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我的驴友生涯之三:穿越三尖(太子尖—百丈岭—童公尖)

回顾我的驴友生涯,早期最受折磨和打击的一次徒步经历得算是后来被评为“华东第三虐”的“穿越三尖”。

“三尖”是指浙西的太子尖(海拔1558米)、百丈岭(1334米)和童公尖(1558米)三座山峰。该穿越路线位于临安西部,南起清凉峰一带,北至浙西大峡谷附近。一般需要全程重装,所以其强度超过清凉峰,基本属于自虐级别。

我们的队伍在(11年)3月4日晚出发,深夜12点半才到达临安的向导家。向导姓陈,家里新砌了三间三层大洋房,门面很漂亮,里头还未装修堪称是家徒四壁。我们抓紧时间在毛坯房里打了个地铺,半梦半醒在潺潺溪流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

和清凉峰、九华山两处向导的农民本色截然不同,向导老陈全副户外装束,夹在我们的驴队中几乎分辨不出来。我们的包车沿盘山公路逶迤向上,沿途有许多塌方和山体滑坡的痕迹。包车晃晃悠悠越行越高,我们开玩笑说包车直接把我们送上太子尖算了!

车停时海拔已是1200米,在我们车后又跟来一群南通驴友,看到我们携带的众多公共食品,他们直言我们太FB了。我也是在行进途中,才认识到这可以说是:自作虐、不可活。

我们的征程从上午8点开始,徒步起点距离我们的第一站——太子尖——虽然只有二三百米的海拔落差,但登顶前的一段乱石坡坡度很大,与清凉峰的绝望坡极似,只是这回背上多了三十斤重的背包!除了帐篷、地垫、睡袋、个人用品之外还分摊了一部分公共食品:一瓶洋酒、4斤重的鱼丸肉丸以及咸肉等等。没走多远,肩膀就勒得生疼,呼吸急促汗流浃背,腿肚子直打哆嗦,心里开始发毛,心想这回杯具了,这才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呐!

回顾我的驴友生涯之三:穿越三尖(太子尖—百丈岭—童公尖)

(第一次重装徒步)

行前看过攻略,知道三尖的难度主要在太子尖和绝望坡(大多数的徒步线路上都有所谓的“绝望坡”)这两个地方,上了太子尖,山脊路上就好走多了。于是调匀呼吸,放松心态,降低节奏,咬紧牙关,坚持一步一步向上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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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尖前的大陡坡)

待到太子尖顶,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片奇美风景,难怪走在前面的驴子要大声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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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限分明的山脊路)

大山两侧,一边是绵延的山脉,一边是零落的村庄。山脊上视野开阔,风景壮美。以山脊为线,南坡是低矮的松树,北坡是茂密的仅十几公分高的竹子。南坡浓绿北坡金黄,颜色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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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优美的太子尖)

看看景,拍拍照,驴途瞬时变得轻松起来。

回顾我的驴友生涯之三:穿越三尖(太子尖—百丈岭—童公尖)

(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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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途)

多云的天气,太阳始终不肯露出脸来。山上湿冷,背阴处犹有冻雪残存,走过缺少植被的土坡,脚上粘的泥巴少说也有两三斤重,跟穿了蒲鞋似的,又好似把巨人族的大脚丫子移植到我们腿上来了。

山脊路走起来轻松,可是走过花石岩,就突然开始下山了。随着海拔急剧降低,山坡越来越陡,脚趾顶得生疼。脚火辣火辣,心里却是拔凉拔凉。因为对面的山坡与这边几乎等高,往下走得越深,待会就要爬得越高!

山上没有水源,几乎一路下到山底,才是我们路餐的地方。但是小小的溪流旁,一块巴掌大的空地上早挤满了一队上海驴友。我们只得继续前行,再翻一道山,过了下马啸岭古道垭口,山脚下另有一处水源。然而正是枯水期,所谓水源也不过是山上几乎不着痕迹地沁下来一条水线而已,在我们脚下停滞、积聚起来,不过是脸盆大的一汪。在我们搭锅架灶,引水点火的忙碌间,又有一队驴友赶来与我们分享那脸盆大的泉水。

徒步时热得恨不得光着膀子,稍稍歇下汗湿重衫一遭山风又寒彻入骨。此时此刻,再精致的干粮也比不上一口热汤。我负在背包外面的公共食品之一——套了四个袋子的4斤丸子和咸肉,穿行至此,袋子早被树枝荆棘拉扯的千疮百孔,渗漏的汤水把我的背包和衣裳弄湿了一大片。和队友交换了些负载,困扰了我半天的丸子终于卸下了,但是背上又增加了更为夸张的一整颗大白菜!

下午的路程比上午更为艰辛。山路又窄又陡,光秃秃的山坡上手无攀援之处,脚无立足之地,任谁的脚步一停,后面的队伍就拥堵在上下两难的尴尬境地。这时有经验的老驴开始发挥作用,引导着走不动的驴友倚靠在山坡上让出一条小路来,这才把挤作一团的队伍慢慢解开。

在这样的陡坡上,即便是休息时,背包再沉也不敢卸下来,一则无处搁置,二则卸下容易再背上去就难了。这该死的山坡长得惊人,好不容易走上去以为到了尽头,一个转折又出现一道陡坡,没完没了。

根本就没有心思拍照。相机吊在脖子上像是个称砣,背包重得好像有只大手在后面拽。参加过几次驴行,这是第一次感到无助、感到信心崩塌,叫我不得不自省参与这样重装自虐的意义何在?!汗水模糊了双眼,脚步变得凌乱轻飘,如果不是有那么多同伴相互支持,一个人贸然行进在这样的路上,迎来的必定是崩溃!等过了这个坡,在山腰行进一段路才缓过劲来,问过向导才知道刚才就是全程最为艰难的绝望坡,想到最艰难的两道坎都已过去,这才稍微恢复了些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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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丛林)

走完碎石坡,开始向丛林迈进时,天气却又开始弄人,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并且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这样的雨天,在野外露营简直是不堪设想的事,于是向导老陈和强驴阿信肩负起赶到百丈岭营地,为大伙抢一间小木屋作为栖身之地的重任。

在雨中,因急于赶到营地而彼此脚力各有不同,我们的队伍拉得很长,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甚至是一个人在荒山密林中埋头循着并不明显的小路前进、前进!在一处搁在溪水中的独木桥上,我拽起一位连人带包滑倒在泥沼中的外地驴友。当时的我还没有足够的认识:其实危险就潜伏在象我们这样莽撞的孤身疾行中。

下午3点半,百丈岭小木屋终于出现在冒雨冲锋的我的眼前。衣服里里外外湿了个透,外面是雨、里面是汗;脚底板火辣辣的生疼;肩膀又酸又胀;膝盖以下、裤子和鞋子泥泞不堪……我该自豪的是至少我还没有垮。

向导老陈和强驴阿信的努力没有白费,我们幸运地抢到了一间林场的小木屋。木屋很简陋,四下漏风,并且脏乱不堪,但至少免去了我们在雨中扎营、雨中生火做饭之苦。人未坐定,阵阵寒意侵袭而来,濛濛细雨中烤了会火,活动活动身子骨,喝几口酒驱寒,坐等夜幕降临。

回顾我的驴友生涯之三:穿越三尖(太子尖—百丈岭—童公尖)

(林场小木屋)

同伴们开始忙碌起来,眼见得锅碗瓢盆铺了一地,各色菜肴摆满一桌,想想这些都是我们亲身一样一样从山下背上来的,心里不仅升起一丝自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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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败大餐)

回顾我的驴友生涯之三:穿越三尖(太子尖—百丈岭—童公尖)

(腐败大餐)

没过多久,大厨阿信已整治出三鲜汤、金针菇香菇汤、大蒜炒咸肉、白菜胡萝卜以及一大锅白米饭。诸驴苦中作乐、敲盆打碗、迫不及待大吃大嚼起来。

回顾我的驴友生涯之三:穿越三尖(太子尖—百丈岭—童公尖)

(苦中作乐)

回顾我的驴友生涯之三:穿越三尖(太子尖—百丈岭—童公尖)

(苦中作乐)

阴郁的雨天,湿漉漉的行装湿漉漉的自己,没有电的破木屋,混杂着汗腥土腥的湿冷空气,简单粗陋的饭菜……此情此景,若要问一声:“苦不苦?”,回答必然是:“苦!”

“累不累?”—“累!”

“快乐不快乐?”—“快乐!”

在路上被折磨得发誓再也不参加自虐活动的不只是我,但此刻每张疲惫的笑脸后面都掩不住最真诚的发自内心的快乐。极度疲累几乎拖垮我们的身体,但没能摧毁我们的精神,至少我们还有一颗随时都能快乐起来的心!

木屋设两排通铺,短的一排睡母驴,长的一排睡公驴,十几个人把小木屋挤得满满当当。

还没睡下,晚到的那队上海驴友挤进门来问我们是否可以借个地方容他们吃个饭?这当然可以,谁让天下驴友是一家呢?雨越下越大,小木屋里挤得转不开身,我们全部爬上了通铺,铺边上一个萝卜一个坑全都坐满了人。

这一次上海来的驴友很多,有一小队很晚还没有到营地,他们的向导来借我们的对讲机冒雨回去搜寻,引发我们热烈的讨论。大多以为他们是在雨夜的密林中迷路了,这是件很危险的事,大家都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直到晚上九点半,那支队伍才到营地,并且喧闹到十点半以后才渐渐平息。

次日,雨继续下。经全队讨论之后,决定放弃冲顶童公尖,由小道下山。走出小木屋,屋前屋后的帐篷少说也有五六十顶,这样自虐的徒步三尖竟然也热闹得象是赶集。上海驴友又来借地方吃早饭,这才知道昨天晚到的那队驴友并非迷路,而是有几个新人在这么自虐的线路上走到崩溃,赖在半路上死也不肯走,最后还是被他们几个照顾一个、生拉硬拽拖到营地的。

在雨中,大部分的队伍都放弃了全穿三尖的计划,也有少量队伍坚持要走完全程。对我而言,徒步三尖虽然最终并没有完成,但是没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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