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最喜歡放牛

我小時候,跟著外公、外婆生活在一個小山村。附近有起伏連綿的青山。我最喜歡放牛。經常跟著放牛娃們一齊上山放牛。我騎在牛背上,用柳條抽打著牛的臀部,牛兒一起一伏地向前奔跑,我就象古代的大將軍,策馬揚鞭,奔馳在戰場上一樣,威風極了,快活極了。 天剛矇矇亮,我們騎著牛上山,路過山地,看到吃的,我們就順手牽羊,遇到紅薯,挖紅薯,遇到玉米,掰玉米,遇到豆子,摘豆子。俗話說:“小放牛子不吃早飯。狗子不吃中午,貓子不吃晚飯。”因為小放牛必須在大人上工前把牛餵飽,一大清早,就出門放牛,來不及吃早飯。一到山腳下,我們就把牛放了,讓它們吃青草。 我們在地上挖個鍋灶,再撿些乾柴,生起火來,順手拿來的紅薯、玉米什麼的。放到火上烤。一邊烤,一邊吃,香甜極了。 我們最喜歡做的遊戲是“坐江山”。山腳下有一個圓形的蛋糕狀的大土墩,這就是“放牛墩”。據說,“坐江山”這個遊戲起源於朱元璋那個年代。朱元璋小時候,幫地主放牛,他坐在放牛墩上,接受小放牛們跪拜,紋絲不動,他跪拜別的小放牛,別的小放牛們在放牛墩上坐不住,跌的跌,滾的滾,爬的爬。“坐江山”就是小放牛們輪流坐到放牛墩上,其他人向上攻,把他往下拉,誰能最後在放牛墩上站得穩,坐得住。誰就為王,誰就坐了江山。 有一天傍晚,太陽快落山,我端著一碗煮熟的豌豆站在村口吃。這就是我的晚飯。夕陽中,一頭牛接一頭牛的牛隊走進了村子。我走到一個放牛娃的跟前,把豌豆給他吃,他一下吃了我大半碗豌豆,我說我想騎他的牛,他滿口答應。我站在牛頭上,“哇!哇!”大聲吆喝著,要牛兒抬頭。沒想到牛兒抬頭把我推送得過猛,我從牛背、牛屁股上一頭栽到地上,當時黃泥地上滿是堅硬、乾涸的牛蹄印,象刀刃一樣,我的鼻子跌破了,留下了疤痕,也留下了心理陰影。但是,我並不後悔。幹什麼事都要有付出的,騎牛也不倒外。 過了幾年後,我到城裡唸書去了。去農村的機會少,以為再也放不到牛了。沒想到,城裡的生豬交易行也做宰牛賣牛肉的生意。他們從農村收來老牛,在宰殺前需要人放養,放一天牛,五角錢。我十二歲那年暑假,我央求媽媽去和生豬交易行的人說,介紹我去放牛,一來我又有牛騎了,二來我也長大了,可以掙點錢,補貼家用。 有一天,我把老牛放到城鄉接合部的一條河堤上,河堤上長滿了綠油油的嫩草,老牛吃得津津有味。突然,從附近村莊跑出一個小放牛,他手裡著一根手指粗棍子,一邊跑,一邊喊:“不準在這裡放牛!不準在這裡放牛!我們村的牛都不在這裡放,你敢在這裡放牛!”他走到我跟前,二話不說,對我胳膊上就是兩下,當時我只穿了件短袖衫。胳膊上立刻隆起了二道血痕,我咬著牙,忍著疼,不敢反抗,牽著老牛跑開了,因為怕他把我的老牛搶走了。我跑開一段距離,他還抓起鐵路邊的石子,一個接一個雨點般地向我和牛砸過來,我左躲右閃,沒有給他砸中。 我一天放兩次牛,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我連續放了十天牛,漸漸地和我放的這條老牛有了深厚的感情,我總是去找草肥水美的地方去放養它,我為它捱了打,也覺得很值得。 有一天早上,我和平時一樣去放牛,一個屠夫告訴我:“這條牛今天要殺,你不要放了!”我立刻跑到牛欄前,抱起牛頭,默默地熱淚盈眶地注視著老牛的雙眼,這頭瘦骨嶙峋的老牛可能預感到不祥之兆,兩隻水汪汪的,藍黑色的大眼睛裡,慢慢地也流出淚水。此時,我悲痛不已,心如刀割。我覺得人類太殘忍!牛兒吃得是草,出得是力,老了幹不動活了,還要被人宰殺食用。天理何在?我自愧自責自己太弱小,不能保護我放的這頭老牛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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