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壹默瞭然
01
市一中的王校長出事了。
他利用職權把自己的兒子保送進了當地的師範學院，被人投訴。他的兒子被學院退回，王校長本人也被上級領導批評。
這事瞬間傳遍了學校，一時間在各個教研組傳得沸沸揚揚，成了老師們茶餘飯後的話題。
這段時間，物理教研組的張老師每天下班回家，都要和妻子討論這件事。王校長是這個學校的老校長了，和每個老師都非常熟悉，也深得老師們的尊重。無奈他的寶貝兒子卻不爭氣，眼見著考大學是完全沒有希望，他不得不動用自己的關係和權力把兒子保送進師範學院。他計劃等孩子從師範學院畢業後，再回到他的中學當老師，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可是沒有想到，一輩子為人正直，工作兢兢業業的王校長，為了自己的孩子徇了一次私，就被告發了。
張老師每次和妻子談論這件事，都忍不住扼腕嘆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話題開始轉移到自己的孩子身上。他們沒有王校長的權力和背景，要想在這個小城市給孩子一個美好的未來，是比較困難的。
慢慢地，他們想到，能不能向大城市發展，比如到省城去，那樣孩子會有更大的空間。
02
張老師出身當地的農村，經過努力學習，考上了市裡面最好的中學，即市一中。隨後通過高考，進了省城的師範大學，畢業後回到母校任教。
他深知自己和那些省城裡的孩子的巨大差距，也知道隨著時間的推移，師範這條路已不是那麼好走了。因此，他非常珍惜這份工作，兢兢業業，在幾年之後就成了物理教研組的骨幹老師。
又過了幾年，張老師被評上了高級教師。同時，他在課外也積極進行科研工作，經常在《中學生數理化》等雜誌上發表文章，在省裡的物理教學圈漸漸有了名氣。
慢慢地，省裡一些知名中學開始向他拋來橄欖枝，邀請他加盟。
張老師習慣了家鄉小城市的生活，也不願意離開母校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從頭開始，一直沒有表態。
這次的王校長事件，讓他和妻子的思想發生了變化。他們認為，他們夫妻倆生活在小城市，可能會很舒服很安逸。可是孩子從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沒有壓力，沒有對比，沒有目標，是很難有出息的。
經過再三考慮，他們終於下定決心，要去省城發展。第二天，張老師向領導提出了這個要求。
由於他是物理教研組的年輕骨幹老師，從校長到教導主任，再到教研組長，都分別給他做工作，極力挽留，許諾提拔他為物理教研組副組長。並且許諾，以後在條件具備的情況下，優先提拔他為特級教師。
但張老師決心已定，不為所動。在沒有得到上級領導批准的情況下，申請了一年的停薪留職，應邀到省城某知名中學任教。
走之前他關照妻子，一定要在一年內把他的人事調動工作辦好。
03
張老師的妻子夏萍是當地一家國營機械廠的繪圖員，是個傳統的中國女性，平常除了上班，相夫教子，沒有什麼別的愛好，只是偶爾喜歡看看小說。在單位和親戚朋友當中，她都是一個和藹善良的人，從來不會和人發生爭執。
張老師去了省城，把這麼重大的任務交給了她，她一時也毫無頭緒。只有一遍又一遍地往學校各個領導辦公室跑，家裡跑，但都一無所獲。學校領導反而叫她做張老師的工作，讓她勸張老師早點回來，安心工作，安心任教。
夏萍每次從領導家裡回來，都是一身疲憊。但她毫不氣餒，每個星期她都會和張老師通電話，聽張老師的意見。張老師對學校各個領導都很熟悉，知道他們的興趣愛好，就經常給她出主意。
功夫不負有心人，足足過了半年時間，夏萍總算得到了學校各個領導的同意。但是，最後調令的發出必須得到市教育局的批准。夏萍一聽傻了眼，她根本不知道教育局在哪裡，更加不知道應該去找誰。
經過一個多月的瞭解，在張老師的電話指導下，她總算找到了教育局管人事調動的王科長。
她拎著一大包禮物到王科長家裡去，懇切他幫忙，結果被趕了出來。無奈，她又跑到王科長的辦公室去找他。王科長非常生氣，指責張老師不安心在母校任教，只顧個人發展，全然不顧及母校的栽培之恩。夏萍耐心地和他解釋，但都沒有用。
一連兩個月，夏萍每個星期都會去找王科長，但每次都是被王科長教育一通，一無所獲。
04
這天下午，她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裡，她母親過來關切地問：“有沒搞好啊？”
自從夏萍開始辦理丈夫的調動工作，她母親就經常過來幫她接送孩子，料理家務，才使得她有精力去外面跑。
夏萍望著母親充滿期待的眼神，無奈地搖搖頭。夏萍的母親嘆了口氣，埋怨道：“這個王科長，只要他籤個字就行了，又不礙他什麼事，幹嘛不行個方便呢。唉，這些當官的。”
正在這時，電話響了，是張老師打來的。一聽到遠在省城的丈夫詢問事情的進展，夏萍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唰地流了下來。
張老師聽出了老婆的聲音不對，嘆了口氣說：“這大半年也真夠難為你的。學校已經多次催我的人事關係了，這個問題不解決，後面的很多事情，包括職稱評定，都無法進行。算了，實在不行的話，過兩個月我還是回來吧。”
掛了電話，夏萍陷入了沉思。那天晚上，夏萍沒有睡好覺，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把丈夫的調令拿到手。
隨後，令人驚訝的一幕就出現了。
每天早上，夏萍準時出現在王科長的小區。王科長從家裡出來，夏萍替他拉開車門，讓王科長上車，隨後自己也坐上車，和王科長絮絮叨叨一路，請求他批准張老師的人事調動。
一到教育局，夏萍就先下車拉開車門，讓王科長下車，然後自己離開。
到了王科長下班時間，夏萍又準時出現在王科長的車子面前，替他拉開車門，然後自己上車，重複早上的話題。一路講到王科長居住的小區，夏萍才下車，替王科長拉開車門後，自己再坐公交車回家。
05
剛開始幾天，王科長還很淡定，不住地做夏萍的思想工作。一個星期以後，王科長臉色陰沉下來，不再說話，只剩下夏萍一個人在絮絮叨叨地講。
慢慢地這事傳遍了教育局，也被王科長所在的小區鄰居知道了。夏萍每天接送王科長上下班的事，開始成為教育局的一景。
王科長走到哪兒，都會遇到異樣的目光。甚至回到家裡，發現他老婆看他的眼光也越來越不對了。
一晃又是兩個月過去了。這天早上，夏萍送完王科長到教育局，正要離開，王科長叫住了她，“你跟我來吧。”
夏萍一言不發，跟著王科長到了辦公室。王科長坐了下來，拉開抽屜，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夏萍。夏萍打開一看，正是自己丈夫的調令。她抬起頭來，望著王科長，眼淚奪眶而出，說：“王科長，你終於答應了。”
王科長無奈地笑笑：“我能不答應嗎？我看你的樣子，是鐵了心。我要是不答應，你要一路跟我到明年了。”
夏萍向王科長鞠了一個躬，說：“對不起，王科長，我也是沒有辦法。”
王科長笑著揮揮手，“我也能理解你的苦衷，張老師有你這麼個賢內助，相信他在省城會發展的很好。”
夏萍懷著狂喜的心情回到家，給丈夫打了電話。
很快，張老師的調動工作順利完成。夏萍也離開了原來的那家機械廠，進了省城的一家醫藥保健品公司。
隨後，他們全家都搬到了省城，他們的兒子也順利就讀省城的一所小學。
也許是受父母的影響，孩子顯得分外懂事，學習非常認真，每年考試都是雙百分。全家人非常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06
一晃15年過去了。夏萍已經退休了，被返聘成為那家醫藥保健公司駐某大型商場的負責人，手下管著幾名促銷員。張老師早已是省城這家中學的知名特級教師，也接近退休。
他們的兒子大學畢業後，進入一家外企工作，已經結婚了。兒子兒媳工作都很努力，說要多積攢點資本，將來好讓自己的孩子去國外發展。
臨近退休，張老師的任課時間越來越少。夏萍則每個星期去商場兩三次，每次待上兩個小時即可，兩人的閒暇時間越來越多。夏萍開始有計劃地閱讀中國古典小說，張老師的興趣也從物理慢慢轉移到中國歷史文化的研究。
除了這些，夫妻倆每天最大的工作，就是替兒子兒媳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
在去買菜的路上，夫妻倆有說有笑，經常回憶起當年從老家到省城的這段坎坷經歷。張老師感慨，如果沒有夏萍那一年的堅持，他們一家子的生活肯定會和現在不太一樣。
想起那句話：將來的你，一定會感謝現在努力的自己。兩人不由地露出會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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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人物均為化名，如有雷同，純屬巧合。圖片均來自網絡。
作者：壹默瞭然，一個有故事的女同學，文字裡詩意，煙火中成長。微信公眾號：都市旅人（dslvren)，講述都市情感，職場世相，在故事中感悟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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