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兩晉之五胡亂華—妖孽橫行(1)

閒話兩晉之五胡亂華—妖孽橫行(1)

公元333年,石勒駕崩;後趙血腥的內鬥就此拉開序幕。

挑起內鬥的人,就是在本文中出鏡率甚高的石虎石季龍。

關於這個人渣,大家還記不記得前文咱們說過,劉琨巡城的時候救下了一老一少,老的是石勒的老孃,小的就是石虎。

按時間推算,那年石虎大概17歲;跟著奶奶回到叔叔身邊,按說一家人團聚是好事兒,可是沒多久,石勒就想殺掉石虎。

原因何在?

因為石勒發現他這侄子心靈扭曲的厲害,殘忍的令人髮指。

按現代心理學的理論,人的性格有先天繼承的部分,也有後天成長環境的影響。

石勒的母親和石虎在那樣一個兵荒馬亂的年代裡歷盡苦難,每天一睜眼睛看到的都是瘋狂和殘忍,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心理很容易變態。

有人會說,石勒也歷盡苦難,為什麼沒像他侄子那麼變態呢?這話得另說,石勒也沒少殺人,但不像石虎這麼好殺;人家石勒年少時生活環境還真不錯,老爹是羯族部落裡的小幹部,時不時還做做買賣;他受苦受難已經是成人之後的事兒了。

後來石勒實在難以忍受石虎的變態行徑,就想殺死他,他跟他母親說,這小子兇暴無賴,早晚有一天會被別人殺死,與其讓他辱沒我們家的名聲,還不如我們自己動手除掉他算了。

石虎是他奶奶帶大的,老太太當然不肯;就勸石勒,快捷的牛在牛犢時,大多都會把車弄壞。你稍微忍耐一下吧!或許長大就好了。

由於母親的袒護,石勒沒法對侄子動手,只好帶著他出入戰場。石勒本指望侄子在戰場上自生自滅,沒想到石虎卻名如其人,打起仗來異常的勇猛,騎馬射箭、衝鋒陷陣乾的是風生水起,不僅沒被打死,而且一再立下戰功。

這就讓石勒很為難了,只好公事公辦給他點小官做,結果石虎如魚得水,打起仗來更加勇猛無比,但是,其殘忍指數也不斷刷新。還記得石虎平青州的事兒嗎?史籍記載,諾大的一個山東省,最後被殺的只剩下700個人;其實這後面《晉書》還記載了一個段子——

石虎殺人的同時,石勒派了一個叫劉徵的官過來當青州刺史;這劉刺史到了青州一看,扭頭就走,別人問他幾個意思,他說“今留徵,使牧人也。無人焉牧,徵將歸矣”;翻譯過來的意思是,趙王讓我做刺史,是讓我來管人的,現在(青州)無人可管,算了我還是家走吧。

石勒自己有4個兒子,1個養子——

長子石興,330年之前就死了。

世子石弘,330年立為皇太子,後來接了石勒的衣缽登基。

秦王石宏,在外就藩。

南陽王石恢,在外就藩。

彭城王為養子石堪,在外就藩。

這幾個名字看著眼生吧,這其實很正常,因為這幾位少爺在老爹的羽翼下確實沒幹過什麼出彩兒的事兒(石勒為人父,跟現在吃過大苦的企業家老爹的心理是一樣的,自己吃過苦,因此不忍心再讓下一代吃二遍苦,受二茬罪。)

等到石勒駕崩,這幾位根本不是殺人狂魔石虎的對手。

閒話兩晉之五胡亂華—妖孽橫行(1)

石虎有野心,很大的野心!

石勒還活著的時候,立石弘為世子;石虎就很不爽;等石勒稱帝,石虎已經快40了;在一次酒後對自己兒子發牢騷——

“主上自都襄國以來,端拱指授, 而以吾躬當矢石。二十餘年,南擒劉嶽,北走索頭,東平齊、魯,西定秦、雍,克 殄十有三州。成大趙之業者,我也。大單于之望實在於我,而授黃吻婢兒,每一憶 此,令人不復能寢食。待主上晏駕之後,不足復留種也。”

這話翻譯過來的意思是,當今皇上自打定都襄國,都是運籌帷幄,衝鋒陷陣的髒活兒累活兒都是我在幹;東擋西殺,南征北戰,打了20多年,成績一大堆;沒有我石虎,哪兒來的大趙天下?放眼望去,朝中還有誰比我功勞大?現在皇上卻把這花花世界,萬里江山交給乳臭未乾的石弘,特麼的,一想起這事兒,老爹我就氣的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你看著,等皇上死了以後,他的種我一個都不留。

您當石虎只是喝大了發發牢騷胡咧咧嗎?

您接著往下看。

石勒病重之後,石虎就開始著手準備,他把自己的嫡系部隊秘密調進襄國,同時讓人假傳聖旨,將在外就藩的石宏、石堪召回,只待石勒一死,立刻殺之,先除去石弘的羽翼。

很快,石宏先趕回來了,聽說老爹病重,風塵僕僕的就要見駕。

石虎居然同意了。

前面說了,這貨可是‘矯詔’;他也不怕人家爺倆一見面,事情穿幫了。

果然,人爺倆見面那天石勒的病“小瘳”,精神頭兒還不錯。

一見石宏,石勒大驚失色,連珠炮似的問了一堆問題——

你怎麼來了?誰讓你來的?我生病沒通知你,就是怕有人趁機使壞;說,是你自己來的,還是有人叫你來的?若是有人叫你來,立刻將那人殺了!(“秦王何故來邪?使王籓鎮,正備今日。有呼者邪?自來也?有呼者誅之!”)

完了,穿幫了。

石虎被唬的夠嗆,他腦子轉的也快,不等石宏回答,搶先一步跪倒說,秦王思念陛下,他今天就回封地!

說完,趕緊拽著石宏出去,一出宮門,繩捆索綁,拿下。

最後的精明耗盡了石勒的精力,這次迴光返照之後沒幾天,石勒就去了。

他一走,石弘繼位。

石虎露出了獠牙——

先把之前跟自己有過節的大臣幹掉一批,其中就包括上文提到的那位在洛陽之戰前給石勒定心丸吃的徐光;隨後讓自己的兒子石邃率軍入宮,宿衛宮禁。

這可把石弘給嚇夠嗆,想想也是,身邊兒說是帶刀侍衛,那可都是石虎的帶刀侍衛,小命兒分分鐘會沒有,誰不怕。

石弘乾脆把椅子一拉,哥,這位置我不要了,您來吧。

你讓我就得當啊?石虎假模假式的說,別介,你是你爹的親兒子,這位置是你的,我哪兒敢惦記(“君薨而世子立,臣安敢亂之。”)。

石弘心裡話兒了,石虎你少來這套,想當婊子還想立牌坊啊;嘴上卻一個勁兒說,大哥我錯了,求您幹吧!說到最後給石虎央嘰火了,說你小子能力差,大家都看的出來,到那時再禪讓也不晚,現在閉嘴。

眼看石弘生的偉大,活的憋屈,可氣壞了一個人——石勒的媳婦兒之一,劉氏。

這老太太悄悄兒把石勒養子彭城王石堪叫進宮說,現在石虎忒囂張了,把皇帝欺負的都快崩潰了,你看這事兒咋辦?石堪雖是養子,卻是忠心耿耿,回太后的話,對先帝有感情的舊臣現在要麼被石虎幹了,要麼已經被擠兌走了,朝廷裡已經毫無辦法可想;您看這麼著吧,我去袞州找南陽王,集結兵馬,您這邊兒下道詔書,號召天下討伐石虎,這樣一定能收了這頭妖孽。

老太后點點頭兒,得,就這麼著,麻利兒辦吧。

石堪領命出來,先派人暗中聯絡南陽王石恢,跟其約定,咱袞州見;隨後自己率輕騎出發。

且說石恢,他對石虎同樣不滿已久,接到石堪密函,二話不說,帶兵就奔袞州而來;等他到了袞州城下,抬眼一看空空蕩蕩,石堪沒來。

既然沒來,那就等等吧;可是等到花兒都謝了,也沒見石堪的人馬。

難不成這石堪同學放我鴿子?石恢一生氣,掉頭哪兒來的又回哪兒去了。

石堪幹嘛去了?

不知道,《晉書》中就倆字兒:失期。至於原因是啥,也沒解釋。

等石堪再次出現在袞州城下,同樣是白茫茫一片無痕跡,壓根兒沒見石恢的影子,一打聽,敢情人石恢同學來過了,又走了,這叫什麼事兒?

既然來了,打打唄;但是他這次出來,帶的都是輕騎,人城門一關,他連個攻城的傢伙什都沒有,打了半天也沒打下來。

算了,我也走吧。不過這會兒他可不敢回京城了,轉了個方向,奔譙城而來。

有兄弟可能會問,石虎幹嘛呢?這麼大動靜兒,怎麼沒見他出招兒?

別急,馬上就說到。

開始這貨確實輕敵了,認為京城是自己的天下,誰敢造次?等接到袞州方面的報告後,石虎暴跳如雷,還真有不怕死的啊!他派出將軍郭太率軍出征,一定要把這倆活膩歪的抓回來。

郭太不敢怠慢,一路飛奔向袞州而來;不過等他到了,別說石恢了,連石堪都跑了。郭太打聽清楚,石恢回了封地,而石堪南下譙城,略一思索,先奔石堪而去。

石堪大事未濟,這一路走的吊兒啷噹,他本人也是臊眉搭眼;就沒想著身後會有追兵撲上來,結果他為他的大意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在城父被郭太追上,一頓暴打,石堪的輕騎們被全殲,石堪本人被俘,隨後押往襄國。

看著眼前捆的跟粽子一樣的石堪,石虎反倒笑了,小樣兒的,就你這德性還想學人造反?今兒不給你來點兒刺激的,你小子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

要說石虎這種人渣,腦袋長的都跟別人不一樣,他想出來的招數讓當時的人耳目一新,這貨讓人做了個大鐵架子,把石堪四肢舒展的固定在上面,下面生起火,慢慢兒燒烤;史籍記載,這招兒喚作“炙而殺之”。

幹掉石堪的同時,郭太又把石恢帶回了襄國;可能是剛剛行為藝術了一把,石虎沒急著殺石恢,而是把他關了起來。

哦,對了,石虎還殺了一個人,就是那位劉太后。

殺了一個,烤了一個,囚了一個;石虎這下可捅馬蜂窩了。

後趙的高層,尤其是那些手握重兵,出鎮一方的將領們,心中不滿。

太后你都敢殺,不就是仗著你手裡有兵嗎?你有兵,老子也有,東風吹戰鼓擂,這年頭兒誰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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