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百官員,一氣清洗掉二百六十多,皇帝把王朝弄死還是救活了?

七八百官員,一氣清洗掉二百六十多,皇帝把王朝弄死還是救活了?

河南淇縣扯淡碑

河南淇縣有一塊 “扯淡碑”,墓碑頂書“再不來了”,下書“扯淡”二字,墓主曾傳為明崇禎皇帝朱由檢:李自成攻入北京,朱由檢逃脫至此,遁入空門,等待明朝起死回生。但直到他活到144歲,仍未如願,最後發出“扯淡”的悲鳴。作為亡國之君,朱由檢步入絕路,其“四大皆空”並非子虛烏有……

一、治與亂

天啟七年(1627)八月,朱由檢登上帝位時,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

作為一個亡國之君,一些史料記載他比較傻。其實,朱由檢比較聰明,但作為帝王有著明顯的先天不足:他不是太子繼位,當皇帝的“崗前培訓”一次全無,完全沒有從政經驗。朱由檢登上帝位,是出於偶然:哥哥天啟皇帝英年早逝,朱由檢“兄終弟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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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皇后上衣圖片

在幸運地登上帝位之前,朱由檢完全是不幸的。他的母親劉氏,只是明光宗朱常洛所薄倖的婢妾,有孕後才封為淑女,也就是內宮低等級妾媵。朱常洛喜歡劉淑女,僅有一陣子,在之後朱常洛的一次歇斯底里中,劉淑女便因“家暴”身亡。或當場打死,或事後自殺,沒有人知道,因為這事很敏感,需要高度保密——當時的朱常洛尚為太子,父親萬曆皇帝正在琢磨找個茬,把他這太子給廢了,所以朱常洛讓身邊的人一齊撒謊,只稱劉氏因病亡故,最後以宮人的身份草草葬於西山。

五歲的朱由檢,幾乎就成了孤兒。他先由庶母西李撫養,數年後西李生了女兒,朱由檢又被送給了另一庶母東李。至於母親,朱由檢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樣。朱由檢成了皇帝之後,畫工根據宮女們的記憶,又請外婆過來指導,畫了一幅母親的像。時間太久了,老宮女們看後有人說不像,也有人說很像,朱由檢聽後淚如雨下,跪倒在地失聲痛哭。

不幸的童年,也讓朱由檢的教育大受影響。當皇帝后,朱由檢文化水平相當有限,官員們引經據典的奏疏,大多似懂非懂。有一次大學士周道登給他講課,朱由檢問周道登:“近來諸臣奏疏內多有‘情面’二字,何謂‘情面’?”

周老師很為難,畢竟在官場混了許多年,琢磨過後他給了皇帝很有“情面”的回答:這個問題很深奧,我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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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陵博物館藏六龍三鳳冠

——以朱由檢的學識與經驗,來操持大明朝,事實上是非常困難的。大明朝這個家,這時已經十分難當:在東北,十幾年都沒擺平的後金,鬧騰得越來越兇;在西北,流民不再只搶點食物,劫官府、殺知縣不再是偶然事件。

內憂外患,橫亙面前。“家有三件事,先從緊的來”,當家主婦都懂的,朱由檢卻不明白。繼位之後的朱由檢,他以極大的精力,做了一樁朝野震驚的大事。而這樁事的起因,正是一個婦人。

這個婦人,就是張嫣。張嫣(1606—1644),字祖娥,小名寶珠,祥符人,天啟元年(1621)二月入宮,四月冊為皇后。張皇后長朱由檢六歲,這時是個二十三歲的少婦。這位出身民間的女子,並無多少政治智慧,卻政治慾望明顯,從將朱由檢推上皇帝的寶座,到朱由檢最終吊死於煤山,都與她的“政治主張”密切相關。

在天啟皇帝病入膏肓時,繼承人問題有了分歧:大臣主張用朱由檢,魏忠賢主張用“胎兒”——據稱,天啟皇帝的兩個妃子懷有身孕。魏忠賢的主張似乎很荒誕,但畢竟是為主子著想,天啟皇帝猶豫起來。張皇后堅決反對,決策的天平頓時傾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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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冠

天啟七年(1627)八月十一日,朱由檢被火速召進宮,天啟帝拉著他的手說:“來,吾弟當為堯舜……”

對前因後果一無所知的朱由檢,當時的反應相當敏捷:是真當皇帝,還是搞忠誠度測試?

可能是個圈套!朱由檢頓時跪地,打死也不答應。關鍵時刻,張皇后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對跪在地上的朱由檢說:事情緊急,不可推辭!

原來是真的,朱由檢馬上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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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行書岑參詩鏡心描金絹本

接著,張皇后做了第三樁事:告訴已經進宮等待登基大典的朱由檢“勿食宮中食”!意思是說,這裡不安全,當心有人下毒!

朱由檢嚇得不輕,也對天下最好的嫂子感激涕零。入宮後的第一夜,朱由檢根本沒睡,整整一夜都點著蠟燭,恐懼地打量身邊的每一個人,唯恐這就是暗藏的刺客。恰巧有一個宦官從身邊走過,朱由檢一把攔住他,取過他腰間的佩劍,說是要看看。但朱由檢根本沒有看,而是擱到了桌上,接著給了他一筆賞錢。接下來更有意思,朱由檢將所有的衛士和宦官招集過來,說是犒勞,其實就是聚在一起陪自己吃飯。

朱由檢的用意很清楚:一個不安全,人多自然就不存在了。這樣真的安全嗎?如果這其中真有刺客,恰恰給對方創造了下手的機會——這就是少年天子的智慧與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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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御筆書法立軸絹本

事實證明,一切子虛烏有,下毒,刺殺,什麼都沒有發生。

張皇后所說危險究竟是什麼呢?兩個月後天下人都知道了謎底:魏忠賢!

魏忠賢與張皇后,確實是敵對關係。張皇后打十五歲進宮,首先與天啟最信任的客氏幹起來了。客氏受氣,魏公公自然摻和進來。張皇后曾罵魏忠賢是“趙高”,魏忠賢鬥爭水平很有限,一時竟想不出對付這小姑娘的辦法。後來想出了一個:造謠說她不是她爹親生的,是個“土匪”的女兒,準備向皇帝舉報。司禮監掌印太監王體乾跟魏忠賢關係很鐵,腦子也好使,他提醒魏忠賢:人家夫妻關係挺好,弄不好我們會沒命的!

魏忠賢算是醒了,惹不起躲躲算了。這樣,客魏沒幹掉張氏,張氏也沒幹掉客魏。國家大事,這個婦女也靠邊了,直到丈夫天啟帝行將就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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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黃緞灑線繡金龍花卉紋袍料(局部)

崇禎與張氏對魏忠賢的惡感,首先是徐應元告訴魏忠賢的。太監徐應元是崇禎皇帝的頭號親信,但跟魏忠賢既是同事,也是朋友。朱由檢由王爺升為皇帝,徐應元與魏忠賢的聯繫就更多了。從“老領導”的安危考慮,徐應元建議魏忠賢退休。魏忠賢想想也對,皇帝心裡不踏實,是因為自己權力太大,沒了權力,皇帝放心,自己也自然安全了。

天啟七年(1627)九月初一,魏忠賢動遞交了辭呈,回家養老。九月初三,客氏也提交了辭呈。九月初四,王體乾跟著提出辭職。崇禎批准了客氏的要求,至於魏忠賢、王體乾,崇禎帝說是朝廷重臣,工作需要,不能關鍵時期退休。

既然皇帝信任,那就接著幹吧!魏忠賢甚至想,是不是徐應元想自己上位,在翫忽悠啊!很快,魏忠賢證實了自己的判斷。

九月二十五日,江西巡撫楊邦憲向皇帝上書,要為魏忠賢再修座生祠。崇禎皇帝說,已經批准的,不修不嚴肅,可以繼續施工。幾天後,崇禎又下令,賜給魏忠賢的侄子魏良卿免死鐵券。對崇禎皇帝的“好心”,魏忠賢感激不盡。

一個多月,崇禎皇帝沒什麼事,魏忠賢也沒什麼事兒。但反對魏忠賢的人,還是有兩個:工部主事陸澄源,十月二十三日上書彈劾崔呈秀、魏忠賢;國子監監生錢嘉徵,十月二十七日上書彈劾魏忠賢十大罪。動靜不大,份量很輕,魏忠賢想起徐應元的提醒,安全起見,第二天便再次提出請求退休。

這次崇禎很爽快,當天就批准了魏忠賢的辭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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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神宗冕服蔽膝複製件(局部)

魏忠賢在家閒住了三天,聖旨到了:崇禎說魏忠賢應該老有所為,需要到鳳陽看墳。於是,魏忠賢只好收拾行李,前往鳳陽上班。又過了三天,崇禎下令逮捕魏忠賢,逮捕令是兵部發出的。

違法犯罪的事,應該是刑部或都察院管。兵部管的事,應該與國家安全有點關係。魏忠賢想趁機謀反?沒有。魏忠賢聽說兵部來人,就上吊自殺了,跟在他後面的一千多名護衛,也沒有為主子鳴不平,唯一的鬧事,就是把主子攜帶的財物給分了,然後走人。

魏忠賢終結,崇禎又下令把客氏抓了回來。經過簡單審訊,客氏被送往浣衣局,然後亂棒打死。大明王朝是有法制的,客氏如果犯有死罪,按理應該經法司審判。黑燈瞎火地打死,合理的解釋是她知道得太多,又涉及後宮機密,不適合公開審理。

所謂的“客魏集團”,就這麼順利拿下,雙方家屬連不同意見都沒有,更別說上訪鬧事了。崇禎與張氏提防的事,什麼也沒有發生。按理魏公公與客氏都死了,給個結論就行了,至於他們的黨羽,朝廷畢竟有那麼多職能部門。新皇帝上任,大明朝的要事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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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硯式硃砂墨

但是,崇禎決定親自抓,還要一抓到底。

崔呈秀聽到客魏的下場,也沒反抗,喝了一杯酒,然後自盡。

崔呈秀還真是個明白人,因為崇禎很快開列了一張逮捕表:兵部尚書崔呈秀、原兵部尚書田吉、工部尚書吳淳夫、太常寺卿倪文煥、副都御史李燮龍、左都督田爾耕、錦衣衛指揮許顯純、都督同知崔應元、右都督孫雲鶴、錦衣衛僉事楊寰。

前五個是文臣,後五個是是武官,史書上對他們的聲稱叫“五虎”、“五彪”。

刑部、都察院對十人展開調查,經會審上報了處理意見:崔呈秀已死,免於追究;田爾耕、許顯純曾參與楊漣、左光斗案致人死亡,執行逮捕;其餘七人,免職。

崇禎說,輕了。皇帝說輕了,就改重些:田爾耕、許顯純死緩,其餘七人充軍,倪文煥等附加罰款。考慮到都是領導幹部,充軍地點就近安排。

崇禎對刑部、都察院的複審結果十分震怒,找來吏部尚書王永光,說你來審理。王永光愣了,說自己剛從南京調來不久,乾的又是戶部、吏部的活,對案情不熟,法律知識非常有限……反正,就是不幹。

王永光不幹,崇禎說那就朕自己幹!崇禎的效率很高,一氣寫了十個“殺”字。那個死了的崔呈秀,也被挖了出來,再殺一次!

“五虎”、“五彪”共十個人,加上為首分子魏忠賢與客印月,一氣死了十二個人,應該不算少。但是,這只是開始。為了擴大“戰果”,崇禎讓喬允升接任刑部尚書,大學士韓爌、錢龍錫領銜辦案。內閣牽頭辦案,這在明朝還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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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大博弈

這三個人來辦魏忠賢的案子,似乎意味著崇禎執政理念的重大變化:韓爌本是東林黨元老,天啟朝一度擔任首輔,魏忠賢挫敗東林後韓爌辭職,現在是官復原職。錢龍錫在魏忠賢如日中天時被革職,喬允升更是與閹黨勢不兩立,用這個班子查魏忠賢,絕對是對症下藥。

韓爌一幫人加班了幾天,整理出一份五十多人的閹黨名單。韓爌興沖沖地找崇禎彙報,本想讓崇禎給句表揚,結果領回一頓訓斥,原因是人數不夠。

韓爌大學士原本算不上厚道,皇帝讓他清查閹黨,他連得罪過自己的人都湊了上去。沒想到,皇帝居然認為少了。少了,就加。第二天,他送出了一份六十餘人的名單。

這回,韓爌又沒得到表揚,差點連帽子都丟了。崇禎大拍桌子:這麼幾個人,存心糊弄?再不認真,抗旨論處!

問題出在人數還不夠?韓爌真是有點糊塗了。好在韓爌大學士聰明,既不說皇帝不實事求是,也不說自己能力、水平不足,而是強調客觀原因:魏忠賢的案子主要牽涉內宮,我們外臣不是太清楚。

崇禎冷笑一聲,抬出了幾個包裹。這裡面是歷年官員與魏忠賢往來的公函或私信。有了這一大堆書面材料,韓爌再辦不好案子,自己都不好意思向崇禎彙報了。

加班加點了四個月,在崇禎皇帝的直接領導下,崇禎元年(1628年)三月,魏忠賢案完整名單出爐,共二百六十一人,計八等(有史料將魏忠賢、客印月單列,故又稱七等):

首逆魏忠賢、客印月,凌遲;

首逆同謀崔呈秀等六人,斬首;

結交近侍計十九人,秋後處決;

結交近侍次等計十一人,流放;

逆孽軍犯計三十五人,諂附擁戴軍犯計十六人,交結近侍又次等計一百二十八人,祠頌計四十四人,各獲得充軍、有期徒刑、免職……

直接處理二百六十多人,什麼概念?當時明朝內閣及部院官員,大概只有七八百人,二百六十多人,接近三分之一。三分之一的官員殺頭的殺頭,坐牢的坐牢,充軍的充軍,免職的免職,中央機關想正常開門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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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太多隻是一個方面,關鍵是案子定得挺有奧妙。閹黨最高領導是司禮監掌印太監王體乾,罪名只是“諂附擁戴”,倒數第二等。建議給魏忠賢在國子監立牌坊陸萬齡,連官都不是,竟被定罪第二等,跟“五虎”“五彪”同等享受殺頭“待遇”。還有當年得罪張居正的,這次不知得罪了誰,也被戴上“閹黨”的帽子。魏忠賢多年權傾朝裡,誰都想跟他套個近乎,萬一有證據留了下來,那不是死路一條嗎?剩下的三分之二,誰還有心思上班幹活?

而這時的大明朝,正需要加班、加點的時候。否則,真正高興的,只有後金。後金勢力日益強大,虎視眈眈。後金的鐵騎比過去更經常、更深入地在中原大地馳驅。

在境內,更是民不聊生,餓殍遍野,“群盜滿山,四方鼎沸。”崇禎繼位期間,北方大旱,赤地千里,寸草不生,《漢南續郡志》記載:“崇禎元年,全陝天赤如血。”

形勢如此嚴峻,不求治而自亂,崇禎究竟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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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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