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來硅谷之前，顧名思義，覺得硅谷肯定在一個優美的山間谷地裡。來了一看竟是一片海灣，半點“谷”的味道都沒有，多少有點失望。記憶中的“谷”，是山谷，多少都有點兒狹窄，這裡借用“谷”字，是表示較為集中的意思吧？
如果在灣區走一趟，進山或者上山看看，這失望就會煙消雲散。整個灣區八百多萬人，十幾個城市連在一片，蘋果、谷歌、思科、甲骨文、惠普幾百家高新科技企業星羅棋佈的散落在灣區，從事著以“硅”為核心的產業。西邊的山擋住了海，海從舊金山腳下擠進來，東邊北邊都有山，灣區就成了一個名符其實的谷地。
硅谷的力量和美也蘊藏在山裡。我有機會數次進山，給我的感覺是震撼，除了震撼還有恐懼。是的，恐懼。我這個生長在山區對山並不陌生的人，對硅谷的山恐懼的顫抖不已。
首先是山裡的大樹遮天蔽日地逼仄在你的面前，有時候頭頂上還有一線天，有時候完全看不見天。不管時間在幾點，山裡似乎永遠是一個時間，天將黑。即使太陽強烈的光束射進山裡，也成了細細的勉強可以辨認的金絲線。而眼前，生長與死亡同時展開。茁壯的大樹威力無窮地矗立著，而倒下的巨樹不知經歷了多少風雨，已開始腐朽和黴爛，所有這一切，沒有任何斧斤之痕。
死了的樹只長巨大的蘑菇似的藫，而活著的樹幹則長滿蒼老的青苔，那蒼苔泛青的鬍鬚從樹枝上垂下來，像爺爺一樣顯示自己原始的年齡。四周寂靜，偶有響動，便驚心動魄！這時會想起上山時路牌的告知，遇見山貓怎樣處理，還會遇到鹿群和野山羊。問題是沒遇到任何動物也會害怕。因為那些樹老得都有靈性，你壓根兒就沒有看過這麼大這麼多這麼老的樹，它們超過了你的想象。其次這裡人煙稀少，非常安靜，落一片樹葉都嚇人一跳。
第一次我去紅木保護基地，山頂上一條大路，不時有小車從那裡馳過，而進入林間沒多遠，我和兒子退了回來。第二次為考察聖誕樹的情況，再次進山，車子開得看不見天了，本來很高的太陽，進來就暗了下來，硬著頭皮進去，出來的車都打亮了車燈，古樹崢嶸，一望無際，我們只得又退了回來，在山的邊緣拍了幾張照片了事。
讓人沒想到的是，這些山，這些古樹林木，離城市很近。或者說，它們就是城市中的山，是城市中的原始森林，它們無須故意尋找，它們就是硅谷的一部分。城市的現代化這麼高，竟然對它秋毫無犯，令人驚歎。
2013.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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