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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麼時候起，我也和所有的少年一樣，叛逆的種子在我的心裡深深埋下。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我開始抗拒父母。說話從不計較後果，甚至一度認為把他們說的啞口無言是一種自豪。畸形的心理，扭曲的靈魂在慢慢發芽長大。
一塊冰的融化，是需要一定的溫度。那麼，一塊石頭被暖熱，又需要什麼？
請允許我把自己稱為一塊堅硬的，冰涼的石頭。沒有溫度，沒有感情，像行屍走肉卻又不像，並且還一直以折磨自己的父母為樂！
而這一切的源頭，卻源於中國最普遍的婆媳關係。看起來很尋常，但又有多少人反省過它會給深處其中的孩子們造成怎樣的心理創傷？
正因為如此，三歲的我歷經了那場"戰亂"。（在此，請不要否認我的用詞。）也許，在成年人看來，那不過是一場爭吵，糾紛而已。但在當時我的心裡，它的定義就是戰亂。
所有人都鬧成一團，哪有平時的和諧？所有人都反目成仇，幾乎在那一刻，就已經是死生不復相見的仇人？
當你親眼見到自己的尚在襁褓中的弟弟，因為父親沖天的怒火而差點被摔死時，那種恐懼，何以附加？
當你被問到，爸媽離婚了你要跟誰的時候？你會怎樣回答，一邊是最喜歡的母親，一邊是捨不得的爺爺奶奶，更重要的是，你還要考慮，要姓什麼？在那一刻，姓什麼絕對代表了你的立場。
而我糾結萬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要逼著一個三歲的孩子做這樣的選擇題。
當你親眼看到，母親搬著一把竹椅坐在門前破口大罵自己的奶奶，引得村民圍觀時。你所感受到的恥辱，怎樣打消呢？
。。。。。。
一切的一切，撕下一面就是在痛苦中彌留一次。
沒有什麼可以與童年的記憶相比。而我，就是一個沒有童年的姑娘。心智的早熟，如何在複雜的關係裡生活，就成了伴隨我童年的交響樂。
等到失去七八年不見消息的母親回來時，其實，我沒有興奮。甚至有些恨她，恨她為什麼要回來，打破我平靜的生活，為什麼在我最需要她的時候，從來不出現？
於是，我把這一切的一切都當成是她的錯誤。是她破壞了我像其他孩子一樣快樂生活的環境，是她讓我要這樣活？
但仔細想想，那些又不全是她的錯。可是，為什麼她不願意為我掏錢買學習資料，讓我再次遭受同學的嘲笑，要用眼淚去換。
在兩年前，我還是這樣認為。她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甚至一度表明自己的態度，沒有享受過母愛，長大後要做一個不孝子。
為了反抗 ，我把所有的壞脾氣扔給她，說話從來不留餘地，任何後果也不去考慮。即使在發完脾氣後，有些愧疚，我也會告訴自己:“這是她應得的。”
我在自己一意孤行的世界越走越遠。曾經認為，自己的心不會被暖熱，不會心動，不會愧疚。
可是，時間確實磨合了一切。
住宿的日子，因為自己的孤僻，心靈曾有一度想要別人的關心。但我從未想過，她會每過幾天就和我打電話，發消息，瞭解我的動態。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我開始向她吐露自己的恐懼，自己面臨考試的憂慮。
也許是初三那次考到尖子班後五名的時候吧！當得知成績的那一刻，我哭了，在她的面前，我哭了。一邊哭自己的不夠努力與不甘心，一邊哭她知道後的無所謂與對我的不關心。
淚水盡情的流淌，就想這樣一直哭下去該多好!沒有人知道，沒有人會嘲笑我。。。。。。
直到她哭了，她突然抱著我哭了，沒有發出聲音，我能聽到自己的撕心裂肺的哭聲。沒有人理解我為什麼那麼傷心，但在那一刻，她好像懂，是真的懂。
也許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吧，我開始向她傾訴我遇到考試的焦慮不安，開始試著去接受她。
每次，拿不定主意時，我第一個想起的是她。聽聽她的聲音，心裡就會感受到平靜，不會莫名的煩躁。
就這樣，我對她的依賴越來越深。但對她的界定卻從未改變，我固執的把所有的一切都強加在她的頭上。
回到家，我還是會肆無忌憚的朝她發脾氣。不再是在外人面前表現的那般溫柔，寬容，文靜。甚至，我一度認為外面的自個兒不是真正的自個兒，可能家裡的那個才是真的我。
每次和她起衝突，我一定要爭贏，不為什麼，就是想壓她一頭，好像這樣，我就很開心。事實上，每次過後，我並不開心。
就這樣，我慢慢的長大，離她越來越遠。
直到前幾天的一個噩夢，我才真正的開始考慮自己是否做錯了？
夢裡的情景是那樣的真實，因為一雙鞋子，我又把壞脾氣帶給了她，我們又發生了爭執，但這一次，她喝藥自殺了。我匆匆趕回家時，只見到她冰涼的身體，我聽到所有人都在譴責我。她的面容那樣青紫，我無助的跪在靈前，不敢大聲的哭著。我開始反思自己這些年到底做了什麼？
是我把她逼死了，我是兇手!這個強烈的念頭不停的在我的腦袋裡回想，那一刻，好像所有人都把我拋棄了，我逼死了自己的母親!
我哭了，肆虐的哭著。如果有來生 ，我不要在這麼自私了，我一遍遍的懺悔，搖著她的手臂，希望她能醒過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醒過來的？唯一能證明這是夢的只有打溼的枕巾。
但是，醒來的那一刻，我是幸運的，因為，那一切都不是真的，我的母親還在。
醒來 ，再也睡不著。我一遍遍的審問自己，這個夢為什麼會發生？它是如此的真。
過去的我，從來不會在她的面前扮演一個女兒的角色。只是一個冤家，火藥桶，一波一波的壞脾氣打著她，最後又以冷戰折磨威脅著她。
過去，我不是一個好女兒，但現在，我想盡力做一個好女兒，為以前的我贖罪，那個夢，叫醒了我。
我想說:“控制好自己的脾氣，不要等到失去才後悔。每個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卻很少有人把它付諸行動。”
寫下這篇文章，只是為自己過去的靈魂贖罪，給自己現在的心靈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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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半雪琉璃，作者筆名，喜歡寫些自己的小故事，懵懂中帶點小理智，冷靜中帶點小熱情。
中國醫科大學研究生，大學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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