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激情燃燒的歲月
——記我的軍旅生涯
季庭彪文
（結束篇） 情難忘
鄉情
回到家鄉崇明那天，我和陪送我的董勝利科長入住了崇明縣第一招待所。第二天董勝利科長奉命去崇明縣武裝部移交了老兵檔案資料，並與部長用了近二個小時時間專門研究了有關我的安置問題。最後決定讓我先回家等候通知（陪同我的還有老鄉退伍老兵陳克良，那天我的弟弟及陳克良的姐姐特地從鄉下趕到縣城迎接我們回家）。
……
到家了，我久久地站立在村頭東河沿，望著那幢熟悉而又陌生的破草屋，感慨萬千……我搖著頭，苦苦自嘆：真是天命難違！
孩子們的歡聲笑語打斷了我的思緒，抬頭望去，只見通往我家的田埂道上象迎親一樣已站滿了左鄰右舍的大人與小孩，他們正歡迎我回家。
父母專門為我準備了一間房，雖然簡陋，但收拾得比較整潔。幾年沒回，家境還很貧困。母親老了許多，而父親還好，變化不大，進屋後我將五百元安置費交給了母親。生產大隊知道我退役返鄉了，他們先前已將一張自行車專買票發給我父母了。第二天父親就去廟鎮供銷社憑票買回了這輛上海產的永久牌自行車。
我在部隊的表現，村民們早已知道，因此大家盼我回家鄉領導村民們一起抓革命促生產。老黨員秦國良特地趕來向我表達了鄉親們的意願。然而，我心意已決，想去更需要更適應我的地方去戰鬥。
一星期後，接公社武裝部通知，暫時先安排我去崇明草棚鎮食品站工作。長兄首先得到了這個消息，並告訴了父母，大家都為我有了這份工作而高興。其實我心裡明白，這並不是我的歸宿，僅僅是權宜之計。
大約過了半個月，縣復退軍人安置辦公室通知我去縣城。原來，上海市委新近決定抽調一批優秀的復退軍人去充實上海國有農場的骨幹力量，一共16名，我是其中一員，月薪42元（當初的普通新場員的月薪為36元），戶口進農場。結果，個別被抽調人員因不願離鄉而放棄了去農場工作的機會。
在這春暖花的季節，田野一片金黃，油菜花的香味陣陣飄來。我還是一身戎裝，揹著繡有“毛主席揮手我前進的”的軍用挎包，迎著朝霞再次離開故土，離開父老鄉親，躊躇滿懷地跨進了朝氣蓬勃的上海市躍進農場。
（上海市躍進農場汽車站）
到了農場場部我又坐了一個小時的牛車才到達了我所在單位基建連，時任民兵連長。不久被借調到場武裝部參加了“躍進農場基幹民兵整建領導小組”工作，為此農場黨委還專門發文到各基層單位。嗣後根據毛主席“清理階級隊伍，一是要抓緊，二是要注意政策。”的最新指示，農場黨委在“五.七”連隊組建了“清隊學習班”，由場黨委書記書記馬欣根親自掛帥，並由他欽點讓我去出任副連長主持日常工作，連長由駐場的“軍宣隊”兼任，正副指導員分別由駐場的“工宣隊”和“貧宣隊”擔任。（注：在那裡認識了戀人周嵐。）
一日著戎裝，終生懷軍旅
1969年3月，蘇聯軍隊幾次對黑龍江省烏蘇里江主航道中心線西部中國一側的珍寶島實施武裝入侵，並向中國岸上縱深地區炮擊。後經中共中央和毛澤東主席的批准，時任瀋陽軍區司令員陳錫聯部署3月在珍寶島進行“珍寶島反擊戰”，中國邊防部隊被迫進行自衛反擊，中蘇珍寶島之戰打響了。為此，許多剛退役的軍人熱血沸騰，紛紛表示時刻聽從祖國召喚，隨時準備重返部隊。我也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立即寫信給部隊師政委馬瑛（曾任上海警備區派駐上海電臺首席軍代表，後任空四軍政治部主任），強烈要求重返部隊去參戰。
（珍寶島自衛戰中的宣傳畫）
不日，我的女友周嵐從場部給我帶回一封信，這封信正是時任上海警備區守備十師政委馬瑛首長給我的親筆回信。
庭彪同志：
由於我剛調到周浦（十師駐地）工作，許多事要辦。故一時無法給你回信，請諒解。相信你到了新的工作崗位一定為黨和人民再立新功。因為你是用毛澤東思想武裝起來的戰士，你對黨和毛主席有樸素的階級感情，你執行和捍衛毛主席革命路線的決心是堅定的。你要求隨時聽從部隊召喚，參加中蘇邊界保衛戰，這很好。我們部隊對蘇聯的武裝挑釁，正嚴陣以待，但目前還不需要我們參戰。我到了周浦去崇明的機會多了（注：崇明駐軍6386部隊受他管轄），屆時我一定抽空來看你。祝你工作順利！
馬瑛 1969.6於周浦
……
真摯的戰友情
時間過得真快，在農場生活和戰鬥了一年多後的1970年10月，我離開了上海市躍進農場，調入了當年屬於半軍事化的在上海的一家央企。當初，我雖然進入了國有大企業工作，但我仍與曾經的戰友及首長們保持通信聯絡。
“心悅、微笑、友誼、關懷”這是原上海警備區戰力文工團，上海著名說唱演員黃永生戰友寄給我的聖誕卡。
（原上海警備區戰力文工團，上海著名說唱演員黃永生戰友寄給作者的聖誕卡）
“庭彪同志正之”。這是軍旅作家錢鋼贈送我的他的名作《唐山大地震》一書上的親筆贈言。錢鋼原是我們上海警備區宣傳處的一位文化幹事，後為《解放軍報》上校記者。
（軍旅作家錢鋼將他的著作《唐山大地震》贈送給作者。）
“以後來信不要稱首長，還是叫同志好。”這是我當年警衛過的老首長，時任武警上海總隊隊長兼政委的潘其槐將軍在來信中對我的要求。1988年1月的一天，他竟在百忙中抽出時間來我單位看望我。將軍看望士兵，當時在軍內外被傳為佳話。
（武警上海總隊隊長潘其槐老首長贈送給作者的簽名照片）
（時任武警上海總隊隊長兼政委潘其槐老首長給作者的部分親筆信）
雪雁，你是軍人的驕傲！
當代著名佛像女畫家姜雪雁是我的戰友。當年颯爽英姿的女軍人·今日名揚中外的的著名佛教女畫家。姜雪雁女士在2014年3月28日上警老戰友聚會暨姜雪雁女士生日宴會的那天晚上，我應邀準時趕到了姜雪雁戰友下榻處上海高檔住宅區宛平路9號慶餘賓館，想不到那裡已經賓客盈門。雖然都是初次見面，但雪雁戰友卻把我當作久別重逢的親人那樣隆重地向在場各位頗有聲望的來賓介紹我這位“老兵”。
（2014年12月22日中國著名佛教女畫家姜雪雁與作者合影）
其實，雪雁是在上世紀70年代初服役於上海警備區85醫院工作，而我是上世紀60年代中期服役於上海警備區守備部隊，所以雪雁戰友尊稱我為“老兵”。
2014年12月22日上午我又有幸應邀參加了規模宏大的在上海圖書館舉辦的[盛世佛緣——姜雪雁佛像畫展]開幕式並與姜雪雁戰友合影留念。
我的《五好戰士證書》被上海警備區軍史館收藏、陳列
彈指一揮間我與軍營半個世紀後重相會。既沒有鮮花，也不搞儀式，中國人民解放軍上海警備區軍史陳列館“悄然”開館。
上海警備區部隊起源於山東渤海革命老區，歷經膠濟線戰役、濟南戰役、淮海戰役、渡江戰役和上海戰役，是一支聽黨指揮、熱愛人民、戰功卓著的英雄部隊。面積達3300多平方米的軍史陳列館，位於上海警備區機關大院東側，以“解放上海、保衛上海、融入上海、奉獻上海”為主線，記載了上海警備區部隊在抗日烽火中誕生、在解放戰爭中成長、在和平建設時期壯大的發展歷程。
展館共陳列歷史圖片1020幅、文物422件（我的一張《五好戰士證書》也在其中）。軍史館於2008年啟動至2012年底竣工，歷時四年。史館有三個樓面的展覽廳，總面積為三千三百二十二平方米。軍史館的落成凝結了全體辦館人員的全部心血，整整四年，他們白手起家（一無資料、二無經驗），指揮員吳洪軍中校猶如指揮千軍萬馬，在三個毛坯樓盤裡佈置“陣地”進行構思、改建、徵集資料，整理陳列物品……，他們像當年人民解放軍解放上海時那樣，用頑強拼搏精神克服了無數困難，攻克了一個個難以想象的“頑症”，終於打了個漂亮仗並取得了決定性的偉大勝利！
軍史館的落成，無疑是上海警備區軍史上的一個里程碑，也是樹立在上海人民心中的一座永遠的豐碑！功不可沒，功在千秋！同樣，歷史也會記住這批建館功臣們的！
我於2013年4月12日下午應邀參觀了軍史館，受到了軍史館工作人員的熱情接待，更為感動的是，史館辦主任吳洪軍中校和徐貴鋒少校親自迎送我這位曾經的老兵。
當天下午我在軍史館整整用了半天時間詳細地觀瞻了我曾經的軍營——上海警備區部隊各個時期的回顧畫卷……當我站在二樓展廳陳列我《五好戰士證書》前的一瞬間，我激動的心情真的是無以言表……我凝視著這一幅幅歷史畫面，似乎又把我帶進了那激情燃燒的年代……。在我17歲那年，我懷著一腔熱血參加了中國人民解放軍，來到了上海警備區國防前哨駐洋山島守備部隊，在那裡跌打爬滾，付出了人生最佳的青春年華……；一幕幕壯麗的畫面至今還是歷歷在目，軍事訓練、大比武、學雷鋒、國防施工、抗險救災、抗美援越、“三支兩軍”……我們這一代經歷了太多太多，許多戰友已長眠在那裡。
（作者當年的《五好戰士證書》被上海警備區軍史館收藏陳列）
當年，我因受父親在文革中“政治問題”的牽連而被迫解甲歸田。一晃，從17歲從軍到今天參觀軍史館，其間已相隔了整整半個世紀，就在這既漫長而又短暫的半個世紀裡卻發生了人們難以想象的翻天覆地的大變革！
我面對展示在我眼前的一幅幅歷史畫面，思潮起伏，感慨萬千……，當年無論是在戰爭年代還是在共和國經濟建設時期，凡參加革命的軍人都有一個共同的願望：為了實現共產主義事業而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併為之奮鬥終身！然而時至今日，中國社會還有許多不盡人意的地方。
……
太陽再次從東方升起，但願中國人民解放軍永遠是黨和人民的軍隊併為祖國和人民重鑄輝煌！
（終）
季庭彪，男，中共黨員，復員軍人。曾任央企職工思想政治工作研究會特約研究員，《支部生活》通訊員。曾在上海各大報刊發表過二百多篇新聞、通訊、散文。現已退休，定居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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