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黃島主夫人
晚九點半，說故事說心情的時間
老張今年五十四歲，離異數年。他的兒子小張，今年二十八歲，談了個女朋友麗娜，處於停滯不前的階段，因為麗娜表示必須有套婚房才肯嫁給小張。
按說這個要求也不算過分，只是當時家裡的積蓄被小張他媽給敗光了，隨後她還跟別人跑了，此後杳無音訊，所以老張一直沒能給小張買套房子。如今房價一漲再漲，按照他們父子那點工資是再也買不起了。
小張很愛麗娜，苦苦哀求老張幫他想辦法。老張哭喪著臉說：“你就算把我賣了也沒用，我是真買不起。”小張眼神黯淡，此後一直鬱鬱寡歡，嘴裡嘟嘟囔囔滿是抱怨。
老張看著小張這幅模樣，心裡很不好受。他知道兒子缺乏母愛，而且自己沒啥本事，讓他吃了不少苦，如今連他的婚姻大事都幫不了忙，內心十分自責。可是人們常說一文錢難倒英雄好漢，何況是一套房呢。
老張日思夜想，茶飯不思，急的上了火，神色很憔悴。本來他常去跳廣場舞，現在也沒了心思，終日在家發呆。他深知卡上的餘額有多少，所以悲從中來。
吳嬸打電話給老張：“你怎麼不來跳舞了呀？好些天沒瞧見你人了。”吳嬸是和老張一起跳廣場舞的，她的老伴在五年前去世了，有一個獨生女，去年出嫁了。
女兒女婿想先過段二人世界的日子，所以暫時沒有孩子需要吳嬸帶。他們工作都很忙，有空才能來瞧瞧吳嬸。她獨自一人退休在家，顯得無所事事，所以迷上了廣場舞。
對吳嬸來說，跳舞是一方面，最主要是能和一些同齡人聊天，這麼一來時間特別容易打發。在所有人中，吳嬸最喜歡和老張聊天。時間一長，一起跳舞的老頭老太也看出些端倪：吳嬸對老張有意思。他們還讓老張主動些，反正兩人都是單身，不如湊在一塊兒過日子得了。
吳嬸對老張有意思不假，但是老張卻對吳嬸躲躲閃閃。即使人上了年紀，也不代表選老伴就是隨意的。老張說不出吳嬸哪裡不好，但他就是不願意接受她。
因此面對吳嬸的熱情，老張是持迴避態度的。他認為既然不想和對方有什麼發展，就不要給別人希望。
不過在老張焦頭爛額的時候，聽到吳嬸的關懷，心裡有些溫暖。他嘆氣說到：“還不是為了我兒子的婚事，他女朋友要套婚房，不肯和我這個老頭住一起，可是我買不起啊。且不說首付都不夠，即使付的起首付，我們也還不起貸款，還有彩禮、酒席等等都要錢。說來也是我這個當爸的無能，我對不起小張啊。”
吳嬸勸慰了老張幾句，邀請他去她家坐坐，她炒幾個菜請他吃飯。這是老張第一次去吳嬸家，比起他60多平米的小兩居來說，吳嬸這套170多平米的四居室顯得特別寬敞。
就經濟條件來說，老張和吳嬸差距還是挺大的。他們父子都賺不到什麼錢，還得為小張的老婆本節衣縮食，日子是緊巴巴的。
吳嬸就不一樣了。她丈夫生前事業有成，給她留下了一筆可觀的財富，所以她的居住條件很不錯，手裡閒錢也不少。女兒在一家大公司工作，薪水可觀，而且女婿家境也很好。簡單說來就是吳嬸的女兒不用她操心，她自己經濟也很富足。
一個念頭突然在老張腦中閃過。如果他和吳嬸結婚，搬到她家居住，豈不是自己的房子就空了出來，這樣小張的婚房就有了。想到這裡，老張對吳嬸滿臉堆笑，直誇她廚藝精湛。
自此以後老張和吳嬸熱絡起來，隨後不久兩人就確定了戀愛關係。小張對他們交往沒有任何異議，吳嬸的女兒見了老張，大約覺得他配不上吳嬸，所以態度很一般，不過她表示尊重媽媽的決定。
老張對吳嬸說：“要不抽個空，咱倆把婚事辦了吧。”吳嬸自然是連連稱好。老張說：“婚後我住你那裡行嗎？我想把家裡的小房子空出來給小張結婚。”吳嬸沒有遲疑，答應了他的要求。
本來這是一舉兩得的好事，應該是幫小張父子解決了大難題。想不到小張對老張說：“麗娜知道吳嬸有套大房子，而且又是高檔小區，她想住那套房子。你能不能和吳嬸商量下，讓她搬來咱家，我和麗娜住過去。”老張一愣：“這怎麼行呢？那房子是吳嬸的，我住進去已是厚著臉皮，哪能讓她讓出來給你做婚房啊。麗娜不是隻要房子嘛，現在給她房子咋又不行了呢。”
小張冷笑著說：“爸，咱家那套是幾十年的老房子了，又小又舊，哪能和吳嬸那套比啊。我們以後結婚了會有孩子，是三口之家，你讓我們擠在60多平米里，而你們二老住那麼大的房子，你覺得這樣合適嗎？”老張無奈地說：“話不能這麼說啊，吳嬸可不是你媽，這房子是她的個人財產，憑什麼給你住呢。如果不是為了你的婚姻大事著想，我壓根不會和吳嬸在一起。”
小張馬上諂媚地說：“我知道你沒看上吳嬸，一切都是為了我，既然如此就請你犧牲到底吧。吳嬸對你很上心，你要是好好和她商量，她也未必不肯。”在小張的逼迫和哀求下，老張無奈妥協了。他厚著臉皮向吳嬸提了這要求。吳嬸愣了一會兒說：“我倒是無所謂，但是這麼大的事情我得和女兒商量一下。”
商量的結果是吳嬸和老張提出了分手。吳嬸的女兒是這樣說的：“其實我一開始就不看好你們，不僅僅是因為你們之間有著比較懸殊的經濟差距，最主要是我覺得老張一家太市儈。你找的男人可以不如你有錢，但是必須對你真心啊。事實證明我的猜測沒錯，你們還沒結婚呢，他們家已經開始提要求了。他兒子覺得老張吃定你了，所以應該不會拒絕。
媽媽，你的婚姻我不會干涉，如果你真要答應他們的要求，我也不會反對，但是請你好好想想，為了一個利用你的男人付出，到底值不值。現在他們惦記房子，以後還會惦記錢，只會步步緊逼。也許不是每段感情都要完全匹配，但是做人一定不能缺乏起碼的誠意。”
吳嬸說：“老伴去世後，也不是沒有男人對我示好，很多都比你有錢，也比你優秀，看起來更適合我，但是有時感情很奇怪，我偏偏對你上了心。一開始我以為你是真的接受我了，還很開心。後來雖然我知道你是為了房子和我在一起，有點失望，但是基於你是愛兒子，為人坦率且沒私心，我依然認為你是個好人，打算和你繼續處下去。我的要求很簡單，就是老來想找個伴，我以為我們可以好好在一起，可惜現在看來很困難。
雖然小張只是借住，但是一旦住進去，他們肯定打算長住，我無法開口讓他們離開啊。女兒雖然不干涉我的婚姻自由，但是我也不能不顧及她的感受。這房子是我和她爸爸共同的財產，老伴臨終前我們已經把房子過戶給女兒了。我愛女兒的心不會比你愛小張的心差，我若是執意答應你，恐怕以後她都會不自在。讓你住過來已經是底線，其他的我真的辦不到。當然這事兒辦不成，想必你很難向小張交差，我們再往下走也不太可能，所以只能分開了。”
老張很沮喪，他想開口挽留，但是卻覺得沒那臉面了，只能選擇默默離開。回家後他遭到小張的怒斥，指責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老淚縱橫，一口口喝著悶酒，內心無比苦澀。
老張沒有告訴任何人，其實他第一眼看到吳嬸就喜歡她了，但是因為自卑心理作祟，他只能裝出不中意她的樣子，因為他覺得配不上她。以後他還得負擔小張，沒理由拽上她，這對她不公平。
不過令老張難過的是為了小張他還是硬著頭皮接近吳嬸，即便最後分手還是給她留下一個功利的形象，可是他無法告訴她，即使沒有房子他也喜歡她，純粹地喜歡她。
一切都錯過了，有時太愛孩子，就沒辦法愛自己了，想要表白的話只能徹底爛在肚子裡，那份心意再也無人知曉。
閱讀更多 姑蘇無雙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