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相逢時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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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圖/賀榮鳳

夢裡相逢時時歌

米切爾在有關故鄉的小說《飄》裡寫道——世界上唯有土地與明天同在。

“少小離塵別故鄉,天涯雲水兩茫茫。”這是虛雲在《辭世詩》裡的傷感。

我的故鄉,早已不是記憶中那個楊柳含煙,炊煙如畫,野草長滿山坡,野花恣意開放,蜂蝶穿梭翩飛的樣子。每每回去,都感覺像誤入了一個相似又迥異的時空裡。

就像兩個久別重逢的故人,各自在時光的荒野裡,早已變了模樣,一個塵滿面,一個鬢如霜,忽然在命運中兜頭遇見,一時之間,不是是該悲從中來,還是該喜出望外。

依水而居,似乎是全世界共同的居住習慣,在我的家鄉,就有一條小河,繞村而過。

這是一條流進了長江的河,它叫趙河,河兩岸分佈著很多的村莊,我們村是其中很小的一個,一道沙崗分開了河和村落,一邊生長著莊稼,一邊是茂密的野生樹林。

印象中,那是一道美麗的沙崗,在悠長靜謐的夏日裡,它長滿了茅草和蒲草,螞蚱在草叢間蹦跳,粉蝶和白蛾往來翻飛,黃的花和白的花細碎而認真的開放。一條窄小的白路一直通向河邊。

“晨霧暮靄淡淡煙”,我曾經在那片樹林裡見過這輩子最美的霧,那時真正的霧,是隻有在記憶中存在的霧,白白的,淡淡的,起霧的樹林像一個披著輕紗正做美夢的睡美人,讓人不忍驚擾,又忍不住輕吻。

在樹林裡穿行一遍,頭髮都被打溼了,劉海貼在腦門上,那種微涼,讓人從心底覺得快意而美好。

如果再有一兩聲牛鈴輕搖的脆響遙遙傳來,一切就更美的不真實。

夢裡相逢時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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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崗的另一側,是一片田地,其中一家的田裡,有三顆柿子樹,樹冠很大,但是樹幹不高,小孩子不需藉助任何工具,很容易就攀爬上去。

三棵樹離得很近,枝幹相連,可以順著枝幹從一棵樹輕鬆的沿到另外一棵樹上去。

秋天,紅柿懸枝,累累綴綴,農家在柿子樹下忙碌的刨紅薯,收豆子,成群的小鳥飛來,啄食那些掉落在地上的甜哄哄的軟柿子。

農家和鳥兒都忙著收穫,互不打擾,彷彿自古以來就是如此的和諧共生。

到了麥收季節,端午也就喜悅登場,童年的記憶裡,每至端午,麥浪翻滾,遍地金黃,坐在沙崗上抽一根狗尾草,咬在嘴裡,它的根部就在唇齒之間溢出絲絲甜意。

聽著麥田裡鋒利的鐮刀痛快的割斷麥稈,擦擦擦,悅耳動聽,勝過宏大的 樂章。而布穀鳥帶著對季節的感召和生命的律動,在田間盤旋鳴叫,歡快的催耕。

那個時候,小孩子的工作主要是給幹活的大人送茶解渴,我多半會在等待的時候,在小風的吹拂下沉沉睡去,醒來,也只是因為頭頂的樹蔭移了地方,五月的陽光晃到了眼睛。

即使再忙,老家的端午節仍然很有儀式感——早餐要煮雞蛋,煮新收的大蒜;門頭插艾葉;頭天晚上用核桃棗葉等五種不同的果樹葉子泡水,端午早上用來洗臉。

我們村子有一個習俗,就是要在端午那天的太陽昇起前,要去河裡沐浴,記憶裡,端午早晨的河水很是清涼,只是把腳伸進河水裡,渾身汗毛立馬豎起,在那種打著冷哆嗦的情況下,要說服自己,讓整個人泡進水裡,得帶著就義般的決絕與果敢。

我就是在小學時期某一個端午節的早上,在村西那條河裡,學會了一種姿勢,可以不讓自己在深水區沉到水底,那個游泳姿勢,難看但省力,奇葩的原創,歸屬不到任何一種可以叫上名字的泳姿裡,而且至今難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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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如何與漸行漸遠日漸陌生的故鄉相逢,我還是會一遍一遍的回去。

故鄉就像是我生命中的能量場,自我感覺,若久不歸鄉,靈魂中一些東西會慢慢變得輕薄,慢慢從生命力剝離。

我很幸福,曾經有一片野草肆意的沙崗葳蕤了我的童年;

我很難過,再也沒有一個沙崗長著那樣茂盛的野草安慰著我的餘生。

也許我應該學海子,能在一無所有的天空中找到安慰,我也應該在日漸消瘦的河床邊,對著那些荇荇水草唱一首離歌,讓它順流而下,將時光拍遍。(2018.07.14)

*作者︱賀榮鳳:河南.鄭州資深媒體人,「青眼有加qyyjtcq」專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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