘉許。

鬥不過夏言的張璁漸漸淡出了政治中心,而與他同時因大禮議事件獲得榮華的霍韜想要和夏言鬥,結果也輸得一塌糊塗。不久,夏言進入內閣,雖然不是首輔,但是首輔李時基本都聽他的。隨著李時的謝世,夏言也就順利接任首輔,並被賜予上柱國的榮譽頭銜,又是明代首人。

霍韜

終於爬到權力最頂端的夏言享受到了權力在手的快感,但他很快也感受到了前任張璁的不快感:身為首輔且聖眷方隆,不可能不招致別人的嫉妒。而對他有些想法的主要有三個:霍韜、郭勳和嚴嵩。

嚴嵩

霍韜是個沒什麼能力的人,他對夏言自然構不成什麼威脅。而郭勳雖然是個世襲的貴族,但除了貪贓枉法就是吃喝玩樂,雖然極其嫉賢妒能,但其政治鬥爭的本事遠在夏言之下。他趁著夏言回家丁憂的功夫想要扳倒夏言,結果反被擁護夏言的言官們狠狠參了一本,最後被扔進大獄,而這些事情背後的指使者正是在江西的夏言。此二人想要坑夏言一把,都被夏言輕鬆設計化解,而他真正的對手,則是他的老鄉嚴嵩。

在一次皇帝祭奠完自己生父以後,禮部尚書嚴嵩請皇帝再下一份官方文件以表示自己的孝心,而夏言不同意,皇帝也就作罷了。嚴嵩立即火上澆油,表示應該下,皇帝說:“禮樂這些都要皇帝批准才行得通嘛!”由此,嘉靖對夏言就有些疏遠了。

明顯陵(嘉靖生父陵墓)

嘉靖是一個神經極度敏感的人,而且他一旦對一個人有了成見,就會找各種小藉口來刁難他。夏言先後幾次,僅僅因為對答的時候稍稍遲疑了一點,或是在奏章裡面寫錯了字,就遭到極為嚴厲的申斥,甚至連那個銀章都被皇帝要求歸還過。儘管每次都能重歸於好,但是他的聖眷漸漸就衰弱了。

更可嘆的是,夏言竟然還被這位動輒稱自己為“老先賢”、對自己態度極其恭敬的嚴嵩矇騙,還把他推薦入內閣,甚至把他當做自己門生看待。這樣做不僅沒有讓嚴嵩對他感恩戴德,反而覺得受到了侮辱,日日謀劃要坐一坐首輔的位子。得知此事後的夏言勃然大怒,指使言官彈劾嚴嵩。嚴嵩忍下了所有的委屈,直到有一次獨對皇帝的時候,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向皇帝控訴了夏言對他的種種惡行。

嘉靖被徹底激怒了,再聯想到自己賜給他道袍他不穿、要他騎馬他坐轎的種種,立刻下詔大罵夏言無人臣之禮,夏言只好自己引咎辭職。嚴嵩美滋滋地成了首輔,但他此時的能力又不足以勝任首輔之位;而嘉靖不久也有些失悔,覺得夏言還是很能幹的,很快又把夏言找回來繼續幹首輔,嚴嵩只能滾回次輔的位子。

嚴嵩已經下定決心要弄死夏言,而夏言還沒有醒悟。不僅如此,他還得罪了權勢熏天的錦衣衛都督陸炳,讓陸炳也和嚴嵩結成坑死夏言的同盟;而那些因為他一紙奏摺失去權力的太監,他從來沒給過好臉色,讓這些閹奴轉而支持對他們很客氣的嚴嵩,天天在嘉靖跟前吹風,夏言也就離死不遠了。

陸炳

不久,朝議收復河套,夏言認為可行,並且向皇帝推薦了自己岳父的好友、陝西總督曾銑。曾銑喜不自禁,接到夏言的私人信件後就準備出征,不想天威無償,突然降下聖旨被申斥了一頓。嚴嵩和陸炳立即抓住機會上書表示河套平原不宜收復,而且言辭間有彈劾夏言的跡象。夏言立刻反駁嚴嵩,表示內閣在做出決議時嚴嵩沒有反對,現在卻又來倒打一耙。

曾銑

可惜夏言糊塗一時,他沒有想到的是皇帝最恨的是內閣勾結邊帥,而這位邊帥又是閣臣的姻親!直到皇帝的判決書下來,夏言才恍然大悟,可惜一切都晚了。即使負責刑獄的刑部尚書和都御史都力言不可殺,嘉靖還是痛下殺手,將六十七歲的夏言斬首示眾。

平心而論,夏言雖然上位手段也有些令人不齒,但在其任上立下了頗多功勞。雖然他把張璁排擠走了,但是嘉靖新政在他手上卻到達了頂峰。不僅如此,他還不結黨營私,以示清白。只是他算來算去,沒想到自己當時扶進內閣的是個白眼狼。而嚴嵩繼任後,嘉靖新政遂無疾而終,明代的國運也就由此走向衰落。

再說嚴嵩:

談到明朝的著名奸臣,嚴嵩總是一個永遠繞不開的話題。他獨秉朝政近二十年,期間陷害忠良、貪贓枉法,可謂是壞事做盡,而鮮有人知的是,嚴嵩曾經也是個清譽滿天下的名士,也曾經是一個敢當面頂撞皇帝的能臣。

嚴嵩

嚴嵩和夏言都是江西人,而且這兩人都是身材頎長、眉清目秀,音高而不帶鄉音。而且嚴嵩不僅長得帥、說話好聽,成績也很好,二十五歲就獲得庶吉士出身的他在散館後進入翰林院成為一名編修,按部就班地在向成為一位閣臣的目標進發。

正當他前程似錦的時候,一場大病讓他被迫回家休養,這一休息就是十年。這十年的養病時間裡,他安心鑽研詩文,不問世事,即使權宦劉瑾有意請他出山也不為所動,一時間他也因此名滿天下。在他還朝後,很快就被提拔為翰林侍讀,不久又被派去南京署理翰林院掌院學士。而後他就在南北京間到處跑,並且出色地完成了祭拜顯陵的任務,官職也就升到了南京吏部尚書。

劉瑾

南京的尚書雖然也是二品大員,但到底只是個閒職。在南京一呆五年後,嚴嵩終於熬出了頭。這一年他藉著慶賀皇帝生日的機會來到京城。此時朝廷要重修宋史,內閣認為此人足可以總理其事,恰好前任禮部尚書夏言剛剛入閣,因此嚴嵩就落得了個禮部尚書的實缺。

這時的嚴嵩雖然已經身居高位,但他的內心大抵還是乾淨的。但有一件事情徹底改變了他,就是在對待皇帝生父的問題上他站錯了隊:世宗皇帝想要把他的父親興獻帝的牌位接進北京的太廟,身為禮部尚書的嚴嵩認為此事不合禮數,因而反對。很不高興的嘉靖立刻寫了一篇文章訓斥群臣,其中不乏對嚴嵩的批評。

嚴嵩大為惶恐,立刻把自己之前的言論全部推翻,還親自制定了有關興獻帝進太廟的章程,皇帝非常滿意。而後嚴嵩又寫了《慶雲賦》、《大禮告成頌》等歌頌興獻帝的文章進呈,這一頓馬屁拍的嘉靖更舒服,不僅賞了很多好東西,還把他的待遇提到了內閣成員的檔次,隱然是候補內閣的身份了。

這件事雖然就這麼過去了,但是卻給了嚴嵩一個巨大的啟示:在這位喜怒無常天威難測的皇帝跟前,本無所謂什麼對錯,順著他的意思就可以榮華富貴,違逆他的意志就將捲鋪蓋滾蛋。在他身前的首輔們,張璁、夏言都是坐著火箭上位的,無非就是因為他們迎合了皇帝的心意;而那個四朝元老、立下無數功勞的楊廷和,就因為不讓皇帝認親爹就被趕回老家,楊家大少爺甚至差點被弄死!

張璁

弄明白這個道理的嚴嵩就決定做個交易:他拿自己堅持了幾十年的所有原則和正義感去換最高權力和榮華富貴,而與他做交易的那個傢伙與其說是嘉靖皇帝,毋寧說是魔鬼。

皇帝喜歡別人捧他爹,嚴嵩就天天吹噓那個一天面都沒見過的興獻帝;皇帝喜歡道教,嚴嵩就把自己搞得比道士還道士;皇帝喜歡別人寫青詞,嚴嵩就天天苦練青詞的功夫。不僅如此,嚴嵩還對那個出生年月和功名都比自己晚的首輔夏言行弟子禮,侍奉之恭敬讓夏言都對他放鬆了警惕。在他第一次致仕前,竟然同意讓嚴嵩進入內閣。

青詞

終於邁入權利核心的嚴嵩也終於露出了他的本來面目。已經六十多歲的他不僅沒有耳順,反而變本加厲地開始盤剝起別人來。上至藩王卹典,下至官員升遷,不給他打招呼幾乎就寸步難行。

而在對待上級和平級方面,嚴嵩的手段也是足夠厲害。六十多歲的他每天都和皇帝一起住在西苑的板房裡面,甚至都不回家洗個澡,讓皇帝對這個老頭的行為特別感動。而在嘉靖跟前一副忠厚長者模樣的他面對同僚立刻露出了兇狠的爪牙:他不僅設計殺死了夏言,霸佔首輔之位十數年,還和朝中的幾位貴族勾結在一起把持朝政,從而使整個明代官場都在他腳下俯首稱臣。

嚴嵩的這種行徑自然不會逃脫負責糾察和監督的言官們的眼睛,他也成功地讓南北京的兩個都察院、十二科給事中,在每年彈劾官員的榜單上把他放在第一位。而很讓人奇怪的是,這麼多人彈劾嚴嵩,他卻坐在首輔的位子上十幾年,紋絲沒動。這又是為什麼呢?

都察院

因為嚴嵩的想法是正確的,他無所謂別人都罵他,只要嘉靖皇帝還喜歡他,他的首輔的位置就會穩如泰山。而在嘉靖披上道袍天天煉丹的時候,嚴嵩很好地充當了防火牆的作用,讓這位道士兼化學家皇帝少煩了許多神。嘉靖雖然知道嚴嵩幹了些什麼勾當,但這相比於他孜孜不倦追求的“長生不老”只是小節,他自然也就懶得去管。

一心修道的嘉靖

只不過嚴嵩沒想到的是,嘉靖雖然天天惦記著昇仙懶得管他的破事,但一旦他的行徑阻撓了嘉靖昇仙,他就會被立即拋棄。而心心念念要把嚴嵩扳倒的徐階也正是利用了這一點,一擊制勝,嚴家的倒臺也就在頃刻之間。權傾天下的嚴嵩一旦成為落水狗,其下場也就可想而知。幾年後,嚴嵩的屍體被發現在墓地裡,據說他臨死時已經淪落到去吃祭品的地步。

徐階

從一個拒絕同流合汙、敢於當面駁斥皇帝不合理命令的正直官員,到成為禍國殃民的鉅貪,再到悽悽慘慘死去的老乞丐,嚴嵩的一生實在是悲劇的一生,而這個悲劇,卻也實在是因為他一味逢迎那個極度自私的嘉靖皇帝所導致的。

成為民間故事丑角的嚴嵩

無論是夏言還是嚴嵩,實際上都只能唯嘉靖馬首是瞻,說得難聽一些就是“漂亮的傀儡”。首輔們的一切行為都只能在嘉靖的注視下戰戰兢兢行事,由此,做“賢臣”還是“奸臣”,也就只能由嘉靖說了算了。


青言論史


這句臺詞,跟杜月笙的“夜壺論”一個意思,只不過這裡嘉靖皇帝站在了蔣介石的位置,而不是夜壺的位置。杜月笙原話是這麼說的:

“不是政府人士,永遠不要去做政府的吹鼓手。因為吹鼓手在政府眼裡永遠只值一個夜壺銅鈿。尿急了拿出來用一下,用完了將夜壺放到最角落地方。你吹得越起勁,不僅公眾看不起你,政府更看不起你。所以吹鼓手都沒有好下場”。

說到君臣之道,在宋代和明代,出現了文臣與皇家共治天下的局面,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往後,這個君臣之道越變了味道,到了清代,臣就退化成了君的奴才,家奴。

這裡嘉靖皇帝對君臣之道,已經看得很透徹,運用的也很熟練了。

首先就是給臣貼一個標籤,對君有用之臣,就是賢臣,對君無用之臣,就是奸臣。貼標籤的用處是,有打擊的藉口,堵清流的嘴,堵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袁崇煥就是個例子,昨天你是天下皆知的抗金名將,明日你就是天下唾罵的漢奸賊子。

其次,嘉靖在這裡論君臣之道,並不是考慮的天下蒼生,考慮的只是他們朱家皇權的維繫。如果為天下蒼生計,就不會說什麼賢與不賢,而是能與不能,治世當然是用能臣而不是賢臣。商鞅之於秦孝公,就是最好的典範,商鞅不在乎什麼賢名,秦孝公更不在乎,他們要的是秦國的強大。

那為什麼維繫朱家的皇權,要討論到賢這個字,因為儒家思想啊。皇帝利用儒家思想駕馭百官,驅使百姓,必須講求一個賢字。用賢臣,天下才能威服,才能收攏百官的人心。至於這個官,到底賢不賢,皇帝自己比誰都清楚。

所以嘉靖皇帝說“沒有誰是真正的賢臣,賢與不賢也由不得他們,賢時便用,不賢便黜”?這也是為什麼天下都知道嚴嵩和嚴黨是奸臣,是貪官汙吏,嘉靖皇帝不捨得對他們動手,因為他們能給朱家斂財。

我用你,你就賢,不用你,你就不賢。貼個標籤撕個標籤還不容易。


西堤君


這話實在的讓人心驚膽戰

這句話可以反映我國曆史上任何一個朝代,皇帝與臣子的關係

儒家文化所提倡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其實只是讀書人一廂情願的烏托邦

皇帝與臣子的關係就像是市場經濟中買方與賣方的關係

皇帝手裡握著讀書人所需要的官職,權利,榮譽,俸祿

而讀書人手裡有皇帝想要的治國理念,娛樂文化

皇帝只有一個,讀書人有千千萬萬

這就是買方市場

皇帝坐在皇位上等待讀書人來售賣自己的道德文章

對於皇帝來說

我喜歡你,你就是賢臣

我不需要你的時候,一快裹腳布都比你香

這就是古代讀書人,當下的悲哀

而幸運的是,還有時間會再給讀書人一個便捷自我的機會。

所以皇帝說賢並不是真的賢,跪在西湖畔的秦檜就是個例子

皇帝說不賢也並不是真的不賢,秦檜膝蓋前的嶽武穆就是個例子

李斯幫助秦始皇平六國,一統天下,是個賢臣

秦二世將李斯下獄問斬

韓信,彭越,英布,輔佐劉邦打敗項羽

分封諸侯國之後,劉邦逼著他們一個一個造反

荀彧幫助曹操統一北方

最後曹操卻不讓荀彧再食曹魏的俸祿

霍光三朝元老

最後整個霍家都滿門抄斬

輔佐崇禎帝登上皇位的魏忠賢

最後死的一乾二淨

和珅深的乾隆帝的寵愛

嘉慶帝抄了他全部的家產

自秦朝之後,李朝歷代,打江山的時候,臣子與皇帝兄弟相稱

登上王位之後,哪個皇帝不把滿朝功臣血洗一邊

嬴政殺呂不韋

劉邦殺韓信,彭越,英布

趙匡胤杯酒釋兵權

朱元璋甚至把開國功臣殺了個乾乾淨淨,最後導致建文帝無良將可用


應作如是觀


嘉靖皇帝最從藩王入位,毫無根基,到這一朝太監難以出頭,內閣大臣俯首聽命,外朝臣下隨意驅使。足可見多麼擅長帝王之術:威柄操與上,天威難測

(君王的威嚴)

1、君王權威

賢時、不賢時這個標準取決於哪?皇帝

皇帝認為賢即賢,不賢即不賢。嚴嵩可以罷黜,仇鸞也可以下獄,夏言也可以棄市,曾銑可以棄市、朱紈可以自殺。

有沒有具體標準?沒有,也有。看皇帝心情、看內外形勢、看皇帝的慾望、看政治平衡

為何要如此?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威柄操與上(是為權),只有如此才能保證天威難測(是為威)

當臣下感覺到天威難測的時候,才能深刻理解皇恩浩蕩。是為帝王之道。

(垂拱而治)

2、政治中要罷黜不賢

夏言是靠大禮議起家,後來要自己的政見,要推行一套,影響皇權,自然不賢,罷黜最後棄市。

嚴嵩最初很有原則,後來寫青詞,依附皇帝,在野士子罵他漫天。在用他不能維持平衡的時候,就需要罷黜。

(臣下的困境)

朱紈秉持皇帝意思,在浙江禁海,得罪了參與貿易的集團,為了政治平衡,就需要逼死朱紈。曾銑、仇鸞的命運都是如此。

甚至後來的胡宗憲也是如此,政治平衡的藝術就是罷黜難以維持平衡的“不賢”。

嘉靖皇帝不是一位愛折騰的皇帝,

平衡+權威是他的選擇。要是雄主對平衡就沒有那麼多在意了。

(嘉靖並沒有那麼事功)

3、政治中要宣傳賢能

在給天下士子的教化中,還是要宣傳賢臣,以此彰顯大皇帝陛下的賢。

他選擇不殺海瑞,給子孫留下佳話。

(政治和經濟一樣,是平衡的藝術,只是更不好把握)

總結:

這一套帝王之術是承平之下君王使用的,朱元璋、朱棣那樣的雄主不會去用,他們大刀闊斧就可以。

崇禎那樣的末世君王模仿的後果就是你懂得。

嘉靖、萬曆生逢其時,也有才,自然選擇了垂拱而治+天威難測。

也可以說不同時期有不同的帝王之術吧。嚴嵩的痛苦何嘗不是他們的困苦呢?

參考文獻:

《明世宗實錄》、《明神宗實錄》、《南宮奏議》(值得反覆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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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明粉


這個問題,應該說還是比較複雜的。

明朝是一個標準的皇權專制社會,這種社會的特點在於國家就是皇帝一個人的,皇帝就是國家唯一的主人,因此皇帝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其它人很難阻攔得住的。對於皇帝而言,國事就是家事,家事就是自己個的事。

比如皇帝要立哪位皇子為太子,有些大臣就出面反對,那些聰明的大臣就會私下對皇帝說:這是皇上的家事,皇上自己看著辦就行,那些人的話由他們說,但另理他們。

從理論上講,皇帝就是國家這個巨無霸企業的主人,也就是董事長,而內閣首輔就相當於總經理,是高級職業經理人,工作直接對董事長負責,工作做的好不好就由董事長來評價。

既然內閣大臣的工作表現,由皇帝來評價。這就會產生許多問題,皇帝也是個人,也有個人喜好,也就會有自己的評價標準,這個標準不僅不統一,而且會非常不統一。

按正常邏輯,國家是皇帝的,皇帝就應該比大臣更熱愛國家才對,更加對老百姓好才對,這樣才能江山永固。但事實上卻不是,有些皇帝極度自私,就喜歡享受。比如法國國王路易十四說:在我死後,任它洪水濤天。就是說,生前好好花錢,錢不夠就去借,就去收,就去搶。至於我死以後的事,我管不著。

回到嘉靖皇帝這個話題上來看這個現象。

嚴嵩並非天生就是個貪官。他的前半生也是一個清廉正直的好官,也與明王朝內部的醜惡現象作鬥爭,也曾因此丟官,也曾被權臣打壓不被重用。

真正的轉折,在嚴嵩四五十歲時,有一次向嘉靖上書,堅決反對嘉靖的不合理要求開始。當時嘉靖大罵嚴嵩不是東西。

到這時,嚴嵩才猛然發現,皇帝的需求才應該是大臣們努力的方向 ,國家都是皇帝的,皇帝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沒有對錯。在有些時候,皇帝不需要為國考慮的忠臣,而需要能替自己撈錢的臣子,而嘉靖就是這樣的皇帝,就是這樣的主子。


如果連皇帝都不把自己的國家,自己的企業當回事,我作為一個打工的,又何必把國家利益當回事呢。因此嚴嵩在替嘉靖撈錢的同事,自己也撈了不少錢。對於精明的嘉靖來說,他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不想管,況且象這樣能替自己撈錢的人也不多。

嘉靖與嚴嵩,就是一對絕配,一個好大喜功,一個會逢迎拍馬。一個貪慾極重,一個則投其所好,可以說跟清朝的乾隆和坤沒有什麼區別。

有什麼樣的老闆,就有什麼樣的員工,也可以說有什麼樣的皇帝,就有什麼樣的臣子!

“沒有誰是真正的賢臣,賢與不賢也由不得他們,賢時便用,不賢便黜”

什麼叫賢臣,什麼叫不賢臣?

這個問題本身就沒有標準答案,一切都在皇帝心中。

最直接的標準,就是聽話能辦事的臣子就是賢臣。

當嘉靖需要大量的金錢時,能搞到錢的臣子就是好大臣,聽話的臣子就是好大臣,最好是能撈錢還聽話。

有人會問,皇帝為什麼要撈錢?皇帝的開支由戶部進行安排,按一定比例和金額進入預算後,才能支付。但有些皇帝實在是愛好多,又好面子,就喜好多買東西,建築新宮殿,還喜歡賞賜人,戶部給的錢就不夠用了。但戶部的錢也不能都撥付給皇帝,還要給大臣們發工資,賑濟災區,搞公共設施建設。

皇帝想,天下都是我家的,天下的錢也都是我家的,我想要多少就要給我多少。誰幫我誰就是忠臣。

因此,賢臣在不同皇帝心中的標準是不同的,絕對不能簡單的認為:賢臣就是賢明的臣子,能實現文修武偃,物阜民安的臣子。

皇帝需要清廉忠實的臣子時,清廉忠實的臣子就是賢臣;皇帝需要能幫他撈錢滿足他個私慾的臣子時,能幫他撈錢滿足他個私慾的臣子就是賢臣。

因此說:“沒有誰是真正的賢臣,賢與不賢也由不得他們,賢時便用,不賢便黜”


新知傳習閣




這顯然是帝王心術。

但是對於皇帝而言,我想這句臺詞應該改成:“沒有誰是真正的賢臣,賢與不賢也由不得他們,用時便賢,黜則不賢。”



“賢時便用,不賢便黜”只是理想的帝王心術。

何謂“賢臣”?洎乎今日,仍然沒有誰能夠為所謂的“賢臣”作定論。賢臣是讀過幾本書便滿口仁義的道德君?是憂國憂民的失意文臣?是居廟堂高位的風雲人物?但是在皇帝的眼裡,“賢臣”恐怕不是這麼簡單的定義。

在電視劇《大明王朝1566》中,嘉靖皇帝曾傳授當時尚是裕王的朱載垕帝王心術:

嘉靖看著裕王,黯然說:“你太弱了,讓六部九卿多擔著擔子,讓賢臣為首輔。”
裕王便問:“我大明朝賢臣何人?”
嘉靖說:“沒有所謂真正的賢臣,賢與不賢有時候也由不得他們,看清楚了,賢時便用,不賢便黜。”



如果嘉靖皇帝話裡的“賢臣”是讀書人所謂的聖人書裡所寫的賢臣,嘉靖皇帝的這番話顯然是沒有意義的,“親賢臣而遠奸佞”誰沒聽過?嘉靖皇帝既然專門囑咐朱載垕,便意味著這番話具有特殊的含義。嘉靖皇帝是以“賢”用人嗎?當然不是,嚴嵩是史書上公認的佞臣,可是仍然得到了嘉靖的重用,嚴嵩將明朝朝堂弄得烏煙瘴氣,仍然勢如磐石,這又是為何?以當時的普世價值觀來看,嚴嵩絕對不是所謂的賢臣,嘉靖也沒有對嚴嵩實行所謂的“不賢便黜”。海瑞清正廉潔,剛正不阿,屬於“賢臣”,可是嘉靖重用他了嗎?即使是性格溫和的隆慶皇帝也只是用了幾天便又將他雪藏了。

皇帝的用人原則裡,“賢時便用,不賢便黜”永遠只是理想的狀態,因為賢臣未必是能臣,能臣未必是賢臣。



因此,我認為合格的帝王心術應該是“用時便賢,黜則不賢”。

如果歷史上真的存在嘉靖皇帝傳授裕王帝王心術的橋段,我認為嘉靖皇帝想要表達的意思肯定是“用時便賢,黜則不賢”,而不是“賢時便用,不賢便黜”。皇帝用人,必然喜歡用符合自己利益的人,當然更喜歡用既符合自己利益又會為自己創造利益的人,最好還是有能力並且可以控制的人。

范仲淹的慶曆新政、王安石的熙寧變法為什麼會開始,又為什麼會夭折?范仲淹和王安石的舉動看似符合皇帝的利益,當時皇帝和範、王也是如此認為,可實際上,慶曆新政和熙寧變法皆與皇帝的利益相背。宋朝給自己挖的坑是“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皇帝早已與士大夫形成了利益共同體,範、王損害士大夫利益即是損害皇帝利益,因此皇帝不僅不能用他們,還要貶他們。王安石被史家視作北宋滅亡的鍋魁且不說,范仲淹難道不是賢臣嗎?因為范仲淹的行為導致皇帝利益受損,此時的范仲淹對皇帝是“不賢”。

嘉靖為何重用嚴嵩,嚴嵩為何簡在帝心?首先,嚴嵩肯定符合嘉靖的利益,他知道嘉靖皇帝想要什麼;然後,嚴嵩聽話,當然用清流的話說嚴嵩這是媚上;最後,嚴嵩有能力,嘉靖皇帝懶政,沉迷於修道,嚴嵩幫嘉靖管理著國家,同時又為嘉靖撈了很多錢。事實上,嚴嵩還是嘉靖為自己選的背鍋俠。在聖人書裡的價值觀的角度看,嚴嵩當然“不賢”,可是站在嘉靖皇帝的角度看,嚴嵩很“賢”。如果嘉靖皇帝遵守的是“不賢便黜”的原則,嚴嵩早完蛋了。



張居正賢不賢?張江陵為國家創造了利益,對國家而言,他既是賢臣也是能臣,可是對於神宗朱翊鈞呢?張江陵凌駕皇權,便絕不會是賢臣。但是,如果朱翊鈞甘心當個“虛君”成全張居正的話,張居正便可以是賢臣。可是很遺憾,張居正的傲慢讓朱翊鈞很反感,所以註定張居正不會有好結果。

朝臣賢與不賢,確實由不得他們,皇帝用之則賢,皇帝黜之則不賢,否則所謂“皇帝聖明,天命所歸”豈不謬哉?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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