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拉丹是21世紀最臭名昭著的恐怖分子之一。他的母親，在“9•11”事件發生17年後，在今年6月首度面對媒體談自己的兒子。
這位母親叫艾麗婭•加尼姆（Alia Ghanem）。她告訴英國《衛報》說：“因為他住得離我太遠，我過得很辛苦。”
今年75歲左右的艾麗婭始終認為，兒子是被他周邊的人引入歧途的。
▲本·拉丹母親首次接受媒體採訪，講述自己的兒子。圖據《衛報》
經沙特王儲同意，終於成行的採訪
在一個寬敞的房間裡，《衛報》記者馬丁（Martin Chulov）見到了這位身著亮麗長袍的老人。環顧四周，隨處可見本•拉丹的照片——玻璃櫃裡，牆上，穿著軍裝夾克的本•拉丹微笑著。
艾麗婭是本•拉丹的母親，她把另外兩個兒子艾哈邁德和哈桑，也叫到了房間。他們是本•拉丹同母異父的兄弟，是艾麗婭和第二任丈夫所生。正是這個丈夫，將三兄弟撫養長大。“他從拉丹3歲時起開始撫養他。他是個好人，對拉丹很好。”
他們一家人住在沙特阿拉伯的吉達市，世代本•拉丹家族都在這裡生活。他們仍是沙特最為富有的家族之一：他們旗下的建築集團打造了現代沙特大多數房屋，深深地融入這個國家的各個體系。其莊園外雖無門衛把守，但毫無疑問，他們是這裡最有名的住戶。
多年來，艾麗婭和她的家人們都拒絕談論拉丹，不論是拉丹成為基地組織頭目20年的時間裡，還是他死在巴基斯坦後的9年。
▲沙特王儲薩勒曼。圖據Getty Images
但現在，沙特32歲的王儲薩勒曼，終於同意拉丹家人接受馬丁的採訪要求。拉丹的事情，不論對他的家人，還是對沙特這個國家，都造成了嚴重一擊。而沙特的官員們認為，允許拉丹家人向媒體講述其故事，可以證明是拉丹自己，而非沙特要為9•11負責。沙特的批評者們長期認為，拉丹是獲得了沙特的支持，因此9•11事故的受害者家庭向沙特發起法律訴訟。當年劫機的19人中，有15人均來自沙特。
自然，在最初商討採訪事宜時，本•拉丹的家人十分謹慎；他們不確定，揭開舊的傷疤到底是好還是壞。但經過幾天的討論後，他們願意講述。採訪安排在6月份的一天，沙特政府的一位工作人員同樣在場，她並未試圖影響這次談話。採訪中，還包括一位翻譯。
怪旁人把兒子引入歧途
艾麗婭形容拉丹是個害羞的男孩，很擅長學術，20多歲時變得堅強，開始發憤圖強。在吉達市的阿卜杜勒阿齊茲國王大學（King Abdulaziz University）學經濟學時，他開始變得激進。
“大學裡的人改變了他，讓他變了個人，”艾麗婭說，“在那他認識了阿扎姆Abdullah Azzam，此人是穆斯林兄弟會的成員之一，後來從沙特流放出去，變成了拉丹的精神顧問。”
“他在20多歲時讓人洗腦了。我經常告訴他，要遠離這些人。但他從來不會向我承認他在做些什麼，因為他很愛我。”
上世紀80年代，本•拉丹前往阿富汗對抗蘇聯。“當時每個見到他的人都很尊敬他，”（拉丹弟弟）哈桑說道，“一開始，我們都以他為驕傲，甚至沙特政府都對他很尊敬。但他後來卻變了。”
哈桑停頓了很長時間，很難解釋哥哥為何會變成一個全球的聖戰分子。“他是我的大哥，我很驕傲。他教給我很多東西。但作為一個男人，我並不以他為傲。”
談到本•拉丹小時候時，他的母親艾麗婭說道，“他在學校的成績很好，真喜歡學習。他把他所有的錢都花在了阿富汗。”在問及她是否會預料到兒子變成恐怖分子時，艾麗婭說，“從來沒想過。”然而當知道了之後，“我們極為失落。我不想這樣的事發生。為何他會將所有拋棄？”
“事發48小時內就知道是他乾的”
拉丹的家人說，他們最後一次見到拉丹是1999年，在阿富汗。“那是靠近機場的一個基地，是他們從蘇聯手中奪回來的。”艾麗婭說，“他很高興接待我們，每天帶我們四處轉。”
艾麗婭說，拉丹是她第一個孩子，出生在1957年。3年後她和拉丹的父親離婚。後來，他的生父又有了至少11個老婆，生了54個孩子。
▲1971年前往瑞典旅遊時的本·拉丹（右數第二個）。圖據《衛報》
拉丹的另一個弟弟艾哈邁德說，這麼多年來，母親一直拒絕相信。“她太愛他了，不會去責怪他。相反，她認為是哥哥身邊人的錯。她只看到了哥哥好的一面，我們都看到的那一面，卻從來不瞭解他所展現的另一面。”
“我很震驚，不知所措。”艾哈邁德說，當聽到紐約的新聞時，“那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感受。我們從最開始，事情發生的48小時內就知道是他乾的。家中老小，都為他感到羞愧。 我們也知道接下來將面臨的可怕後果。家族中在海外的人都回到了沙特。”
他們此前曾散佈在敘利亞、黎巴嫩、埃及和歐洲各地。“沙特發出了禁止出境令，他們都盡了最大努力維繫對家族的控制。”家裡所有人都接受了官方的詢問，一度被禁止出國。接近20年了，如今拉丹家族的人可以相對自由地在國內外活動。
最擔心本•拉丹的小兒子重蹈覆轍
本•拉丹對沙特造成的影響，仍舊是沙特政府當前最緊迫需要解決的問題之一。為此，《衛報》的這位記者馬丁，見到了沙特王子費薩爾（ Turki al-Faisal）。費薩爾曾於1977年至2001年9月1日擔任沙特情報部負責人。
如今已70歲的費薩爾王子說，“有兩個本•拉丹，一個是蘇聯阿富汗戰爭結束前的本•拉丹，一個是結束後的本•拉丹。”“他有一張撲克臉，從來不做鬼臉，也不笑。”
本•拉丹被擊斃後，由於“我們和此前的王儲關係很好，所以他允許他（本•拉丹）的老婆和孩子回到沙特。”艾哈邁德說道。雖然他們可以在吉達市裡自由活動，但不能離開沙特。
▲本•拉丹母親和他弟弟艾哈邁德。圖據《衛報》
本•拉丹同母異父的妹妹法蒂瑪，在巴黎家中聽說家人接受媒體採訪後，立即發郵件表示，她強烈反對母親接受採訪，並表達了希望通過她重新安排採訪事宜的想法。但艾麗婭堅持，她願意進行這次對話。
記者馬丁還問及了本•拉丹最小的兒子，29歲的哈姆扎。他被認為目前人在阿富汗。去年，他被美國政府官方認定為“全球恐怖分子”，追隨了父親的腳步。
艾哈邁德和哈桑搖了搖頭。“我們以為所有人都誤會了。但後來聽哈姆扎說過，‘要為父親報仇’。我不想再經歷一遍同樣的事。如果哈姆紮在我面前，我會告訴他，‘凡事要三思，不要重蹈你父親的覆轍。’”
紅星新聞記者丨王雅林 編譯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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