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學溯源三》朱門先賢:一代閩學創始人朱熹養成記

《閩學溯源三》朱門先賢:一代閩學創始人朱熹養成記

原標題:八閩人,你不該不知道的文化史 《閩學溯源》之三:朱門先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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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絕大多數的後世之人而言,他大概是歷史上最著名也最成功的父親了。但對他的妻子祝氏來說,他很難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因為除了最小的第三個兒子,他們的兩個兒子都早早夭折了。

一切的苦難和不幸,似乎都是為了等待第三個兒子的出現。傳說中,這一次,孩子的即將降臨,朱松請來了卜者,相後留言:“富不過如此,貴不過如此,生個小孩兒,當如孔夫子。”終於,他的第三個兒子,在他三十三歲、農曆九月金秋的1130年,於尤溪縣城水南的鄭義齋館舍(現今的南溪書院)出生了。出生時,孩子的右眼角被發現長有七顆黑痣,排列如北斗。當朱松看到此情形時,深諳易理的他,想來在高興的同時,也鬆了口氣。都說“臉上有七星,能管千萬兵”,有這北斗七星指引,想來,這孩子,是不會有他哥哥們那樣的不幸了,弄不好,還會是個垂範後世的有為之人。

果然,一切都在慢慢應證著古老的傳說:五歲時,這個叫朱熹的孩子,已經能讀懂《孝經》,並在書額題字自勉:“若不如此,便不成人。”;六歲時,他同群兒嬉遊,獨以沙列八卦象於鄭氏館舍前,詳觀側玩。又嘗指日問父親朱松曰:‘日何所附?’曰:‘附於天’。又問:‘天何所附?’令父親暗暗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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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松——南宋理學家朱熹之父

拋開兒子不說,其實,朱松本人也是一個小有成就的理學家,並且十分熱衷教育,喜愛交友學習,鑽研學問與道義。在政和縣任職時,他重視興辦教育,創辦星溪書院與雲根書院,並親自講學督課。到達政和不久,得知浦城蕭凱從學楊時歸來,便特意到浦城,拜蕭凱為師。後又從楊時大弟子羅從彥學,並與延平的李侗,崇安的胡憲、劉子翬、劉勉之等結為好友。調任晉江石井鎮任首任鎮監時,常集鎮中優秀士子講習“理義之學”。更在官署傍建一座“鰲頭精舍”,作為他講學的場所。今人更稱朱松為泉州開講理學之第一人,而安海因之對其有“閩學開宗”之盛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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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南宋理學家,閩學創始人

只可惜,朱松逝世太早,所幸兒子朱熹已經從他身上,充分吸取了理學的基礎和淳厚淳厚的學風,但這僅僅只是開始。

紹興十三年(1143年),朱松病逝於建甌,臨終前把朱熹託付給崇安(今武夷山市)五夫好友、當時與岳飛齊名的抗金將領——劉子羽(朱熹義父),又寫信請五夫的劉子翬、劉勉之、胡憲等三位學養深厚的好友代為教育朱熹。劉子羽視朱熹如己出,在其舍傍築室安置朱熹一家,名曰紫陽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父親離世後,少年朱熹卻似乎更加快了他前行的步伐:

紹興十七年(1147年),朱熹18歲,在建州鄉試中考取貢生。

紹興十八年(1148年)春,劉勉之將自己的女兒劉清四許配給朱熹。同年三月朱熹入都科舉,中王佐榜第五甲第九十名,準勅賜同進士出身。

作為朱松的摯友,劉子羽為朱熹的成長奠定了牢固的經濟與家庭基礎。而五夫三先生,則成為少年朱熹,離開父親後的第一批良師。

朱松臨終前,對朱熹留言說:“籍溪胡原仲、白水劉致中、屏山劉彥衝,此三人者,吾友也。其學皆有淵源,吾所敬畏。吾即死,汝往父事之,而惟其言之聽,則吾死不恨矣。”所幸,朱熹也一心一意地師事三位先生。

劉子翬、劉勉之和胡憲三位先生皆是當時名重一時的大學者,不僅學養深厚而且品行高潔。因不屑與政壇奸黨同流合汙,便退隱山林,在家鄉五夫的高山流水間漁樵躬耕,就武夷靈秀之氣著述講學,世稱:武夷三先生。在三先生的如沐春風中,少年朱熹刻苦功讀,兼收幷蓄,奠定了豐厚紮實的學問功底。亦在潛移默化間,得到了老師們潔風傲骨的薰陶。終其一生,不慕榮華、不事權貴、堅守獨立的處世準則,始終讓人們,依稀可見三先生山高水長的風流韻致。

《閩學溯源三》朱門先賢:一代閩學創始人朱熹養成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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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夷山鍾靈毓秀

在三先生中,劉子翬是朱熹精神啟蒙導師。劉子翬自號“病翁”,人稱屏山先生,是一位專門研究道統的理學家,提出了一個由堯、舜、湯、文王、周公、孔子、顏子、曾子、子思、孟子相承一脈的道統。他把儒佛老三道同一的思想灌輸給了少年朱熹,併為朱熹取字“元晦”, 希望朱熹成為一個外表不露、道德內著之人。劉子翬的詩文充滿禪氣,朱熹早年好作禪詩,很大原因便是受到劉子翬的影響。劉子翬於紹興十七年十一月六日便早早去世,但他的禪學思想,在他死後,卻使朱熹在很長的時間裡,出入沉浮於佛老之路,徘徊不定。

但從朱熹長久的思想演變歷程上看,劉勉之和胡憲對他的影響應要比劉子翬更深遠。劉勉之因出生於五夫裡白水村,被學者尊稱為白水先生。劉勉之最早向朱熹傳授了張載的《西銘》,朱熹就是借《西銘》建立了“理一分殊”的朱學重要思想。此外,劉勉之的經學理論也在朱熹的四書學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胡憲對朱熹思想發展的影響則更在劉勉之之上。胡憲字原仲,學者稱他為籍溪先生。三先生中胡憲最精《禮》學,朱熹生平第一部禮學著作就是在胡憲的指導下完成的。胡憲向朱熹傳授的《論語》學,對朱熹四書學思想的形成具有奠基和方向性的意義。二劉四五年後相繼去世,朱熹更只得獨事胡憲為師。胡憲對朱熹的影響還表現在,在朱熹逃禪歸儒後,還在困學彷徨的狀態時,將朱熹引入了湖湘派的門內。彼時,湖湘學派的兩位鼻祖——胡安國與胡宏,正是胡憲的尊師從父與同門兄弟。

天才如朱熹,從孩提、少年到青年、成年,似乎一切的滋養都是為了等待一個人,等待一個可以將幾千年華夏文脈道統,傳習給他併為他正本清源的人。二十四歲的那年,他終於碰上了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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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侗

他正是人稱“延平先生”、兩程三傳、楊時二傳、羅從彥親傳的李侗。作為理學正宗、閩學源流的李延平,始終堅持“內聖”對“外王”的獨立性與超越性,以塑造自身之理想人格、高揚北宋之理學精神為畢生追求。李侗出生權貴世家,卻四十載結廬茅林中,輕世俗而修本心,並影響了朱子堅持“內聖外王”的統一性,力求從“內聖”轉出“外王”,將儒家的社會理想變成“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實際功業。

第一次見面,李侗便開始以其深潛純粹的學問,令朱子從釋老的泥淖中警覺;慢慢地,理學正統、文本清流則漸漸讓朱子對延平先生的態度,從最初父親好友般的“父執”,進而轉為後來的“師事”。當是時也,朱熹求知於李侗,於李侗住所邊觀內居住,觀內惟可師長老來相請朱熹吃飯,只見熹手舞足蹈,放聲歌唱,忙問原由。熹曰:“昔者孔門弟子,於曲阜郊外,得夫子啟蒙,興奮不已,乘興舞雩臺上對風吟詠,今先生為熹開門,使熹體悟儒學真法,能不手舞足蹈?”長老聽後,嘆道:“焉知此天地間,競出此痴人師生。”“長老啊,先生之學問,如冰壺秋月,光風霽日。其靜中體認天理,乃是熹終身受用不盡之法。往後熹若能往,當每年春日,皆求教於此。”

而更重要的是,在這樣的過程裡,朱熹完成了被後人稱之為“逃禪歸儒”的重要轉變。而這一點,對於整個宋明理學、甚至對整個華夏文化而言,都有著巨大非凡的意義!

儘管有過無數的前輩先賢,引領著他上下求索,但正是從李侗這裡,朱熹才真正接過了華夏道統、閩學正源的接力棒。這是來自孔孟、周程,來自楊時、羅從彥的傳遞,這樣的傳遞讓朱熹完成了蛻變,當天才從困惑中破繭而出,已經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擋他悲天憫人、俯瞰萬世、生生不息……

近千年後,當他站在朱子廟堂之上,接受千萬人朝聖之時,他的身側,自然也少不了那些朱門先賢:楊時、遊酢、胡安國、羅從彥、李侗、朱松、劉子翬、劉勉之、胡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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