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石头的爹火生在矿山上因为刘小玲失手杀人做了大牢，疼爱石头的外公在暴风雪中为了救一只羊从山上摔死了。上满三年级的石头在接母亲小满的路上，梦入到李家大院的迷境中。离奇的梦境似乎有所指示，然天意难测。面前的事实是，石头上满小学三年级，要到更远的地方读四年级了。
甘草子 ▍《乡村记事》
第十五章：水湾完小生活记
“小满三候：一候苦菜秀，二候靡草死，三候麦秋至。”一候苦菜秀，在过去，百姓们在这个时候往往以野菜充饥；二候靡草死，全国各地开始步入夏天；三候麦秋至，对于麦子来说，却到了成熟的“秋”。这说的是小满节气，却如此巧合次概括了一个叫小满的女人的一生。
贺阳山小学只有王老师一个教员，教着一二三年级总共17个学生娃。王老师在校门口挂着一个铜铃铛，每天早上五点五十五，“叮铃铃叮铃铃”，铁门栓敲打铜铃铛。学生们从村子四面八方飞快的往学校方向跑，铃声断断续续敲五分钟，孩子们就喘着粗气陆陆续续坐满了教室。
紧接着“吱呀吱呀”开门声，男人大声咳嗽声，烟袋锅敲门槛声，尿盆叩石板的声音，猪的哼哼声，洗脸泼水声……村庄在学校的铃声中苏醒，开始一天的生计。
石头在贺阳山小学读满三年书，当了三年第一。这一年9月，就要转到山下的大村完全小学读四年级了。
赶集的时候，小满特意叮嘱火生爹，扯了几尺新布，换下了带补丁的被褥。还给石头衲了新布鞋。
九月一号这天天还没亮，石头就被一阵香味叫醒，迷瞪着眼起床就看到小满已经在灶台前忙乎了。
“妈，烙鸡蛋饼子干啥，锅盔就行了，鸡蛋留着换钱呢。”
“不稀罕那两个，你好好上学比啥都强。”
吃过早饭，小满用背篓背着被褥和脸盆，石头背着书包，拎着水壶往山下水湾村完小去了。沿路遇到不少报名的同学，小满和石头一路走一路和人打招呼。
到了水湾完小，已经有不少人了，报名登记的老师在画花名册，家长和学生们就在一起闲聊。山下的娃娃们因了是本地人的缘故，显得很有底气，扎堆站在一起，大声说笑。一方面宣誓主权似的指东指西，一方面显示出见过大世面的得意劲头。
小满和石头在操场一角找地方放了行李，叮咛了一些吃饭、睡觉、为人忍让的道理。石头低着头回答着母亲的叮嘱，眼睛的余光却瞥见二狗子在人群中来回穿梭，二狗子穿了一双新双喜运动鞋，白色的鞋帮很是耀眼。
小满和石头说话间，就见二狗子跑过来，拍了拍石头的肩膀：“满婶子，你来了，石头我带你逛逛去，这个学校比咱贺阳山小学大多了，还有宿舍呢”，石头期待的看了看小满，小满说：“去吧，别乱跑，少惹事。”
八点钟刚到，校门口的自鸣钟“嗡”响了一声，从二层小楼上陆续走下几个人来，为首的一个男的，约莫四十来岁，方头方脸，穿着中山装，咯肢窝夹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后面跟着几个人，男女都有，男的步伐周正，女的素净整洁，手里都拿着文件夹之类的东西。
小满看到端庄大方的一应人，心生好感：这大学校的老师就是不一样，石头交给这样的老师，将来说不定学出个大学生呢。
走在最前面那个男人阔步走到旗杆下面，朗声对大家说：“各位家长，同学们，你们好，欢迎来到水湾完小，我是你们的校长周平公，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你们积极地报名，我感到非常欣慰，我和全体老师将用最大的热情让你们学知识，学做人。也希望同学们用心学习，将来上可以报效国家，下可以爱护家庭……”
小满在台下听着，对周校长满是憧憬，这样有文化有见识的人，还是头一次见呢。
给石头报完名，一切安顿好，小满再三嘱咐，背着空背篓回了贺阳山。
以前，石头每天一早去学校，下午回家喂猪放羊。
现在石头在水湾完小上学，一个周只能回家一次，小满除了在地里干活儿外，还要照管家里的牲口。火生爹虽然能帮些忙，可是年龄到底大了，走路走快了都吭哧吭哧喘气，家里家外全靠小满一个人支撑，劳累辛苦不说，还时不时被些光棍鳏夫打趣调扰。
小满低着头播种、锄地、薅草，低着头咽下所有的委屈，以前还想着火生，现在看到石头就够了，石头就是她心里的盔甲。
石头知道家里的不容易，在学校除了学习也不惹是生非，学校老师知道他的情况，平时家里孩子穿不着的衣服都给他，有多余的吃的，也都悄悄塞给他。石头知恩图报，加倍努力的学习，每次都是年级第一，碰上劳动课打扫卫生，他也比别人勤快一头，脏活累活他都主动干，学校老师和学生都跟他合得来。
六年级下半学期，全镇组织“迎六一”文艺汇演，石头他们班即将小升初，这是最后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儿童节，老师也精心组织了节目表演。农村的娃娃没有条件学习跳舞、音乐。可自幼在山里长大的孩子，因着赶牛吆羊、喝猪训鸡的缘故，练就了一副好嗓子。隔山听水，雨染露润，山里娃的嗓子格外空灵悦耳。
石头是学校的“金嗓子”，自然也在文艺汇演的主演之列，石头表演的节目是独唱《兰草花》，本来《兰草花》是适合女性柔美唱腔的，可是班里的女生没有能和石头搭对的，同时老师觉得石头唱起歌来宛转悠扬，自有一样情感在五脏六腑流转一样，一个人唱这首本来男女对唱的《兰草花》也很出彩。
这周末放假回家，石头把要去镇上进行文艺汇演的事跟小满说了，小满很高兴，当晚就给石头加了个鸡蛋饼。
下一章：文艺汇演
没有伴舞，没有音乐伴奏，
石头清扬的歌声在中心校上空飞舞。
人们仿佛看到青青山路上，
背着小背篓的姑娘对着高坡陡峰张望，
歌声开始是伤感惆怅的。
忽而一个俊朗的小伙子从山那头出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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