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本水源話故鄉-作者:高處

木本水源話故鄉

作者:高處 一個久離家鄉的人,對於故鄉的思念和眷戀,以及追本求源的心情,確實不是語言和筆墨所能表達的。 記得,解放戰爭期間,我隨軍反攻到中原,往復涿鹿,縱橫馳騁,到過河南各地和安徽北部的許多城鎮和鄉村。那時,所到之處,許多從不認識的父老兄弟,一聽說我是“山西洪洞縣大槐樹下來的人”,總是格外親熱,請我到他們家裡去,談故鄉,認親戚。


木本水源話故鄉-作者:高處

他們非常關心地詢問洪洞縣那棵著名的大槐樹。有時,他們乾脆要我脫掉鞋襪,當場查看我雙腳上的小趾,一見雙足小趾果是復形趾甲,他們總是狂歡般地大叫起來:“真的,真的!是老鄉!是洪洞縣大槐樹底下來的人!” 這個傳說,流傳的範圍之廣,遍及長江以北的廣大地區,包括晉、冀、魯、豫直至蘇、皖、陝、鄂、幾乎達到半個中國。

木本水源話故鄉-作者:高處​凡是雙腳的小趾甲都是復形的人們,他們都深信不疑地承認自己的“祖宗是從山西洪洞縣大槐樹下遷來”的,子子孫孫們如今雖然已經無法想象自己的洪洞故鄉是什麼樣子,但他們祖祖輩輩總是以大槐樹為標誌,懷念著古老的故鄉。 我是一個“少小離家老大回”的人。

幾十年來,故鄉洪洞的大槐樹,因為常常有人問起,我也就常常提起,他也確實常常進入我的夢境,可是我真正地看到它,還是最近的事。今年新春,柳絲初綠,新雨乍霽,我就象進入一個神話世界似的,有幸瞻仰了我的故鄉的大槐樹公園。 縣城西北,大約二里,就是一處園林。只見一座木牌坊正面,上有“譽延嘉樹”幾個大字,又有前人的題詠,寫道: “古道青槐倚夕陽,浮屠突兀插雲旁; 窩名老鸛相傳久,高建豐碑姓字香。” “木本水源流澤長,依依楊柳認邨莊; 行人還裡前蹤記,遺愛深情比召棠。” 離這木牌坊不遠,有一塊石碑,上面有“明時遷民紀念”的文字記載。記載說:一千多年前的漢朝,這裡曾有個廣濟寺,寺內有棵槐樹;到明朝洪武年間,這棵槐樹已經粗大九圍,廕庇數畝,很多老鸛造巢棲息其上。當時,這裡駐著明朝負責移民的辦事機構。據《續文獻考》等書記載,在明朝洪武三年、九年、二十一年、二十五年、建文四年、永樂二年、十四年,先後多次,每次都有成千上萬戶人家,從大槐樹下遷民出去,以後,這些移民們又繁衍生息或碾轉流徙,到後來就遍及江北各地。以後在遷徙中,雖然他們天各一方,卻都共同把這棵大槐樹指為故鄉的特殊標誌,讓自己的子孫後輩們世代傳記,直到如今。這正說明了人們對自己的故鄉的深情。 可是,現在以刺破青天的氣勢挺立在我眼前的,卻只是一株約有三圍的並不算太大的槐樹。歷史悠悠,年代久遠,那棵“廕庇數畝”的大槐樹,早已枯死朽化;現在這棵槐樹,是從埋藏在泥土深處的那棵老槐樹的根系上,又孽生出來的,而且這棵槐樹現在已經又老朽枯了。

但是,在這棵第二代老槐樹的根旁,解放後又萌發出了一株第三代槐樹,盤根錯節,方興未艾,枝繁花縟,正生氣勃勃地充當著歷史的見證,向遊人們示意者:“永遠不能忘記根本!” 是的,故鄉對於一個人,尤其是對於一個久別的遊子,深深的情思是不可估量的。當你孤眠枕上,對故鄉總是魂牽夢縈。我離開故鄉幾十年,對故鄉也真是無時或忘。此刻,我已經站在故鄉的泥土上,而心裡卻還在翻騰著久遠的關於“故鄉”的往事,聯想著不久前看過的《唐山過臺灣的故事》這本書一開頭的耐人尋味的一句話: “在臺灣……從來沒有一個人會忘記:自己的‘根’,是深埋在臺灣海峽的彼岸,那一片五千年來綿延不絕孕育著炎黃子孫的芬芳泥土中”…… 198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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