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我的父親

“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來日倚窗前 ,寒梅著花末"父親對於故土的懷念就如同這詩詞的含義,葉落歸根始終是他退休後最多的念想。

父親的故鄉也是我的故鄉。那是桐柏山,那是淮源水,我們出生的地方。我一歲半時不幸患上小兒麻痺症,父親揹著我癱軟的身體翻山越嶺,四處求醫問藥,經過一番艱難的治療才保住了我的左腿的功能(右腿癱瘓)。

父親只上了兩年小學,靠著自學學會了寫字算術,在那個極度飢寒的年代,又從小就失去父母靠著兄嫂撫養長大,這已很不容易。

80年代末為了生計,父親帶著母親和我們兄弟倆漂泊新疆。在烏魯木齊一片茫茫戈壁灘上廢棄的一間小房子裡住了一年多。父親起早貪黑騎著自行車去賣蛋糕養家餬口。母親在家做飯洗衣照顧我們。

春天我們自制風箏在戈壁灘放飛,夏天我們頂著烈日在戈壁灘上捉螞蚱拿回去餵雞,太熱的夜晚我們直接會在外面席地而臥,寥寥星空之下,風吹草叢,蟲鳴啾啾,伴我們入眠。貧瘠的生活並沒有阻擋快樂的童年,是父親挑起來了全家生活的重擔。閒暇之餘,父親給我們買來圖畫書,算術書讓我們看,雖然是那種最簡陋的小冊子,確成了我們求知的啟蒙。

後來我們一家投奔郊區團場的親戚,通過承包土地才得以安家落戶。父親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辛勤勞作,也僅夠換了全家的溫飽,為了提高收入,父親搞過養殖,後又種菜賣菜,但是02年之前過低的物價導致一年下來除了開支,供我們上學所剩無幾。這樣一干就是20多年,直到2011年退休,當時退休金只有700多塊錢。退休了父親也沒有閒著,在社區打掃衛生以補貼家用,他知道我開圖文店需要資金,就拿出自己攢的養老金給我買設備。

天有不測風雲,計劃總是敢不上變化。正當父親計劃再幹一年就徹底不幹了,回老家頤養天年時,兩個月斷續的感冒發燒和渾身無力讓父親不得不去醫院做檢查,血常規及骨髓穿刺檢查的結果確是殘酷的:急性非淋巴性白血病。當醫生告訴我你父親如不治療的話,最多隻有3到6個月的生存期,我無法接受卻不得不面對事實,強忍悲痛,我愛人出了醫院直接大哭了一場,她視我父親如親生父親一般啊。我們很快收起悲傷,暫時向父親母親隱瞞了消息,開始辦住院治療。

經過半年多的化療,父親的病暫時趨於穩定,但骨髓裡的白血病細胞比例任然高達15%以上,只有降低到5%以下才是安全的,不然一旦壞細胞繼續增長,那前面的治療就前功盡棄了,血小板一旦低於20,隨時會有體內出血而止不住的風險,繼而免疫力下降會面臨各種感染。白血病就是這樣,治與不治,此消彼長,強烈的化療對老年人很難吃的銷,小劑量的化療又不能完全緩解,所以家屬總會面臨兩難的選擇。治療的費用更是要跟上,不能骨髓移植,只能化療,不是幾次就解決了,而是長期的一個化療才能維持住生命。不管怎樣,我們做子女的都要竭盡所能為父親治療,是生我養我長大的父親啊,不奢求長命百歲,但求留住更多的時間來實現老人家未了的心願。

父親的心願——是孫女依依不捨叫爺爺,叫爺爺看著她一年比一年長得高了。

父親的心願——在那魂牽夢繞的故里,多希望有機會回家鄉走一走,看一看。

父親的心願……,我多想這些都可以一一實現,只懇求時光慢些走,慢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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