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打不敗你的,終將讓你更強大!

那些打不敗你的,終將讓你更強大!

一定可以治好的

2012年4月,媽媽開始固定在每晚7點給我打電話,問我今天吃了什麼、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都是家常瑣碎的話語,可我一接起電話,就忍不住要流淚。

在此之前,我們的通話記錄不多,像中國大部分的鄉村母女一樣,我們深愛著對方卻又羞於表達。但2012年春天,從我確診腎病綜合徵開始,媽媽開始每天都要聯繫到我,似乎只有聽到我的聲音,才可以確定我還活著。順利畢業後,我從長沙返回,一路舟車勞頓,到家第三天,竟然開始上吐下瀉、渾身浮腫,吃不下也睡不著,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爸爸不在家,她揹著我搭上一輛小面的,一路顛簸地到了鎮上的醫院。

她捏著化驗單發呆。醫生說:“趕緊去縣裡,有生命危險了,只有人民醫院可以救。”我看見媽媽擦了擦眼睛,轉過身扶起我,她說:“沒事,一定可以治好的!

到了人民醫院,我哭著要求放棄治療。我害怕,害怕插管時刀子劃破血管的疼痛,害怕下半輩子只能靠著透析機苟且偷生,更怕尿毒症三個字背後的絕望與掙扎。可是她執意在家屬知情書上籤了字,

她說:“你要活著!媽媽只要能看著你,再苦再難就都可以撐下去!”

脖子上的大血管被劃開,一根管子被深深插進皮肉。一頭連接靜脈,一頭連接動脈。透析時,血液從這一頭流進機器,過濾沉澱之後,又從那一頭流回身體。

插完臨時透析管,我痛得無法動彈,媽媽攙著我去衛生間擦洗身體。“媽媽……”我摸著她的頭髮,低聲說,“對不起,別人家的女兒已經工作賺錢了,可我還需要你來照顧。”她的手停頓了一會兒,忽然低下頭不動,我看見豆大的眼淚一顆顆落到了地上。

那是她唯一一次在我面前痛哭,哭完後她繼續給我洗澡,然後把我安頓在病床上,依舊告訴我:“一定可以治好的!”

媽媽可以捐給你

尿毒症患者只有兩條路,透析或換腎。媽媽獨自去了醫生辦公室詢問,回來時坐在床頭一件件盤算:“你爸爸是一家人的依靠,他不能捐。弟弟還沒有成家,也不能捐。但是沒關係,媽媽可以捐給你!”

她含著笑注視我,“等湊夠錢,我們就去配型,早點做手術。”

可是,當時我的戶口剛剛從大學所在地遷回,沒來得及買醫保,無法享受家鄉的報銷政策,所有治療費用都只能自己承擔。不到兩個月,家裡的存款便空空如也。後來我的大部分同學通過口口相傳知道了我的病情,他們的愛心捐贈一點點匯聚過來,透析費用才暫時有了著落。

第一年,我每次去透析都有媽媽陪著。在我透析的那四個小時裡,她拿著我的所有病歷和各種證明材料跑了一個又一個地方,民政局、婦聯、紅十字會……目標只有一個,湊夠腎移植手術的費用。

到最後,縣裡的領導們都知道我了,然後,各種救助政策都降臨到了我身上。有了保障,爸媽決定馬上帶我去配型。

那天,我和媽媽坐火車去昆明。12月最冷的時候,媽媽用大衣緊緊裹著我,我的手冰涼,內心卻翻騰得厲害。我們在40塊錢一晚的小旅館住下,夜裡透風。所有的毛衣外套都蓋在了身上,她摟著我沉默不語。

但經過檢查後,醫生得出的結論卻是媽媽並不適合作為供體。我暗暗鬆了一口氣,她卻黯然神傷,帶著我回小旅館收拾東西,但嘴裡一直唸叨著一定還有別的辦法,一定可以治好。

再次撿回一條命

我的配型資料被寄到全國各地的同學手裡。爸爸忙著跑車賺錢,媽媽則找了一個在大棚裡幹活的工作。父母開始夜以繼日地掙錢以備不時之需,他們都以驚人的速度飛快瘦下去。

2014年春天,我竟得了嚴重的肺感染。送到醫院時,高燒40度,胸腔深度積液,整夜咳嗽無法入睡,昏昏沉沉。

入院、輸液、透析、插管排水……大把大把的現金交進去,可是前前後後十多天,依舊不見半點好轉的跡象。

我以為活不了了,精神好點的時候,開始有意識地交代後事:“媽媽,壽衣太醜了。到時候給我穿一件旗袍,化個妝。”她默默聽著,不贊同也不反對,看向窗外的眼睛裡卻噙著一包淚。“媽媽,我有兩張銀行卡,密碼是爸爸、你還有我生日的日子組合。”

她搖著頭,摸過來拉我的手:“一定會好的,所有人都說過你有福氣。”

半個多月後,我高燒漸漸退了,再經歷一輪上吐下瀉,我開始胃口變好。病情卻反反覆覆,從4月到7月,住了一百多天的醫院後,我終於再次撿回一條命。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那年我24歲,在經過與死神的一場殊死搏鬥後,我意外地迎來了好消息——腎源找到了!

我們一家三口馬上趕到武漢。安頓好我們,爸爸便返回雲南照料年邁的奶奶。我還在ICU裡接受觀察,媽媽就睡在外面的走廊上。

然而她的操勞還沒有結束,欠下的鉅額債務迫使年近半百的媽媽又踏上了外出打工的路。她去了昆明的一家大酒店洗盤子,每天工作近12個小時,掙1500元工資。拿了工資後她總是興高采烈地給我打電話:“夠你一個月的抗排藥了!”但有時候她也發愁,“手術完了也要一輩子吃藥,要一輩子好好養著,等我和你爸爸幹不動了怎麼辦?”

我握著手機不敢哭出來:我作為農村難得一見的尖子生,他們含辛茹苦,把我一路供到了大學。大學畢業,以為可以放下重擔,想不到等到的卻是生死較量……我來到她身邊,好像就是為了討債。她卻說:“有好幾位大仙都說過,我家姑娘是最有福氣的!”

其實我所有的福氣,都是她和爸爸給予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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