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閨蜜打賭一年內追到校草,第二天他突然拉住我:你賭贏了

和閨蜜打賭一年內追到校草,第二天他突然拉住我:你賭贏了

我聽見周楊果清晰地、一字一句地大聲說:“葉子枳,如果畢業時你長到一米七,我就追你。”

刀子靈活地旋轉,一圈一圈,刀柄是黃綠色塑料,磨得邊緣發毛。薄紅透光的果皮帶著水珠,長長垂下來。

不到一分鐘,塑料袋輕微一響,規整的果皮花兒整條掉落在垃圾桶裡。

一個蘋果削好了。

“哇,葉子枳,你削皮都不會斷?真厲害!”室友的眼睛從手機屏幕上抬起來。

“沒什麼。”我把蘋果遞給她。

“你削了不吃嗎?”室友接過來咬了一大口,“真甜!咱們分一半吧。”

“不用了,”我站起來衝她笑笑,“我不喜歡吃蘋果。”

後來我又給許多人削過蘋果,果皮從來不斷。大家都不相信,一個不吃蘋果的人,竟然能把蘋果削得又快又好。

兩年前,我還是一個愛吃蘋果但完全不會削皮的高中生。

在家裡,我吃蘋果用旋轉削皮機。在學校,好朋友知道我不會削皮,所以每次削好蘋果都慷慨與我分享。

總而言之,我那時是一個成績普通,卻被大家寵愛的女生。

用我死黨兼下鋪何小兮的話說,多虧了她對我不離不棄,我葉子枳這棵酸橘樹才得以茁壯成長。

“誰說‘枳’都是酸橘子?”我拍拍肚子,“你看我像營養不良嗎?”

“怎麼可能呀,我們可是吃——貨!”何小兮勾住我的脖子,另一隻手豪邁一揮,好像真在描繪一個吃貨的宏偉藍圖,“今晚溜出校門吃江毛水餃吧?”

其實第一個說出我名字含義的人,不是整天嘻嘻呵呵的何小兮,而是開學第一天請我吃蘋果的周楊果。

高二文理分班的時候,班裡分來幾個新生,周楊果是其中之一。

報到那天,我負責讓新生填寫花名冊——在活動匱乏的實驗高中當文藝委員,只有在這時才能刷點可憐的存在感。

“周——楊——果。”我看見鋼筆寫下這個名字,腦子一抽竟張口問道,“這是什麼果?”

“不知道。”出乎意料地,筆停下來,“大概是蘋果吧。”

他的聲音很柔和,站起來把花名冊遞還給我,這時我才注意到他很高。運動外套很平整,“李寧”紅色商標在我眼前晃。

一瞬間我莫名感到心跳漏拍,整個人如同缺氧挪不開步子。他從教室後面接了開水回來,我還站在原地。

“葉子枳同學,還有事?”他坐下來,從書包側袋拿出一瓶墨水。

“你……知道我名字?”

“上午交費的時候,聽見別人叫你。”他開始給鋼筆灌墨,“是橘生淮北的‘枳’嗎?”

原來他知道的不止這些。

“就是吧?”他暫停手中的動作,把花名冊朝前翻了一頁,指著我歪歪扭扭的名字,“橘逾淮而北為枳,小枝多刺,果實黃綠……”

他抬起頭,我看見那眼睛裡有星子在閃動,“……味酸不可食。”

話音剛落,上課鈴就響了。

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又紅又大的蘋果遞給我。

“喏。這個甜,可以食。”

課業逐漸緊張,我卻感冒了。因為我沒有意識到,淮北的冬天來得這樣快。

就在我擤鼻涕走神的時候,我卻已經意識到,我好像喜歡上週楊果了。

暗戀的種子,或許是從他淡然遞給我蘋果那天開始,悄悄播在我的心田上。

玻璃窗上映出他認真聽講的樣子。隔著一排,坐在我的斜後方。

“葉子枳,”一截粉筆頭砸在我的腦門上,“上來畫正電荷在磁場中的運動軌跡。”

——偏偏是班主任的課。

“我……好像不會。”我悻悻站起來。

班裡靜默得可怕,學霸們鄙夷的眼光朝我投射過來,我不敢去看玻璃窗。

同桌何小兮突然站起來大聲說:“老師!她重感冒頭疼!”

“重感冒?”班主任歪了下腦袋,不信任的眼光探照燈似地在鏡片上來回閃動。

何小兮把我課桌的兩個角提起來,像篩糠一樣抖。

班主任和全班同學瞪大眼睛,頭偏得幾乎跟地面平行,似乎想看看抽屜裡究竟能滾出什麼怪物來——結果只看到接二連三的衛生紙團,雪球似的越掉越多,把我的鞋面淹沒。

全班狂笑,老師秉承人道主義趕我去醫務室拿藥。趁著轉身的勢頭,我用餘光瞟了一眼周楊果,他仍然低著頭在算題,但嘴角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何小兮自告奮勇要護送我。剛出教室她就迫不及待地拉住我的袖子,拼命擺出嚴肅表情,“葉子同學,你最近很有問題!”

心虛,“沒有啊……”

“坦白交代——你是不是暗戀周楊果?”

何小兮暗戀隔壁班趙子毅,幾乎全班都知道。我可不想這樣。

但我期待著有其他人與我一起等我的暗戀開花結果。那個人是我最好的朋友。

所以我並不否認。

何小兮神神秘秘地湊過來,“經過不完全統計發現,這三個月你有四十三次晚飯沒跟我們一起,一個人偷偷跟在某人後面打飯;

“課上共計八個半小時望著某人玻璃窗上的影子發呆;上週的班級籃球賽更可疑!體育白痴葉子同學,竟然一場不落看完了,還主動幫籃球隊買水!”

“天吶何小兮,我服你啦!”我半是由衷半是轉移話題。

何小兮受用得很,牛氣哄哄地跟我保證,“你放心,趙子毅和他關係鐵著呢,幫你要電話,絕對神不知鬼不覺!”

拿到手機號以後,新買了一張手機卡,我猶豫了半個月,才決定給周楊果發短信。

“Good night,my dream lover.”

“你是?”

“I’m a nobody who wants to become a warrior.”

“什麼意思。”

“想變勇敢的無名小卒。”

“……”

從此我每晚都匿名給周楊果發短信,並用誇張的開朗和熱情偽裝自己。

這漸漸成為之後長達一年的習慣。

我從來都不是有耐心的人,連削一個蘋果都嫌麻煩。可是每晚十點準時發送的短信,卻從秋冬持續到春夏。

他大概也形成了習慣,號碼從陌生到熟悉。他沒再問過我是誰,回覆的字數漸漸多起來。

——後來我想,就是在那段時間,是他的隻言片語,讓我心底的那粒種子迅速地破土發芽,迎風長大。

周楊果有些偏科,英語不太好,於是我經常會放一本詞典在手邊,給他發英文短信;當他看不明白時,我就翻譯好再發一遍。

何小兮一邊削蘋果一邊搖頭,“可以嘛葉子,等畢業你要愛情事業雙豐收了!”

“收你個大頭鬼!”我丟了個筆帽過去,“話說你們家趙子毅什麼時候把你收了?”

何小兮撇嘴,“快啦快啦,趙子毅昨天剛和他外校的女朋友大吵了一架。”

“什麼?”我張大嘴巴,“女朋友?你……”

“你什麼你,”何小兮迅速往我嘴裡塞了塊蘋果,“他們吵架可跟我沒半毛錢關係哈!昨天我還在電話裡勸他來著……

“別這麼看我!你以為我為啥一直不表白?暗戀懂麼,暗戀!很有道德操守的暗——戀!”

“暗戀?”我啃著蘋果吃著驚,“那怎麼搞得全班都知道。”

何小兮翻個大白眼,“你以為我願意招搖過市?無風不起浪,但只要有點風,我們班那群男八婆,保準煽風點火、瞬間燎原!姑奶奶我是臉皮厚,你可得小心著點兒。”

她有點擔心我——吃貨一般都神經大條,玩不了心機藏不了貓。

何小兮擔心的事,很快就發生了。

上屆高考一結束,我們搬到了高三校區。教學樓緊挨著小操場,老師鼓勵我們多鍛鍊身體,少請病假。

班上本來就有一票籃球足球迷,後來又開始颳起羽毛球熱。不僅是體育課,一到課間,甚至晚自習前的一個半小時,都能看見我們班霸佔球場的盛況。

開始只有三五人打羽毛球,一對一車輪戰,俗稱“宰人”。後來加入的同學多了,就從單打改為雙打,男雙女雙。

最精彩的還要數男女混雙,班裡偷偷摸摸的地下戀人在,眉來眼去的緋聞情侶也在。

只有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才敢在嚴打早戀的高中校園裡光明正大地出雙入對。

“體育精神嘛,誰也沒法對球場上搭檔的‘友誼’說三道四吧?”

——原話是何小兮說的,所以她開始慫恿我邀周楊果一起打羽毛球。

“先把帳篷搭好,再在裡面放心大膽地偷雞摸狗!”她雙手配合這個形象的比喻在虛空裡抓了幾下,可愛又猥瑣,“這叫‘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規定不準談戀愛,難道還不準打球嗎?”

我憂心忡忡,“他會來嗎?每次他都打籃球。”

何小兮說:“又要拖到什麼時候?婆婆媽媽,今晚就發短信!”

“不行!我豈不是要暴露身份了?”

“那就不發短信,當面說!”何小兮狡黠地眨眨眼,“明天下午最後一節體育課,我們和趙子毅兩個班一起上,放心交給我!”

何小兮所謂“天衣無縫”的計劃是:

她先和趙子毅搭檔,這樣周楊果多半會因為籃球搭檔缺席,也來羽毛球場觀戰;她裝模作樣地打一會兒就把我換上場,再揮幾下拍子趙子毅也下來喝水,順帶慫恿周楊果當替補。

計劃進行得相當順利,我在下午五點三十七分的時候,如願以償地和周楊果組成了搭檔。

我站在周楊果的前面,風吹過我中午剛洗過三遍的頭髮——髮香完美,背影妖嬈,非常好。

如果不是中途飛過來一隻足球砸我鼻樑上,我的腳步一定可以更輕靈,揮拍的姿勢一定可以更優雅,對於體育白痴葉子枳來說絕對堪稱完美。

何小兮架著癱軟如泥的我,在樓梯上罵罵咧咧:“劉胖子沒準兒故意的!你和周楊果打了有沒有五分鐘?球就跟個大電燈泡似地飛過來?”

“你怎麼罵人?”趙子毅的聲音在背後不遠不近地響起。當我們回頭去看的時候,他微微勾了下嘴角,一步三階飛快超過我們,拐進教室不見了。

“拜託,我說的是足球!”難得何小兮這麼溫柔,但隨即又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話說回來,這也是個增進感情的絕好機會啊!周楊果是傻了嗎?”

直到我沮喪地趴在座位上,鼻子換了兩次紙團,頭腦裡還是再回放著剛才的場景——

在同學們的驚呼中,被足球砸懵的我緩緩倒地,鼻腔的痠痛直衝腦門兒,隨即一熱,液體流了出來。

球場邊的同學全圍了過來,我耳邊嗡嗡作響,一句也聽不清。但我卻清楚地看到,整個球場裡唯有他,周楊果,遠遠地站在人群外,眼神越過人群望著我,既不靠近,也不遠離。

直到何小兮手忙腳亂地把紙團塞到我鼻子裡,直到老師吹響下課集合的哨聲,我一直看著他,他也一直這麼看著我。

瘦高瘦高的周楊果在黃昏的球場上站成一棵樹。和我心裡長出來的那棵樹一模一樣,枝繁葉茂,卻不開花不結果。

我懊惱地盯著一道有機化學題,無視這些不規則圖形有幾個碳氫。

初夏的黃昏,天空竟呈現出好看的玫瑰色。

離晚自習開始還有二十分鐘,教室裡瀰漫著浮躁。有人看窗外,有人聊八卦,也有人面紅耳赤——還未從劇烈運動的狀態中緩過來。

“都別說話了,把作業拿出來做。”副班長周楊果拿著作業本走到講臺上。

沒過多久,何小兮就從旁邊湊過來,“我覺得他是在欲擒故縱!要麼就是心虛!”

我剛一張口,就被周楊果逮住,“葉子枳同學,快做作業。”

本來這再平常不過,我和何小兮之前因為偷吃零食被點過無數次,隨便笑幾下就糊弄過去。今天不知怎的,周楊果話音剛落,就有男生吹了聲口哨。

男生們鬧騰起來,“女同學今天被球砸了,班長不去慰問,還這麼兇!”

女生們雲裡霧裡,男生們接著起鬨,“喲,對搭檔真不體貼!”

我的臉開始發熱。

女生們終於聽懂了,七嘴八舌討論起來,剛穩住的紀律又亂了,“這是要表白的節奏嗎?”

“班長跟咱們文藝委員咋回事兒啊?”

我把臉埋進臂彎裡,聽見周楊果加大了分貝,“安靜!老師該來了!”

有個男生陰陽怪氣地叫道:“果果,你要是不給人家答覆,人家就一直這麼瞅著你——”明顯是在調侃我。

大腦一片混沌,我悄悄捂住耳朵,耳畔是混合著怪笑和尖叫的嗡聲。我幾乎要暈厥了。

忽然,全班安靜了下來。後來何小兮告訴我,因為周楊果突然站起來,臉頰泛紅。

我聽見周楊果清晰地、一字一句地大聲說:“葉子枳,如果畢業時你長到一米七,我就追你。”

只靜默了一瞬,口哨、怪叫又不絕於耳,直到科任老師走進來。

我依然把頭埋在臂彎裡,眼淚慢慢流出來。

在北方女生中,很明顯,我屬於個頭矮的一類,體檢要稍稍踮腳才能夠到一米六。一年之內,十七歲的我無論如何也長不到一米七。

一陣風吹來,樹葉落了許多。

何小兮悄悄遞過來一張紙巾。

坐在後面的劉胖子咋咋呼呼,“她哭了?”

“她流鼻血!”何小兮怒火沖天,“球!”

不知這回她說的還是不是足球。

我卑微的暗戀在陽光下灰飛煙滅。至少那天晚自習上,我是這樣認為的。

何小兮和我並肩回寢室,第一次沒有提議溜出去吃東西。在路上,她給我分了半個蘋果。

“我覺得吧,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糟。”她一本正經地分析,“周楊果真聰明啊!那麼勁爆的答覆,既給了自己臺階下,又沒讓全班同學失望。

“而且他說的是‘追你’,而不是‘接受你’——根本沒有讓你難堪的意思嘛。”

我沒說話,大腦已經被各種情緒充斥得無法運轉,恍惚間只覺得這個蘋果味道還不錯。

搬到高三校區後,其他兩個室友就申請了走讀。這天晚上,空蕩蕩的寢室更加安靜。

我默然地洗漱,刷得牙齦生疼,吐出的泡沫混著嫣粉色。自來水嘩嘩地流,我閉上眼把臉湊上去,水流的溫度就變成了體溫。

當我收拾完眼淚,書桌上的鐘剛好指到十點。

猶豫了一會兒,我還是打開手機。

出乎意料地,一條短信進來。

這個號碼只有周楊果和10086知道。我的心突突直跳,點開短信,只有短短一行字:(原題:《暗戀為枳》,作者:楚覺非。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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