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小說」如果谷的娘親在,谷又會是怎樣一種命運

「原創小說」如果谷的孃親在,谷又會是怎樣一種命運

甫田的谷

谷兩歲時,家裡發生了一樁致命的變故,翻天覆地,直接顛覆了她小小的人生。

谷的母親是個伶牙俐齒利利落落的女人,嫁到歸家浜沒多久便名聲大噪,一手農活一般男人都望而卻步,村上的婦人起早摸黑埋頭苦幹卻及不上她早九晚五做做玩玩,漸漸地,就被一些本來做領頭羊的婦人孤立起來,斜著眼睛看她,尤其是住在她後宅叫黑疰的婦人。

黑疰有名字,因鼻子下長了一顆又大又黑的疰,村上人都喚她黑疰,黑疰雖然手腳不利落,說話卻伶牙俐齒,俐齒到幹輕活能拿重活的工分,村上婦人沒人對付得了她,眼巴巴看她輕鬆拿工分。谷的母親可不管這一套,三言兩語就把她擠兌下去,為此黑疰對她懷恨在心,時不時煽動一些頭腦簡單手腳發達的婦人跟她作對,不過敗下陣來的常常是這群婦人。

那一晚,黑疰家丟了五隻雞,偷雞人是鄰村的知青,毫無經驗,雞肉還沒吃到嘴裡,偷雞案就讓派出所輕而易舉破了,裡面還有谷的大舅。

黑疰像抓到根旗杆,在村裡扯了三天三夜,一口咬定是谷的母親做線人,伶牙俐齒髮揮到極限,聽的人都覺得谷的母親必是線人,因她一嫁過來就和黑疰不對眼。谷的大姑小姑顏面全無,倒行逆施幫著黑疰罵谷的母親不要臉,給家族抹黑。

谷的母親再伶牙俐齒,因弟弟有口難言,抱著谷在房裡哭了半天,再沒有出來。晚上,等谷的父親回來聽到谷的啼哭聲破門而入,谷的母親身子早已僵硬,手裡握著一根紅絲帶,腳邊是一隻喝光的農藥瓶。傲氣的女人,選擇這條路哪怕沒氣也要保存她的傲氣。

谷,披頭散髮抱著她的腿,小嗓門早已哭啞。

而谷待嫁的小姑正和母親在廚房間有說有笑吃晚飯。

那根紅絲帶後來怎麼弄都沒辦法從她手裡弄出來,只好讓她帶走,不用想都知道定是她最後想為女兒梳上小辮子紮上紅絲帶,結果藥性發作,沒紮成。

村裡人從此再沒在谷頭上見過紅絲帶,谷的髮型變了,跟男孩子一樣短。

受到極度驚嚇的谷,有半年時間只會說“瓶瓶”兩個字,好像明白因瓶瓶沒了孃親。

黑疰同樣受到極度驚嚇,從此再不敢罵人,再不敢在村裡煽風點火,逆轉成一個慈眉善目的婦人。

村裡那些把谷的母親視為眼中釘的婦人,好像也一下子明理起來,心痛之餘個個把谷的母親臭罵一頓,村裡就沒出過這麼狠心的母親。

谷的奶奶和姑姑們都是陰沉之人,喜歡在肚裡做文章,因不喜歡谷心直口快的母親連谷也不喜歡,谷沒了娘,一夜之間她們把谷當成寶。谷享受了兩年寶的生活。第三年,隨著姑姑出嫁,父親再娶,谷,真成了一粒不起眼的小穀子,委屈地爬在角落裡,除了奶奶在那默默守望連雞都不會去留意。

因有谷,谷的父親再娶如同唐僧西天取經,翻過千山萬水闖過重巒疊嶂,幾番春夏秋冬償盡酸甜苦辣,終於修得正果——有一個莫名其妙懷孕的蘇北女人願意嫁他,條件必須讓谷的父親拿出一筆分娩費用及小孩子的安置費用。等蘇北女人分娩後,他們舉行了婚禮。

剛開始,蘇北女人還比較能善待谷,谷有了妹妹後就成了多餘的人,因取經般娶回來的女人,其作為再放浪形骸谷的奶奶和父親也不敢言語,這就苦了谷,不僅沒有母愛,連父愛也沒了。弱小的孩子像原野上一棵野生野長的草兒,大冬天連件毛衣也沒有,單衣單衫冷得縮成一團,連黑疰都看不下去。

小小的谷也知道孃親是因為鼻子下長顆大黑疰的女人沒了的,上了學,谷學會了想象,第一次想象的不是糖果不是花裙子,而是後宅那個惡女人嘴唇上的黑疰,谷幾乎能聽到跳躍的黑疰不斷射向孃親的一串串惡言惡語,幾乎看到孃親不堪忍受的悲慘模樣--------孃親到底忍受了何等羞辱才會拋下年幼的她走向不歸路啊。每次見到那顆黑疰,谷小眼睛裡全是火焰,恨不得把那顆黑疰烤焦。

在這雙噴火的小眼睛面前,黑疰像被成千上萬條皮鞭抽得皮開肉爛,乾脆抽死也就了了,偏偏還不死,黑疰那個痛那個悔啊,比下十八層地獄還難熬。

看著寒風裡躬腰縮背像只小蝦米的谷,黑疰從拮据的生活費裡抽出三張10元大鈔,買來兩斤金黃色絨線,對女兒花說:“辛苦點,兩天之內完工。”

花驚詫:“兩天?我還睡不睡?”

“不睡。”

“媽!”

“就兩天,我陪你。”

花沒法,娘倆在燈下坐了兩個通宵,花織毛衣,黑疰看著,一動不動。花瞅一眼母親瘦削的臉,知道母親又在懺悔。十年了,黑疰天天活在懺悔裡,只要看見谷瘦弱孤單的小身影,黑疰就想哭,如果能回到十年前,谷的舅就是燒了她房子,她也不會吭一聲。如果,谷的後媽能善待谷,黑疰的後悔或許弱些,現在看見小小的人兒沒人疼沒人愛的,黑疰恨不得摟在懷裡由她疼,她會把谷當心肝寶貝,谷本來就是孃的心肝寶貝,是她讓谷成了路邊的野草。

於是,變著法讓女兒送些吃的給谷,不過谷一次也沒要,把小身板拔得高高的,可憐的谷,只有在黑疰面前小身板才有勇氣拔高,在家裡,只能做牆角落裡一粒不起眼的小穀子。

怕谷的父親把毛衣扔出來,黑疰踏著夜色悄悄放到谷和奶奶房間的窗臺上,第二天早上,谷的奶奶拿著這件又厚又軟的金黃色毛衣,滿村去答謝,眾婦人都心知肚明但不說穿,一婦人悄悄對她說:“就一件毛衣,嬸你別風大雨大,讓你媳婦聽見不高興。”

老太太不敢言語了,第一個媳婦是喝農藥死的,現在這個媳婦捏住了一他們軟肋,動不動就把農藥瓶拿在手裡,老太太一口氣都分幾口喘,哪敢讓她善待谷,不把谷趕出門已是菩薩心腸了。

老太太也是天天活在後悔裡,如果那天她跟女兒們幫著對付黑疰,也不至於發生慘劇,故把後悔都摻和到對谷的疼愛裡,真正放進眼裡都不覺疼。

這個冬季,谷的窗臺上絡絡續續又出現絨線褲棉襖圍巾棉鞋等保暖品,谷去上學,終於不用像只小蝦米躬腰縮背。

「原創小說」如果谷的孃親在,谷又會是怎樣一種命運

悄無聲息地,谷就長大了。因從小沒有孃親調教,谷身上看不到一絲女兒態,村裡人從來沒看見谷穿過裙子,牛仔褲、體恤衫、運動鞋、茄克衫是她一成不變的風格,從內而外,谷都像個小子,一個長相俊俏的小子。

不知從哪天開始,谷竟然也留起長髮穿起裙子來,誰說谷沒有女兒態,谷的女兒態跟別的女孩子不一樣,嫵媚中散發著灑脫,又俊又酷。

村子裡的婦人看著灑脫飄逸的谷,十分積極地物色和谷相配的男人,尤其是黑疰,她明白,錯過了花季,女孩子就沒戲,而在谷的後媽眼裡,根本就沒谷的存在,哪會在意谷嫁不嫁人,不嫁還省筆嫁妝錢。

黑疰發動女兒幫谷找,發動女兒的姐妹們幫谷找,谷跟她母親一樣,也是個心直口快之人,黑疰找的都是些直爽人家,這樣谷才不會像她孃親一樣被婆家排擠。

聽說花廠裡來了位大學生,黑疰滿臉放光,逮到花就打聽大學生,比挑花的女婿都上心。

“媽,別瞎起勁了,人家準備考研究生呢。”

“那又怎樣?谷配不上他?谷多好,能不能看上他另說。”

黑疰摸黑跑到村東梅園家,央求梅園做這個媒。

梅園是谷的幹奶奶,疼谷不亞於谷的親奶奶,由於乾兒媳婦的慘劇,梅園有幾年不搭理黑疰,不時還會扔幾句惡語,黑疰看見谷的奶奶心不會悚,看見梅園會,梅園比谷親奶奶厲害多了,只要看見黑疰張口,梅園一瞪雙目,“又想害人?”嚇得黑疰連善語都不敢言。

這次去求梅園,黑疰是抱著必死的心去的。

令黑疰更心悚的是,梅園給了她一付好臉色,黑疰正暈頭轉向時,梅園溫和的說:“黑疰,這些年你是如何待谷我都看在眼裡,我這個幹奶奶都做不到你這樣,你是抱著一顆贖罪的心活著,人不怕壞,就怕爛。”

黑疰眼淚一下子流得嘩嘩的,哭得喘不上氣,這些悔恨的淚,黑疰也不知道積蓄了多少年,現在終於可以當著一個理解她的人流出來。

梅園陪著她哭,兩個婦人哭累了,開始一起規劃谷以後的人生。

第二天,梅園炒了幾樣好菜,把谷帶到家裡來。

谷其他親戚家都不想去,幹奶奶家喜歡到,她知道全村就幹奶奶是從骨子裡喜歡她的孃親。

小時候谷問過梅園:“奶奶,心直口快很壞嗎?”

“誰說的?”

“我奶和姑們,說娘是死在心直口快上。”

梅園氣壞了,差點去跟谷的奶跟姑們論理,她把谷抱在懷裡,嘆息道:“正直的人都是直爽的人,谷你看看這小樹,彎曲的好還是挺直的好?”

“挺直的好。”

“你娘就是棵挺直的樹,風吹都不彎腰。”

“奶奶,我也做挺直的樹,跟我孃親一樣風吹不彎腰。”

“對,咱都做挺直的樹,風吹不彎腰。”

梅園沒去論這個理,谷跟奶奶論了,說不許再說孃親壞話,孃親是棵挺直的樹,她以後也會做挺直的樹,跟孃親一樣。

梅園奶奶的話,谷都聽,梅園奶奶做的媒,谷應了,聽話地去相了親,並認真處了一段時間,黑疰和梅園驚喜地觀察著谷的一舉一動,如果那小夥子考上研究生,她們的谷好日子不就來了?

倆婦人碰在一起就說谷,並討論起谷的嫁妝,如果谷後媽不管,她倆管,黑疰準備大紅被子,梅園準備大紅子孫桶。

誰知,幾個月後,谷跟那小夥分了,谷告訴梅園奶奶,小夥太摳了,路再遠他都不肯乘車,說省一塊錢是一塊錢,走得谷雙腳全是泡。

“這死心眼。人品怎樣?”

“奶奶,人品再好我也不喜歡,不疼我。從小沒人疼沒人愛,我必須找個疼我愛我的。”

梅園嘆口氣,“也是,可憐的娃,怎麼說也得嚐嚐被人疼的滋味啊。”

後來,有傳言,說谷跟一箇中年男人好上了,男人比她父親還長几歲。本來叫乾爹,叫著叫著就變味了……同齡女孩子都在談婚論嫁,谷卻鑽在乾爹懷裡尋找父愛,長長的髮辮散了,青春,淡了……

也不知那個男人和谷拉了什麼勾,谷的人生就亂了。同齡女孩子的孩子都上幼兒園了,谷在徘徊,同齡女孩子的孩子上小學了,谷還在徘徊------

步入三十行列的谷,她的男兒氣焰噴薄而出,充分體現出了她閃爍的人生價值,不怕吃苦,勤奮,積極向上,敢於迎接挑戰,真的像一棵風吹不彎腰挺直的樹!先是做記者,後又做廣告,接著改做房地產,生意越做越大,資產越盤越多,一般男人根本不在她眼裡,同齡人的孩子都上中學了,谷,真的沒戲了。

衝出小村莊的那個谷啊,變了。

谷有了資本,回到村裡遇上誰身板都拔得高高的,尤其是繼母,谷用一疊疊錢終於把她砸成個慈母,待谷比待親生女兒都親。

有了錢的谷,最想做的一件事是還債,還黑疰的人情債。

那天,谷買了很多營養品,全是安利的,回家睡了一晚,又改成紅包,厚厚一隻紅包,足以把黑疰打暈,谷從骨子裡想把她打暈,然後把那顆跳躍的黑疰揪下來燒成灰。

第二晚,谷拿著紅包,敲開黑疰的門。雖然黑疰是谷的近鄰,自從孃親離開,谷一次都沒踏入黑疰的宅地,就那麼幾步路,谷走得神思恍惚,記不清多少個夜晚,受了委屈的谷爬著窗戶,仇恨地盯著這扇門,她仇恨這裡每一塊磚瓦每一片泥土,仇恨這裡進進出出的一家人,雖然他們極力討好她,谷不需要,谷只需要能把她摟在懷裡的孃親。

谷早忘記了懷抱裡的溫度,雖然奶奶常常摟著她,谷總覺得冷,奶奶的懷抱太蒼老了,谷感覺不到溫暖,總覺得是她在溫暖奶奶。

站在門口足足十分鐘,谷終於伸出手。

黑疰開的門,曾經能說會道的黑疰見門口站著谷,跟啞巴似的只動嘴唇不出聲。

谷發現黑疰蒼老了,跟她奶奶似的,頭髮花白滿臉皺褶,越發突出那顆黑疰,不同的是,那顆黑疰失去了往日跳躍的活泛,安份地爬在她鼻下。

半晌,黑疰顫抖了幾下那顆大黑疰,流淚了,見她流淚,谷不爭氣地也流淚了,谷在任何人面前都想哭就是不想在她面前哭,谷恨恨地擦著淚,但越擦越多,淚光裡,她看見了窗臺上的禦寒衣物,尺寸一年比一年大------

谷把紅包塞進黑疰手裡,逃了出來,身後響起黑疰的嚎陶大哭,聲音像只蒼老的狼。

黑疰沒有把紅包還回來,她想讓谷心情舒坦些,谷也明白。

路上黑疰再叫她,谷眼神溫和了些,雖然還是不答理。

「原創小說」如果谷的孃親在,谷又會是怎樣一種命運

“谷,你怎麼還不嫁人?”村上人遇到谷就會問,很關心。

谷很煩,回一句:“谷不嫁了。”

這下那些婦人更關心了:“真不嫁了?為什麼不嫁?你奶奶眼巴巴等著呢,你得讓她看到你穿上婚紗呀。”

“不想離婚,所以不嫁。”

“傻孩子,誰說結婚的都離婚?挑個好男人,嬸幫你挑。”

“謝嬸,我就是離婚的命,算過。”谷一篙子戳到底。

如果家裡沒有守望的奶奶,谷根本沒有回來的慾望。

婦人們沒說錯,奶奶真的好想看到野草般生活著的孫女能找到一個疼愛她的男人啊,奶奶還想看到她生兒育女,奶奶想告訴她,不管怎樣也不能扔下兒女不管,這樣會被閻王爺打入十八層地獄。

撐到92歲的奶奶最終沒能看到這一幕,她倦了。臨走瞪大眼睛死死望著谷不肯合上,屋裡所有的人都抱著谷哭了。

谷的奶奶出殯那天,谷整個人暗了,暗到找不到……她說,她唯一的牽掛沒了,她也倦了。在家裡不吃不喝躺了三天,繼母端進端出端了三天,繼母對她好了,但她不稀罕了,除了帶上一大筆錢回來吃頓年夜飯,村裡人很難再看到谷了。

最近,谷又活躍在村裡人唇齒間,谷最終跟了那個中年男人,現在已是老年男人。原來他給了谷一個荒謬的承諾:等他老婆走了,他就來找她。谷的生命都淡了,他從美國飛來了。

谷的美好年華在等待中枯寂。谷已青春不再,只能這麼著了。谷的朋友,谷的親人,包括谷的鄉親,沒人給這個男人好臉色,是他,生生把那個“俊俏小子”給毀了,本以為他當谷的乾爹是心疼谷的遭遇,想關心谷愛護谷,卻原來佔有了谷後不算,還給自己留好這條後路,娶個乾女兒伺候他的後半生。

“谷啊谷,你找誰不是找?為何偏偏要找一個蹂躪你青春的男人?從小失去溫暖失去愛的你就為他給的那一點點溫暖一點點愛賭上一生幸福?”女友說。

谷說,“草兒綠過就算了,是季節變了。”

“你能算綠過嗎?你的季節真變了嗎?你還沒做回真正的女人,就打算把自己託付給一個都喪失勞動能力的老頭?執子之手子已垂暮你也心甘情願?他能陪你走多遠?”

谷說,“每個夜晚註定是屬於我一個人的,誰會在乎我的孤單?誰會想到我的存在?我只要一件棉襖取暖,雖然等來的這件棉襖已經陳舊,但,我總算是盼到兩個人的夜晚了。”

老棉襖還真給谷帶來不少溫暖,在谷的房地產破產後,很多佔了谷不少光的親朋好友都離她而去,老棉襖始終陪在谷身邊,把他美國的退休金全部拿出來給谷還債,並伺候著谷的生活起居,像哄小孩子一樣哄著谷,像伺候女皇一樣伺候著谷,谷過著有孃的孩子是個寶的生活。除了年齡大些,懷抱還是有溫度的,外表還是挺儒雅的,人家畢竟呆在美國的,一舉一動跟本地老頭大相徑庭。只要谷說腳痛,他會把谷的腳抱在懷裡一遍遍揉,揉到谷睡著,谷想,如果那個大學生也這樣,腳上的泡再多,谷都會嫁的,谷不在乎錢多錢少,谷只在乎疼多疼少。

老棉襖把谷缺了一生的的父愛母愛男人的愛全部捧給了她,掏盡他所有愛的能量。

谷的家人看在眼裡,目光終於柔和下來,他們開始懂他們的谷了,但時間不對了。

然而,就這條路谷都走不通,兩年後,老棉襖的肺部出現了問題,谷不吃不喝伺候了他一個月,刀疤還沒完全癒合,被兒子強行接回了美國,從此音訊全無生死不知。

谷像發了瘋,身上的肉像刀削麵,小姑本來為這事慶幸,見谷如此不由跟著發了瘋,發瘋又能怎樣?總不能飛到美國去,真飛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谷哭了,說就這麼一件老棉襖,上帝也不肯給她,難道她命中註定缺愛?

谷今年四十四了,不知還能不能找到一件供她取暖的棉襖。

驀然想起谷名字的由來,名字是她孃親取的,家裡人都嫌谷字難聽,谷的孃親堅持不渝,小時候父親教她背過“甫田”詩,她牢牢記住“以谷我士女”這一句,她說這個谷字是天底下最動聽的一個字,她希望女兒的生活五穀豐登吃穿不愁。

谷的確五穀豐登過,也吃穿不愁過,只是,過眼煙雲。

如果谷的孃親在,谷又會是怎樣一種命運?在這棵挺直的大樹下,愛肯定是不缺的,取暖的棉襖肯定是有青春活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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