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都有故事《驚天魔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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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天都有故事《驚天魔術》

1.特別要求

民國時期,陳縣來了個叫“紅遍天”的藝班子。他們在縣城西北角圈了一塊空地,稍加修整就開始打把式、耍魔術、玩雜技。藝團裡臥虎藏龍,有瞬間變了麵皮跟他人一模一樣的,起名叫“一般無二”;有喝酒千杯不醉的,起名叫“不倒仙翁”;有手快得讓人難辨真假的,起名叫“無影快手”……場場爆滿,場場精彩,觀眾常把場地圍得水洩不通,很遠的地方都能聽到大家的叫好聲。藝班子的到來,轟動了全城,就連一向好靜的陳四爺也來湊熱鬧。

陳四爺年逾六旬,是城裡首屈一指的富戶。二十年前,陳四爺還是一文不名,這些年來,他不知從哪裡得了一大筆錢,又有縣長這個後臺,再加上這人古靈精怪,肯在生意上下功夫,終於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先是經營綢緞莊,後來就有了錢莊、米鋪、酒樓,再後來,縣城裡最繁華的一條街陳四爺佔了大半條,可謂家大業大。

這幾年,他的生意更是如日中天,越做越大。近一個月來,全國各地遇到旱災,很多地方都在鬧民變,陳縣城裡卻很安定,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陳四爺買了一批槍械,又組建鄉團、護院,誰敢妄動?就連縣長也要看他幾分臉色。

陳四爺的起家一直是個謎,很多人猜測過原因:有人說他是大戶人家的敗家子,後來浪子回頭;也有人說他早些年做過偏門生意,攢下不少錢;更有人說陳四爺祖上是海盜……眾說紛紜,但甭管什麼原因,他現在的富貴是有目共睹的。

陳四爺有錢,卻沒啥嗜好,只是偶爾喝喝茶,很少聽戲,從不打牌,更不找女人。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居然來看藝班子表演!

看大名鼎鼎的陳四爺來了,大家很自覺地讓開了一條路。陳四爺和管家小六子緩步走進場子,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挽起袖子的枯瘦老者正在表演“三仙歸洞”的戲法,引得大家齊聲叫好。

陳四爺並不為所動,他一生見多識廣,自然明白,魔術就是用各種方法欺騙觀眾的眼睛,完全是唬人的遊戲。“三仙歸洞”只能算是藝班子表演的開胃小菜,他們真正的壓軸大戲叫做“水下逃生”。陳四爺此行,就是衝著這來的。

場子中央,“紅遍天”別出心裁地挖了一個十米見方的大池子。池子裡灌滿水,每過三五天,藝班子都要表演一次“水下逃生”。

表演之前,藝班子會隨機挑選觀眾,用鐵鏈捆住魔術師的手腳以及全身,最後把魔術師推入池中。五分鐘後,魔術師就會解開手腳上的鐵鏈,從水下游上來,既驚險又刺激。在歡呼聲裡,銅板像雨點一樣投過去,可是錢再多,“水下逃生”也不是每天表演,藝班子解釋說,這魔術太危險,魔術師每表演一次都會元氣大傷,要大家耐心等待。

陳四爺走到“紅遍天”的後臺,找到叫李之平的主事,讓小六子呈上滿滿一袋子銀元。李之平把銀元拿在手裡一掂量,足有幾百個,這無疑是一筆鉅款,比“紅遍天”一年的收入還要多。

正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李之平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剛要說話,陳四爺一拱手,道:“聽說這裡有‘水下逃生’的絕活,我很想見識一下。”

李之平道:“當然可以,不過要等三天之後,另外,也要不了這麼多銀錢。”小六子在一邊嚷道:“我們老爺明天就要看。”

原來,陳四爺剛才付的只是訂金,他想把表演“水下逃生”的地點改為縣城南面的洪澤湖,時間改在明天,而且還有一個不近人情的要求,那就是:捆綁魔術師的鐵鏈必須由陳四爺提供。

聽了陳四爺這麼說,李之平連連搖頭,這可是要命的事,說戲法人人會變,巧妙各有不同,但無論怎樣,戲法說到底都是在手法、道具和人員上做一些特殊的安排,就算親手準備,“水下逃生”也十分危險。前些年,就有演員差點溺亡。如果現在貿然把道具和地點變了,就不是表演戲法,而是表演玩命了,一個不小心,演員就會葬身湖底。

李之平跟陳四爺說了自己的難處,但他沒有一口回絕,而是說要跟魔術師本人商量一下。李之平的顧慮早在陳四爺意料之中,他沒有再說什麼,拱拱手,離開了。

2.驚天絕技

出人意料的是,李之平很快給了陳四爺回覆—魔術師同意表演,時間就定在第二天。不過,魔術師要了一大筆酬勞。錢嘛,是陳四爺最不缺的,於是雙方一拍即合。

洪澤湖上,一片風平浪靜,真是一個表演的好天氣。

一條小船上,陳四爺面前站著一個年輕人。他叫杜子明,中等身材,身穿一套合體的魔術師服裝,稍有點瘦,左眼角下有顆硃砂痣,雙眼不大,總是眯著,說話的時候偶爾睜開,射出兩道光。

“水下逃生”表演本是一件驚心動魄的事情,更何況現在換了場地和道具,可杜子明眼裡看不到絲毫慌亂。陳四爺暗暗吃驚,如此近距離地看著魔術師,他太像心中的那個人了!

此時,岸邊已經站滿了一大群看熱鬧的人。大家竊竊私語,從表情不難看出,大家除了興奮,更多的是緊張和擔心。

沒多少廢話,小六子已經動手把杜子明捆了個結實,兩手戴上了手銬。岸上的觀眾不由地發出陣陣驚呼。一切準備就緒,陳四爺對小六子點了點頭。小六子會意,轉身一用力,只聽“轟”的一聲,杜子明被推入水中……

湖水比池水要深許多,人落入水中,會很快沉入幾十米深的湖底,水下巨大的壓力讓魔術師的身體承受了沉重的負擔,另外,即使魔術師從鐵鏈中掙脫,也要在水中不同的位置作一下簡短的停留,否則會因上升速度太快,得上減壓病,容易有生命危險。這也是這種魔術表演要在池中,而不是在深不見底的湖裡的原因。對於這一點,見多識廣的陳四爺是心知肚明的,那個魔術師能活嗎?

有好事者已經把這種危險跟觀眾說了,這更增加了大家的緊張。

杜子明落水後,水面上泛起一陣水泡,很快沒有了聲息,岸上和船上也是一片沉寂。一分鐘,二分鐘,五分鐘……時間越久,脫困難度越大。陳四爺坐在船上閉目養神,似乎這事壓根兒跟自己沒啥關係。

足足過了十分鐘,水面上還是平靜如常,這已經超出人體承受的極限!岸邊的老百姓終於屏不住了,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魔術師該不會已經完蛋了吧?

忽然,有眼尖的人看到小船上站起來一個人,渾身溼嗒嗒的,赫然是杜子明。他不知什麼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避開眾人的視線,從另一側的船舷爬上了船。

陳四爺也認出了眼前的魔術師,他“呼”地站起來,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岸上的老百姓也看到了,先是一陣驚愕,隨後情不自禁地鼓掌喝彩起來。陳四爺抓住杜子明的手道:“神了,真是神了。”

3.一事相求

陳四爺很清楚,鐵鏈是自己特意去鐵匠鋪打造的,每一節都做過認真檢查,萬萬不會出問題。眼前的杜子明居然順利脫困,唯一的解釋是什麼呢?

陳四爺沒食言,當天晚上,他又付給藝班子五百個銀元,還請全班人馬到自己家裡做客,他頻頻舉杯,給藝班子的每個人敬酒,好一派熱鬧的場面。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陳四爺有些不勝酒力,去休息了,留下眾人繼續狂歡。就在大家酒酣之際,小六子避開眾人找到杜子明,把他引到陳四爺書房裡。

書房裡燈火通明,陳四爺靜靜地直視眼前的杜子明,似乎要把他看穿。杜子明還是那副寵辱不驚的神情。過了一會兒,陳四爺終於像下定決心似的,“撲通”一聲跪下去。杜子明大吃一驚,連忙把陳四爺扶起來。只見陳四爺已經是滿臉淚流,道:“求小友救救我的女兒。”杜子明道:“我只是一個江湖賣藝的,哪有什麼本事救您女兒?您女兒怎麼了?”

陳四爺說:“小友千萬別推託!”陳四爺說起一段家事。原來,大概二十年前,陳四爺到這陳縣做生意,當時自己有求於縣長,妻子正懷著女兒,就跟縣長的兒子從小指腹為婚。

沒想到,縣長家境富裕,公子哥從小養尊處優,十幾歲時就混跡於賭坊、妓院,十七八歲時,不僅元氣大虧,還落下了一身花柳病……當然了,這事縣長刻意隱瞞,不為眾人所知。

可是陳四爺何等精明,這事終有一天傳到了他耳中。當初跟縣長結為親家只是權宜之計,而今自己財雄勢大,不同往日,再加上縣長的兒子又如此不學好,難道讓女兒嫁過去守活寡?於是,陳四爺提出了悔婚,縣長認為這是天大的羞辱,兩家自此成了仇人。

天有不測風雲。上個月,女兒得了一場怪病,先是頭髮落光,後來滿嘴胡話,根本起不了床,現在已經幾天水米不進,人眼見著不行了。陳四爺找來多位名醫診治,他們都搖頭說從未見過這種怪病,最後一個醫生說能治好,卻需要一味十分難得的藥材—夜交藤。

夜交藤就是百姓口中的何首烏。當然,那可不是一般的何首烏,而是要幾百年甚至更久年份的。陳四爺買了幾種都毫無用處,聽說縣長家裡有一根幾百年已成人形的何首烏,可幾次登門,人家根本不予理睬,事到如今只好出此下策—出重金讓杜子明把東西偷來。

杜子明還想推辭,陳四爺道:“其實,前些天我偷偷看過你的表演,估計你不是一般的魔術師,而是練了縮骨法。為了驗證這一想法,我故意讓你換了地方,改在洪澤湖上表演,目的就是看看你的真本事。小友,你練成縮骨法無疑!望你看在一個父親的面上,救下我的女兒,這也是救了我們全家啊……”

說完,陳四爺打開桌上早已準備好的箱子,裡面竟然滿是銀元。

陳四爺說得如泣如訴,杜子明想了想,難道自己能見死不救?於是道:“救人如救火,我答應就是。”

陳四爺聽了大喜過望。事不宜遲,當天晚上,陳四爺給杜子明看了何首烏的圖片,又給他看了事先準備好的縣長家的地形簡圖。

陳四爺說,全城都知道藝班子在他這裡做客,此刻行動,是最好的機會。

小六子把杜子明帶到縣長家附近。縣長府宅在城的南面,有家丁拿著槍不停地巡邏,也算是壁壘森嚴。杜子明繞著宅子轉了一大圈,根本無從下手。正茫然間,無意中瞥見有條水道從縣長家通出。他眼睛一亮,慢慢爬到水道口,現在是枯水季節,溝裡沒有水,洞口只有一尺見方,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進入的。這可難不住杜子明,他慢慢運起縮骨法,變成三四歲嬰孩大小,順利地爬進水道……

4.甕中捉鱉

杜子明順著水道鑽了一陣,前面透過一絲光亮,他側耳傾聽沒有動靜,就慢慢爬出來,隱身於黑暗的角落裡。

縣長家的地形早就印在杜子明腦中。進院之後,他定了定神,悄悄向後院探去。進了後院,幾幢大房子映入眼簾,何首烏應該就存放在這裡。

沿著牆邊快走了幾步,杜子明忽然瞥見前面有隻大狗。此刻,大狗已嗅到了生人的味道,正警惕地蹲下身子,嘴裡發出“嗚嗚”的警告聲。杜子明胸有成竹地把一塊東西扔了過去。大狗見了來物,本能地撲過去,沒想到剛碰到那物,大狗竟嚇得摔了一個趔趄,如同見了鬼一樣縮到角落裡,哪有剛才的威武模樣?其實,那物是杜子明從藝班子帶來的老虎糞便,狗聞了虎王的氣味還不嚇破膽?

杜子明摸黑來到大屋下。大屋高高的,牆壁厚重,上面有帶鐵條的小窗。杜子明拋出鉤爪,飛快地攀上去之後,用縮骨法順利地從鐵條空隙間鑽了進去。大屋裡有幾排高大的櫃子,幾分鐘後,杜子明終於從一個櫃子裡找到了那株長成人形的何首烏。

杜子明急忙將得到的寶物揣進懷裡,原路返回。一路上十分順利,只要通過水道即可安全迴歸。沒想到進了水道口,他就覺得裡面有些不同,爬到最後才發現,入口居然被一塊巨大的石頭擋住了。他伸手使勁推了推大石頭,石頭紋絲不動。他低聲叫小六子,希望他趕快來搬開石頭,可是除了偶爾傳來的蟲鳴聲,哪裡還有半點聲音?

此時杜子明滿身冷汗,急忙從水道口退出來。現在只能從牆上爬出去,可是牆那麼高,拋了幾次鉤爪都抓空了,響聲不大,卻驚動了巡視的兵丁。一個兵丁遠遠地大喊:“什麼人?”

杜子明急忙退到旁邊。兵丁舉著火把走過來,左右察看沒有發現異樣,小聲嘟囔著:“明明聽到聲音了,難不成見鬼了?邪門了,真晦氣。”這時,另一個兵丁發現蹲在角落裡顫抖的大狗,不禁“咦”了一聲:“花花今天怎麼了?”

原來這隻大狗叫花花,兵丁一邊說話一邊把大狗拽出來。先前的兵丁腦筋活,一看狗的模樣,道:“不對啊,一定有問題。咱們仔細檢查一下,別放走了賊人。”

杜子明在一邊聽到他們的對話,知道躲在院中遲早會被發現,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於是他又爬進大房子裡。兵丁在院中搜尋無果,為首那人一拍腦袋道:“咱們把裡面漏了,走,咱們進房子裡搜。只要有人,一定跑不了。”

兵丁進了房子,幾支火把將房子照得通明。這時,角落裡傳來一聲響,幾個人一齊撲了過去,卻是杜子明扔了一個物件過去,故意吸引他們注意,自己似猴子一樣敏捷地攀上窗子,“嗖”的一聲從孔裡鑽了出去。沒想到腳一落地,後腦就捱了一悶棍。原來那兵丁頭子經驗豐富,進門之前,已在門窗四周佈置了人手,只等他從這裡逃呢!

不知過了多久,杜子明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環顧四處,全是各種刑具。原來自己身處囚室,已被五花大綁,那個抓他的兵丁頭子正拎著冷水往他臉上澆。

兵丁頭子對杜子明道:“沒想到,天下還真有會縮骨法的人。”看杜子明不作聲,對他說:“我們在你身上搜出了何首烏,人贓俱在,既然進了這裡,還是老實交代吧,免受皮肉之苦。”

杜子明一看情形,知道身陷此處,不說不行,又想到出口被堵,必是受人陷害,就把陳四爺如何發現自己會縮骨法,如何請自己幫忙,自己又如何失手,來了個竹筒倒豆子,和盤托出。

兵丁頭子面無表情地聽著,等杜子明說完,他慢悠悠地道:“你說陳四爺的女兒病了?”杜子明說是。兵丁頭子“哈哈”大笑,彷彿聽到世上最有趣的笑話,忽地臉色一變,道:“陳四爺倒是有個女兒,現在若活著,也有十八歲了。可他的女兒得病已經死了好幾年。難不成,陳四爺要給陰間的女兒治病?再者,陳四爺富甲一方,這何首烏雖金貴,怕還入不得他的眼。前些年縣長姨太太生病缺藥材,還是上門討陳四爺幫忙才治好的,你說他為了一根何首烏讓你來偷,這話說破大天也沒人信!”

杜子明臉色大變:“我說的都是實話,我跟陳四爺無怨無仇,何必誣陷他呢?”

兵丁頭子道:“你無非是偷盜不成亂咬人!陳四爺可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他根本沒有必要!別說是一根何首烏,就是更貴重的東西,只要他金口一開,縣長大人也會雙手奉上。”杜子明說可以跟陳四爺當場對質。兵丁頭子聽了,“嘿嘿”冷笑不止:“你也配?”

當晚,杜子明被狠狠地“修理”一頓,扔進牢裡。

第二天,杜子明盜取寶物不成反失手被擒的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樣傳遍全縣,大家都在茶餘飯後談論這件詭異的事情。

事情牽扯到陳四爺,好脾氣的陳四爺“火”了,第二天就到縣裡當面澄清事實真相。

陳四爺說,自己當晚確實請藝班子的人喝酒,可自己不勝酒力很快就醉了,有小六子、三姨太和藝班子的人作證。其實,陳四爺即使不來澄清,大家也不會相信杜子明的話。這小子明顯是見寶起意,失手又誣陷好人嘛!

臨走,“好心”的陳四爺居然為杜子明求情,說他畢竟是年輕人,雖然偷竊卻未殺人放火,給他一個機會改過最好。

大家都滿口誇陳四爺宅心仁厚,受了誣陷反幫小偷求情。不過,縣長告訴陳四爺,那個魔術師已經被打斷了雙腿,怕是今後再難施展“水下逃生”的絕技了。

陳四爺聽了,直呼惋惜。

5.偷天換日

過了幾天,陳四爺和小六子提著一個食盒來到大牢,他要來看看“誣陷”自己的魔術師。打開食盒一一擺好,小六子知趣地退了出去。

此時的杜子明兩腿一片血汙,坐在地上。陳四爺倒了杯酒給他遞了過去,杜子明雖然精神有些委頓,但見了陳四爺,還是強打精神,目光似乎要吃人,接過酒,掩面冷冷喝下。

陳四爺對杜子明道:“你一定想問,我為何要陷害你?”他不看杜子明的表情,只是自顧自地說起來:“人人都知道我陳四爺有錢,可是又有誰知道我是如何起家的?今天我就告訴你:我,是靠殺人起家的。這個秘密,埋在我心裡已經三十年了……”

事情是這樣的:陳四爺年輕時家裡窮,他一咬牙就上山當了“鬍子”,一起當“鬍子”的還有另外一個人,他的名字叫杜淳。開始,他倆合作很愉快,有錢一起花,有酒一起喝。慢慢地,二人有了分歧:陳四爺認為不論是誰,只要有錢就要劫;杜淳認為只能對為富不仁的人下手,只劫財不害命;陳四爺認為錢再多還是少,既然走了這條路,不妨幹得越大越好;杜淳則認為盜亦有道,不能太過分……

終於,在做了一單生意之後,他們受到官府的追殺,沒辦法只好遠走他鄉。兩人決定分開走,分錢的時候,陳四爺見財眼開,趁杜淳不備,就捅了他一刀……後來,他拿著那錢到陳縣做起了生意。

多年來,有縣長的幫襯,陳四爺的生意做得順風順水,可生意做得再大,他每天都做噩夢,夢見杜淳來報仇。再後來,他多方打聽,隱約聽說杜淳老家有妻有子。陳四爺去找過,可聽說杜淳的妻子已經改嫁他鄉。多少年了,陳四爺的日子剛過安穩,沒想到,杜子明又出現了……

杜子明道:“杜淳是我父親。你怕別人知你老底,更怕我去報仇,於是你借魔術表演之名,想除掉我!一計不成,你又騙我去偷縣長家!”

陳四爺道:“你總算不是太笨。你的模樣跟你父親當年一般無二,尤其是左眼角下的硃砂痣。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懷疑你是杜淳的兒子,後來,我派小六子去打聽你的底細,更證實了我的想法,所以我只得動手把你除了,以絕後患。”

杜子明說:“從小我就沒父親,後來母親臨死前說了父親的事,她說父親當過土匪,不過是個好土匪。沒想到,我父親竟然死在你的手裡。”

陳四爺道:“你不但長得像你父親,性格也很像,於是我胡編了一個重病的女兒讓你去救,你果然上當。”

杜子明說:“陳四爺,你忘了一件事。我雖然被誣陷盜竊,可罪不至死。如今知道真相,出牢之日,就是復仇之時。”

陳四爺“嘿嘿”笑道:“斬草要除根。你已經知道真相了,還有活著走出去的機會嗎?”

杜子明冷冷地說:“你在酒裡下了東西?”

“當然。不過,別人是不會知道的。牢裡上上下下我已經打點過了。一會兒之後,你就會‘畏罪自殺’,我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說著,他拿起面前的一杯酒,示威似的一飲而盡。

杜子明看他喝完酒,冷不丁地道:“是啊,你也該好好睡了。”

陳四爺愣了一會兒,突然覺得哪裡有水滴的聲音,一低頭,居然看到鼻子裡有幾滴黑血慢慢滴在地上。他很疑惑,馬上又變得驚慌失措,道:“我中毒了?不可能,中毒的人應該是你!”

杜子明道:“陳四爺,你大概忘了,我可是魔術師。藝班子里人才濟濟,我從小跟在師傅身邊,學的可不只是縮骨法……只有最具天賦的魔術師才能表演‘水下逃生’。我在藝班子十多年,幾乎把班子裡的魔術學了個遍!魔術師最大的本事就是糊弄別人的眼睛。我剛才根本沒喝你的酒,我是用‘千杯不醉’的手法趁機把你面前的酒換了。你喝的,才是真正的毒酒。我娘臨死前說,我爹死得很蹊蹺,要我查明真相再報仇,莫冤枉好人。你以為自己的騙局很高明嗎?六子管家早就提醒我要小心了!不過,再危險,我也要做下去,這就叫‘將計就計’。呵呵,現在想來,我如果不去偷何首烏,又怎會入獄?不入獄,又怎麼引你說出實情?現在也應該是了結一切的時候了。”

聽了這,陳四爺想大聲叫喊,可是他一絲力氣也沒有了。那毒藥的確十分厲害,幾個呼吸之間,陳四爺的身體已經僵硬了。

6.真相大白

這時,從外面走進兩個人,竟然是縣長和小六子。

縣長衝杜子明一點頭:“子明,今天你幹得不錯啊!”

杜子明衝縣長一拱手,道:“多虧縣長和六子管家幫助,大恩不言謝!要不然,恐怕我已經命喪黃泉了!”

縣長道:“多年來,我就覺得陳四爺行事看似光明磊落,實則卑鄙陰險。七年前,我就派小六子跟著他。小六子辦事得力,很快得到他的信任。唉,這些年來,陳四爺辦的惡事還少嗎?囤積居奇,哄抬米價;操縱行情,牟取暴利;還設計逼良為娼……陳縣的百姓越來越窮,他卻越來越有錢!偏偏又做得天衣無縫,把老百姓矇在鼓裡。雖然這一切都是暗中操作,可是又怎能逃得過我的眼睛?更可惡的是:我和六子策劃起義多年,也讓他看出端倪,他居然要挾我,打起義經費的主意。我總想找機會除掉這隻披著羊皮的狼,卻無從下手。當初他變換地點看‘水下逃生’的表演時,我就覺得奇怪,當你被陷害,抓回來的那晚,我和小六子悄悄商量了一宿,決定要巧妙利用這次機會……今天,聽他講過去的事,還是覺得很意外,他遠比我想象的要陰險十倍啊!如果不是你身懷絕技,恐怕又著了他的道!”

杜子明聽了這些話,慢慢站起來,原來他的雙腿根本沒有受傷,他說:“如果不是縣長放出流言說是打斷我的雙腿,示敵以弱,恐怕陳四爺也不會這麼輕易上當!”

縣長道:“雕蟲小技而已。如果他不是這麼陰險毒辣,這次也不會死,害人終害己啊!不知接下來,咱們如何善後?”

是啊,眼下陳四爺已經死在牢裡,又該如何處置呢?

六子管家聽了,“嘿嘿”笑道:“何不‘李代桃僵’?”說著,變戲法一般從身上摸出兩張面具,說:“這是我讓表演‘一般無二’的師傅特意做的,雖說瞞不了所有人,也有七八分相似……”

說著,他把東西遞給了杜子明。杜子明心領神會,給自己和陳四爺分別戴上。

“新”陳四爺喃喃道:“沒想到還能用上師傅的手藝。”說著,又動手把陳四爺的衣服換過來。縣長和六子看了不禁點頭:二人的模樣幾乎徹底互換,在不熟悉的人眼裡,短時間內幾乎看不出破綻。如此一來,“陳四爺”就可以安全返回陳家,死的人還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魔術師。

幾天後,縣裡傳出消息:偷縣長寶貝的魔術師受刑不過,畏罪自殺,而陳四爺在看望魔術師後,不知何故,善心大發,短短几天裡,他委託六子管家處理了所有房產、生意,遣散了奴婢,又把很多財產分發下去,城裡百姓無不交口稱好。

做完這些,陳四爺不知所蹤。後來聽說,雲南的一次起義得到某不明人士的大力捐助,購置大量槍彈,很快攻佔了縣城。更有人說,見到一個魔術師模樣的人在指揮戰鬥,那時士兵已經喊他團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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