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的哲學——中國本土的「宗教」的解毒劑

環視世界,發源於中東兩河流域的基督教,伊斯蘭教和猶太教傳播甚廣,教徒遍佈了歐洲,亞洲,美洲及非洲的廣大地區。近千年來,中國的內陸的西北各省頻頻地受到很大的影響;近代以來,沿海和內地許多地方更不斷地受到基督教的侵蝕。這些宗教組織有大批肯於犧牲獻身的教士和教徒,有高效率的組織和龐大的資金支持,世界大部分地區已被它們一一征服。但唯獨中土,甚至流落海外的中國人,大多還保留著對中國文化的信仰,或至少一部分信仰。如何解釋箇中的原因?

莊子的哲學——中國本土的“宗教”的解毒劑

莊子(木雕)

儒家的人道主義書生視書本祖訓理想道德高於一切,雖然有些不切實際,在今天還時常被中國人自己拿出來批判愚弄,當然無法獨自抵禦外來文化的一次次侵入;道家理智冷酷內斂,不輕易出手,出手則致人於死地,是統治階層的政治哲學,無助於幫助普通百姓抵禦強大的外來宗教;法家揚善抑惡,挖掘百姓的生產和戰爭潛力至極點,製造國家迅速強大繁榮,但難於持久,根本無法與成熟的外來的宗教抗衡。

中國文化的延續和非宗教化,大大得益於中國本土的“宗教”的解毒劑——莊子的哲學。宗教是對心靈的呵護同時又是對心靈的控制;而宗教的解毒劑只有精神自由一方。

莊子可能是世界上最早提出人如何擺脫外在的環境,條件,制度,道德觀念,文明,鬼神上帝,甚至超越自己的肉體,得到純粹精神自由的哲學家。看看他對死亡的一個寓言:

“死,無君於上,無臣於下;

亦無四時之事,從然以天地為春秋,

雖南面王樂,不能過也。”

(死後,上不受帝王管治,下不受他人制約;亦無需四季忙碌,從容自得地以天地為春秋,雖南面稱王,其快樂也無過如此。)

這是一種與天地同在,忘乎物我,主客,人己,看透生死,是非,利害,讓自我與整個自然宇宙融合為一體的精神自由。正是這種精神,讓陳勝吳廣喊出了“將相寧有種乎?”的人生平等口號。如果你在自己的世界觀形成之時,又有足夠的智力理解莊子的數十萬言“謬悠之說,荒唐之言,無端崖之辭”,你極有可能成為一個終生負有獨立自由思考能力的自我。

莊子自成一家之言,放在世界範圍之內,對某些問題理解的透徹深入程度,放在當今仍然可以獨樹一幟。當中國知識分子見識到了這樣的精神自由和超越,還會回頭做一位任由上帝擺佈的教徒嗎?

莊子的哲學——中國本土的“宗教”的解毒劑

工業革命產物——火車

中國傳統文化是否阻礙科技創新?

民國時期,陳獨秀、李大釗等知識分子認為中國傳統文化阻礙科技創新,似乎成了定論。其實,是什麼導致了西方進入工業化社會和發展出現代科學,西方自己至今也無定論。文化決定論也只是一個猜測。科學研究和一個人是否接受中國傳統文化無關,一個人成為科學家之前,並不需要先焚燬一堆中國古籍。

更狹隘者認為中國人沒有學習西方哲學,不會嚴密的理性思考,因此導致中國科學落後。費米(Richard Feyman)倒是早就回答過類似的問題:科學哲學對科學家的作用類似於鳥禽學對於鳥的作用(Philosophy of science is as useful to scientists as ornithology is to birds)。其它的還需要從本體論開始,囉嗦論證一大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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