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民村提起老實人,十個有十個是知道的。老實人原來說的是他爹,他爹死了後,這叫法就傳到了他身上,人們說他隨根兒。
因為他爹當年老實,他娘跟著別人跑了,也因為他老實,四十多歲了仍然是光棍一根,至於他大名叫什麼,反倒沒人記得了。
老實人有很多表現,說明這人太老實了。比方說,他從不跟別人吵架,更別說動手了;比方說,女人跟他說話,先紅臉的是他;比方說趙四敢當著他的面把鼻涕抹他家大門上;比方說,常寡婦敢在一群人跟前掏他的鳥窩。
當然,趙四和常寡婦是這村裡的狠角色,他們不僅敢欺負老實人,也敢這麼欺負其他人,只不過別人多少還能回幾句嘴,可老實人不敢。
就連村裡的孩子都能欺負他,當著他的面就把他院裡種的窩瓜給搬走,他也只是看著,除了看著,他不知道怎麼辦。
老實人心裡也不總是糊塗得一團糟,透亮的時候。
他也會恨,恨的心裡難受扒拉的。就像他也想女人,想一個模糊不清的女人。
當面偷瓜的孩子又出現了,抱著瓜,後面還跟著一個俊俏的女人,他認識,王瑩,她男人常年在外打工,插秧的時候,還是他幫著插了八畝的稻田地。
女人聲音甜,老實人一直記著,“大哥,這孩子不懂事,您別和他一般計較,我這給您陪不是了。”
老實人還是先紅了臉,不吱聲。
女人繼續著好聽的聲音,“這是我包的包子,給您嚐嚐”。
老實人更是手足無措了,腦袋就差拱到褲襠裡去了。
女人讓孩子放下瓜,自己放下一袋包子,走了。
老實人的心裡如同響起了門鈴的“叮咚”聲,頓時不再難受。就像找到了一個答案,他終於知道心裡頭想的那個女人是個什麼模樣了,也終於知道那個女人的名字,她叫王瑩。
王瑩帶著孩子進老實人的院子是初秋的事。
收完了秋,老實人偷偷蹩進了王瑩的院子。
到了陽曆年的時候,王瑩家出事了。
大劉媳婦領人把自己老公堵到了王瑩的屋裡。
王瑩說她和大劉清清白白的,大劉就是幫她搬了兩袋子面,她過意不去,才請大劉進屋喝口水的,難不成,喝口水也是見不得人的事?
大劉媳婦說唬弄誰呢,大白天的,喝口水還用閂上門?喝口水還能把褲子喝掉了?
王瑩讓大劉媳婦抓破了臉,一個人對著鏡子塗碘酒。
刺痛讓她一激靈地想起一個人,大劉匆忙拐進她院子時,牆外雪地裡似乎站著一個人。
是老實人。
老實人記仇著呢,那次他偷偷進了王瑩的院子,抱著王瑩想親嘴,王瑩扇了他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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