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狐皮子

散文:狐皮子

祖祖輩輩,村裡一直流傳著魏大爺與狐皮子的故事。

據說,我們村的開村鼻祖是一魏姓先人,魏大爺究竟何年何月來此,又何年何月離開,村裡無人說清,但魏大爺與狐皮子的故事卻一代一代的流傳著。

小時候,爺爺不止一次給我講過。記憶最深的一次就是一年秋天,與爺爺去北山割草,傍晚時分,看見大柏樹林上面,沿山脊一隻野獸飛奔而去,我嚇的問爺爺:“那是什麼?”爺爺說:“不用怕,就是隻狐皮子!”隨後,爺爺就給我又講起了魏大爺與狐皮子的故事。

說是,魏大爺初來我村時,這裡是一片荒蕪的山野,茂密的荒草和野生灌木,佈滿了村莊周邊的山巒溝壑,環繞村莊周邊的兩條小河常年流水潺潺,即便是枯水季節,那年復一年洪水沖刷,自然形成的或潭或灣裡,也是碧水長存,山上春天野花盛開,秋天野果遍佈枝頭,狼、狐狸、野狸、獾、刺蝟、野兔等各種生靈常常不期而遇。

為了生存,魏大爺就在現村莊西面緊靠河邊山角下,壘一石屋居住。白天上山開荒種地,間或挖草藥、採野果,晚上回石屋居住,與眾生靈互不打擾、和平共處,倒也悠哉樂哉。但不知從何時起,魏大爺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暗處盯著自己,即使晚上回屋睡覺,但究竟是人是物搞不清楚,心中非常忐忑不安。一天中午,壘了一上午石堰的魏大爺累了休息,不知不覺就倚在石堰上進入了夢想。睡夢中夢見一美豔婦人用手輕撫他的臉頰,毛絨絨的甚是舒服,但醒來後環顧左右仍是孤身一人。傍晚回石屋睡覺,灶臺上竟然有些許的野果,且連續幾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魏大爺陷入了深深的迷惑,難道是七仙女下凡!?

散文:狐皮子

為了破解心中的謎團,魏大爺就打起了主意。一天,早上起來後,魏大爺按習慣仍然上山,但忙活一陣後,便拐彎抹角的從別處迂迴到了石屋附近,躲在一棵老梨樹後觀察著。大概傍晌午的時候,就見一隻漂亮健壯的火狐狸一陣風似的從山上跑來,到了石屋附近轉眼就不見了。魏大爺猜想一定是進了石屋偷吃糧食,就急急的向石屋走去,接近石屋的時候,一不小心,咔嚓一聲,踩斷了一根枯樹枝,還未等自己反應過來,就感覺平地一陣風起,一團火影從面前飛逝而去。走進屋裡,卻見灶臺上竟然比昨日又多了幾顆野果。

哈哈,“原來不是仙女下凡,而是靈狐贈果啊!”

知道是狐皮子盯著自己,魏大爺心情放鬆了很多,但商紂王因千年妖狐妲己而亡的故事,讓他對狐皮子仍然高度警惕。

有一天中午,感覺那雙眼睛又在附近出現,魏大爺就假裝累了,閉上眼睛,側著身子,躺在地上裝睡。不大一會,那隻火狐狸就無聲無息的飄然而至。歪著腦袋湊到跟前,先是用鼻子拱拱魏大爺的手,然後又用漂亮的尾巴在魏大爺的臉上掃來掃去,確認沒有危險後,就跑到一邊。一會用一隻爪子抓起了魏大爺的破草帽扣在頭上,用兩隻腳著地,弓著身子學魏大爺彎腰走路;一會又掏出魏大爺衣服中抽菸打火的火鐮,用兩隻爪子抓著,學著魏大爺樣子裝模作樣的打火……笨拙好笑的動作,只讓眯著眼睛看的魏大爺忍不住捧腹大笑。

笑聲一出,狐皮子扭頭就跑,但跑了一會,就站在一個高坡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這邊。再次確認是這隻狐皮子鬧事後,魏大爺忐忑的心情徹底放鬆了,開始專心的做自己的事情。狐皮子在感覺沒有危險後,也顛著碎步,慢慢的再次走進魏大爺,或遠遠的看著魏大爺幹活,或自在的模仿魏大爺的一些動作。

一人一物竟似心有靈犀,彼此各自忙活著自己的事情,相安無事,其樂融融。

時光荏苒,這樣的生活一晃就是幾年,彼此相安的生活竟在一場杏花春雨中打亂。

散文:狐皮子

那一日,斜風細雨,片片杏花吹落在田野,魏大爺在一塊剛剛開墾的地裡正清理著碎石、雜草,忽然聽見有一怪異的聲音在喊:“魏大爺,魏大爺!”山裡沒別人啊?!好生奇怪的魏大爺抬頭循聲望去,只見地頭上,那隻狐皮子正戴著不知哪裡弄來的一頂破草帽,穿著缺了一隻袖子的藍粗布褂子,雙眼直直的看著魏大爺,眼神裡似乎有著無限的期待。

狐皮子說話了!魏大爺大為驚奇,正在驚訝之時,只聽怪異的聲音再次響起。“魏大爺,魏大爺,你看我長的象人樣嗎?”魏大爺隨口回到:“你長的象個屁!”話音未落,狐皮子摔下草帽,撕下爛衣,拖著長長的尾巴扭頭就走,“我修煉了五百年竟是個屁!”憤憤不甘的聲音遠遠傳來!驚的魏大爺張開的嘴巴半天沒有合攏。

後來,據說,狐皮子再也沒有來找魏大爺,魏大爺也從山上搬到了我們村現在的位置,並將村名定名為“西山”,如此,也許是為了紀念這段在西山開荒種地,與狐皮子悠哉樂哉的日子吧!

修煉的狐皮子,究竟去了哪裡,無人知曉,小時候,聽村裡老獵人叔恆爺說,在西山上遇見過兩次火狐狸,我想那應該就是吧!它怎麼捨得離開這片熟悉的山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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