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瞻遠矚的一舉

高瞻遠矚的一舉

言克敏(時任46軍136師後勤部政委)

高瞻遠矚的一舉

1949年8、9月間長沙、湘潭相繼解放,正當部隊繼續南進,運籌衡(陽)寶(慶)戰役的時候,四十六軍黨委分析形勢認為:全國將很快解放,我軍也將很快邁入正規化現代化建設的新階段,為此,需要迫切提高部隊的文化素質。遂決定成立《四十六軍軍政幹部學校》,面向社會招收青年學生入伍。這樣做,一來可以改善幹部的文化結構;二來可為今後的文化整訓準備骨幹和師資力量。

軍校是在以輪訓基層幹部為主要任務的隨營學校的基礎上建立的。當時,隨營學校在株洲外一個言氏宗祠內。言氏宗祠,頗具規模,是一個外族禁入、本族人難進的冷清森嚴的神聖殿堂。但是,自隨營學校進住後,特別是改辦軍校後,報到的工作人員、好奇打聽消息的群眾、意欲報名的青年學生進進出出,好不熱鬧。並且,祠堂的禁忌一打破,門戶一打開,也就關不上了。軍校隨部隊開走後,祠堂隨即成了農會、民兵和村政府辦公和舉行集會的地方。要不,這個大祠堂誰進得來呢?!

軍校的校長政委是由詹才芳軍長和李中權政委兼任的。實際負責的是副校長孫守榮同志和副政委楊文獻同志。孫副校長後來到哪裡去了,搞不清,楊文獻同志到136師相繼擔任團、師政委後,轉業到吉林省委當工交政治部主任去了。

軍校組建後,立即派人分赴長、株、潭三市招收了第一批學員。衡邵一帶,招收了一大批。前後組成了十個隊,其中兩個女隊,八個男隊,共有1千餘人,絕大部分是初、高中學生。軍黨委還選定衡山,作為辦校地址。校部住在衡山城內,十個隊分別住在城南的師範學校內和城北的一個大寺廟裡。衡山,背靠南嶽,面對湘江,交通方便,人傑地靈。江輪上下通達,粵漢鐵路,順江而過。衡山還是當時“四野”政委羅榮桓同志的家鄉,而南嶽在抗戰時期,是葉劍英同志舉辦抗日遊擊戰爭幹部訓練的地方,選在這裡辦校,實在太好不過了。

軍校是以“抗大”為榜樣的。學員主要是學習政治、改造思想,以期初步樹立革命人生觀、世界觀。其次是學習一些軍事常識如集合站隊、站崗放哨、內務制度之類,以便儘快養成一個”兵”的樣子。此外,還要幫助當地群眾挑水、打掃衛生等等。還抽出時間,養豬種菜,幫助地方運送公糧等;這樣做,既增強了勞動觀念,也增加收入,改善了伙食。通過這些學習和實踐,學員們實際地學到了我黨我軍的光榮傳統,認清了我黨我軍的宗旨;當兵的自豪感越來越強了。我們一入校,就學唱了“抗大”校歌,但是隨著自豪感的增強,學員們情不自禁地把校歌的頭一句,唱成了“湘江之濱,集合著一群中華民族的優秀子孫。”隨著學習的深入,階級覺悟的提高,“從軍革命”的決心,也進一步堅定。女同志自動剪去了心愛的長髮和大辮。與我一同入伍的王敏同志,更是一個”激進派”,為了表示自己義無反顧的革命決心,乾脆剪了一個"尼古頭”。事後看來,她這樣做,非“年青人火熱的心”的一時衝動。她確實堅定地走在了革命的道路上。在朝鮮前線,她爬坑道,鑽地堡,為戰士演出,搞戰地宣傳。停戰後,部隊大批女戰士復員轉業,她愉快轉業到地方,當了一名頗有名氣的小學校長。後來,她又梅開二度,再次”參軍",隨夫去了北大荒一一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不過,這次參軍,已經不是光頭稚嫩的”小女兵”,而是一個開始霜染雙鬢、不穿軍裝的“老戰士”了。

一九五0年五月末,軍校結業了,我們絕大部分學員分到戰鬥連隊當了文化教員。一九五一年,軍委決定,全軍開展文化大練兵,我們這批人,正如軍黨委當年所預想的那樣,成了部隊文化學校的老師。後來,部隊一年多的文化學習,許多戰士摘掉了文盲帽子,相當數量的指戰員達到了初中水平,確實為後來的正規化現代化建設創造了很好的條件。而我們這批教員也教學相長,深受戰士優良品質的感染,思想感情也起了很大的變化,在某種意義上講。戰士們又成了我們的老師。後來我們又經過抗美援朝戰爭的洗禮,漸浙變得成熟起來。成了基層幹部和機關幹部的重要來源,不少人相繼成了師團領導千部。有些同志在轉業到地方之後,又成了地方上的黨政幹部,有的則成了專家教授,有的成為改革開放新形勢下的企業家。軍校結業時,也有少數人,分配做了其它工作,但殊途同歸,都為部隊建設做出了應有的貢獻。例如,和我一同入伍的劉群坤同志,後來成了蘭州軍區第一陸軍醫院的副院長。

軍校從舉辦到撤消,存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但她的影響,則遠遠不止一年,她是四十六軍在湖南辦的一所學校,她的學員,早已分佈到解放軍很多單位和全國許多地方,可謂是桃李滿天下,因此,她的影響,也就遠遠超出了“四十六軍“和“"湖南“這兩個範圍。

舉辦軍校,已是50年前的事了,現在回顧起來,愈益覺得,當時那樣做,確實不失為一個高瞻遠矚之舉。她成了培養幹部的搖籃,使一大批青年學生成了我軍的一批好乾部,先後為部隊建設和國家建設做出了有益的貢獻。有的擔任了重要職務,就是那些因所謂家庭出身和社會關係問題,受到不正確對待或衝擊的同志也都在不同崗位上默默地奉獻著。他們身處逆境,還是那樣初衷不變,終身無悔。事隔多年,久別重逢時,這些同志,幾乎仍是異口同聲地說:“想起那些受委屈的日子,心裡確實不是滋味。但畢竟是軍校把我們招進了軍隊,引上了革命路,投進到了黨和祖國的懷抱。而且,現在早已雨過天晴,還有什麼可後悔的呢?!如果由於我們那段不幸,今後能夠避免歷史的某些曲折,讓後人能行進在平直的坦途上,那還算我們做了一種特殊的貢獻呢?!”多麼寬闊的胸懷,多麼豁達的海量啊!現在,不僅軍校已不在,就連主辦她的四十六軍,也不在編制序列了.但是,正如四十六軍被整編撤銷,四十六軍卻永留史冊一樣,軍校也會將永遠在軍隊的史冊上佔有光輝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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