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於「奇技淫巧」的徐克,又一次帶來了驚喜

儘管和開心麻花的《西虹市首富》在同一天上映,難免會被這匹潛在的票房黑馬奪去風頭,但是一旦看過《狄仁傑之四大天王》,完全不用擔心徐克送給我們的驚喜。

善於“奇技淫巧”的徐克,又一次帶來了驚喜

可以說,在三部《狄仁傑》系列裡,《四大天王》表現得最為搶眼,它讓徐克早年間的“奇技淫巧”再次展現在觀眾面前,而且有所不同的是,這位中國最會用特效拍電影的導演早就鳥槍換大炮,將他二三十年前沒能實現的點子全部炸開來,看著的確讓人嘖嘖稱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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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克是個香港導演,和許鞍華、章國明、嚴浩等人一起拿上的導筒,但是打從一開始,他就喜歡在電影中展現驚人的想象力。

所以在第一部電影《蝶變》中,他就講述了一個武俠+偵探+驚悚題材的故事。但是《蝶變》最讓人過癮的不是這些表面的題材,而是場面上的細節,所謂的武林查案,所謂的復仇疑雲都只是一種手段,在徐克這裡,只是為了讓他的“奇技淫巧”可以展現出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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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蝴蝶不再是落英繽紛似的浪漫,而是危險的象徵,一種恐懼和驚悚的外罩。在《蝶變》中,這些忽然出現的殺人蝴蝶其實和希區柯克的《群鳥》類似,都是將視覺上的繁多密集充盈在畫面中,逼迫著你戰慄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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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地,傳統的武俠在徐克這裡,再也不是地面上的玩意兒,徐克的武俠片是需要寫意的,不需要像張徹那樣來場盤腸大戰。他喜歡讓這些武林人士穿著鐵甲,用著各種暗器,並能夠來無影去無蹤,像日本忍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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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囿於製作成本上的限制,《蝶變》並沒有充分滿足他的奇思妙想。等到1983年的《新蜀山劍俠》時,他終於可以利用當時香港的視覺特效技術來一場敦煌飛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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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電影改編自民國時期的武俠小說《蜀山劍俠傳》,題材上剛好可以滿足徐克對於幻想的痴迷。本片不僅涉及到各門各派的奇妙武功,更是在對反派血魔的塑造上使用了強烈的血紅色,增加了視覺上的恐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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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丁引和瑤池仙堡的堡主對招,以及狄明奇和一真在最後與血魔決鬥時,都是飛仙天上,不落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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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克真正實現了這些劍仙片的質感,他常用飄帶、絲巾、裙襬和帽帶作為仙俠們的裝飾,濃郁的雲彩又常常是映襯這些角色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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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讓他名聲大噪的《黃飛鴻》系列電影中,他也沒有因為電影基於民族情感,故事取材民國往事而有所改變。黃飛鴻和反派的打鬥雖然必須得在地上,但是他不會讓打鬥變成陣地戰,兩人揮動手腳就完事了,而是會藉助一些道具來讓人物有升騰感。

比如開頭的舞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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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高潮打鬥中的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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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徐克的一些手段。

在1993年的《青蛇》中,這種升騰感更為強烈。作為蛇精的青蛇和白蛇本來應該是仙味的擔當,但是片中由趙文卓飾演的法海經常飛昇降妖,跳躍打鬥,他的光環可以堪比青白二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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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最後法海的降妖過程中,紅色的大袈裟更是鋪滿了天地,成為徐克對於反派一貫來的象徵色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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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到了2002年的《蜀山傳》中,眾仙大戰血魔成為斑斕的流星劃過血色長空的劍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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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部當年耗資一億港幣的奇幻武俠片雖然在當時的口碑並非上佳,但是憑藉1600多個特效鏡頭,讓它成為華語影壇中前無古人的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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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克在《蜀山傳》中極盡幻想之能事,片中幾乎沒有一處場景不彰顯他的巧思。懸浮空中的仙俠群山,手能出劍的招式設計,個性鮮明且裁度有據的人物造型,都讓這部電影在視覺上有著絕佳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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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狄仁傑之四大天王》和前兩部最根本的區別就在於徐克對於自己的迴歸。雖然《通天帝國》氣勢逼人,但是場景和打鬥還是流於俗套,只有那尊武則天的雕塑可以攝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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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神都龍王》雖然有著異域獵奇的觀感,然而說到底,還是一種《加勒比海盜》式的西方奇幻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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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天王》卻從一開始就不再按照以往的調性走,而是回到了傳統的中國文化裡:方術。在現在的觀眾看來就是魔術的一種,如果看過陳凱歌的《妖貓傳》,片中那場關於極樂之宴的展現就有這種幻化的方術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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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故事上,《四大天王》通過武后爭奪亢龍鐧、狄仁傑查案、封魔族大開殺戒來組成井然有序且節奏緊張的敘事單元,但是這些情節的具體細節,徐克這次卻在向以往的經歷取經。

比如當狄仁傑一夥被調虎離山離開大理寺,異人組來偷竊亢龍鐧的時候,狄仁傑在自己的房中佈下的是中國的奇門遁甲之術,用來混淆異人組的視聽。這種“奇技淫巧”在銀幕中的特效呈現,其實正來源於徐克這兩年才參與的電影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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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大家還記得去年暑假八爺袁和平執導的一部電影《奇門遁甲》就瞭然於心了,那部電影正是深度挖掘了中國的奇門遁甲和武俠故事,而徐克正是那部電影的製片人和編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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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動作場面上徐克也在開始“循舊”,最為出色的一場其實是馮紹峰和異人組使著兩把彎刀的傢伙的打鬥。兩人在天王廟裡,空間較為逼仄,但是彎刀卻大得異常,你能看到馮紹峰的短刀如何被彎刀強力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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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裡顯然可以看出並不是實物對打,而是特效營造的,但是刀刃互碰產生的威脅、逼仄空間產生的緊張,都如實地進入觀眾的眼球,感染到每一寸毛孔之中。這種方式其實非常微妙,和《阿甘正傳》中阿甘打乒乓球讓你瞬間讚歎的感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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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源在於場景都是真實的,人物過招也都是實打實的,但是唯有武器道具是特效製作的,而這方寸的緊張感恰恰在於巨大的真實和微小的虛假。

徐克在此有效地利用這電光火石的虛假,撐起了偌大的真實。

但是他又會在恰當的時候給你一種徹底的解脫,在這種環境中再也找不到現實的索然無味,換之而來的盡是漂浮在空氣中的恢弘和震撼。

比如決戰的高潮部分,徐克就有效地將動漫《進擊的巨人》中的“牆外的巨人”挪移到《四大天王》中,讓滿身都是大眼睛的巨人震懾著每一個角色,並且,再次地,徐克用了大量的血紅色塗染這個天王巨人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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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巨人攻擊幻化時,讓肆意纏繞的紅色觸手邪惡地伸向狄仁傑等人。

其實在上面提到的《蜀山傳》中,徐克對反派血魔也照搬此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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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封魔族手下幻化成為飛天妖怪時,也在《蜀山傳》中血魔攻佔峨眉山金頂時有過類似的場面調度和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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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於,如果你是一個徐克的老影迷,那麼觀看《四大天王》將成為找尋他視覺符號的一種樂趣;而如果你是一個對他陌生的觀眾,則會在第一次觀看他機巧的場面設計時感到震撼和讚歎。

而在《四大天王》的片後,從它貼出的三個彩蛋來看,貌似這部電影會成為系列的終結篇,該片第二個彩蛋的文字介紹便是銜接到了第一部《通天帝國》。徐克如今已68歲,尚能飯否呢?相信這部《四大天王》頂多終結了《狄仁傑》這個系列,而不會終結徐克絕妙的“奇技淫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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