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為 無 用 之 事 · 何 以 遣 有 涯 之 生
刺繡
家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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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後帥小夥放棄留學和高薪，回家當起了“繡花郎”，一針一線繡出最美中國風，讓世人驚豔。
刺繡，是中國文化中一種美好的象徵。當指尖觸摸著精緻的刺繡紗線，腦海中總會浮現出一個煙雨江南的夢境：一個妙齡女子獨坐在古樸清幽的宅院裡，輕挑慢捻，細描絲緞，一針一線來回穿梭。
古時，刺繡又名女紅，是閨閣女子必須掌握的一種技能，"十三能織素，十四學裁衣，十五彈箜篌，十六誦詩書"。可在如今卻有一個國外知名大學offer，金融公司工作履歷，難以想象，這位社會精英竟跑到小鎮中做一個為數不多的繡郎。
▸ 誰說男孩不能做刺繡？
每天，小鎮的天剛矇矇亮，他就端坐在木質繃架旁開始刺繡。只見他拿起繡針，絲線在穿引下漸漸濃密、豐滿，形成一幅惟妙惟肖的畫像。這個刺繡的男兒，一舉一動中透著秀氣，卻又不失穩重。
“現在青年人學蘇繡的太少了，我要把這個技藝傳承下去。”張雪總是要不斷給人解釋他的選擇。親友們反對他學刺繡，“那是沒上過大學的女孩子乾的活。”母親薛金娣卻很欣慰，“他喜歡就好，隨他了。”
小時候，張雪常常坐在繡架盤看母親一針一針地刺繡。偶爾，他也會好奇地拿起一枚繡針，學母親繡上兩針。這一切在小小的張雪腦海裡埋下了一顆關於刺繡的種子。
9歲那年，母親外出，張雪偷偷拿起針線，學著母親的樣子磕磕碰碰地繡起來。可那時手笨沒繡好，他只得把線拆了下來。母親回家後，心細地發現了刺繡上有針跡，問小張雪是不是自己動過刺繡，他囁嚅地點了點頭。可母親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誇他的絲路和走勢很好，有天分。
冥冥中，這正是一個開始。
大學畢業後，張雪順利拿到英國利茲大學的offer，同時在金融公司工作，生活富裕、前景光明。但要眼睜睜看著刺繡後繼無人，張雪內心一片掙扎。有著2千多年曆史的刺繡，向來被看作是“女工”，男性刺繡少之又少。
出國前，他選擇了回家刺繡。如他所料，幾乎沒人能理解他的選擇。“我們這裡做刺繡的人幾乎都是女性，我一個大男人畢業回來做刺繡也讓人不理解，有人甚至會當面取笑。” 但令張雪感動的是，父母對他都很支持，“有沒有前途，只有做過的人才知道。”
張雪遵循了內心的聲音，放棄國外offer，辭掉金融公司的工作。坐在木繃架旁，開始了繡郎的生活。
22歲的他從頭開始，從最基礎的畫畫學起。
他來到了中國美院坐落的杭州，學習最基礎的素描。他說只有當自己的眼界開闊之後，才能設計得出更為優秀的刺繡作品。
▸ 將繁花錦繡化作極簡主義
張雪的刺繡作品一反母親的老派題材，沒有鮮豔的花鳥圖，沒有細緻的人物神態，他將傳統刺繡與極簡性冷淡風相結合。
作品《佛》，一個几案上，一個小香爐，一炷香，絲線繡成連綿的嫋嫋煙霧，虛實幻化成一個草體佛字，几案他選擇了剪紙，乾淨空靈。
作品《四季》最簡單的對角線、三角構圖美學，呈現中國韻味。春夏秋冬，極具寫意之美。“春”是兩隻燕子一條船，“夏”是一條柳枝一隻蟬，“秋”是一個蓮蓬一條魚，“冬”是兩隻麻雀落在竹枝上，這款刺繡的打磨，他用了整整3年。
最突破常規的，要數《星空》。每個第一眼見到這幅作品的人，都幾乎會忘了這是刺繡，而首先被畫面上那種遙遠的神秘感所吸引。深色的緞布是蒼茫的宇宙，輕託著八顆閃著微光的行星，星軌泛著銀光，像一波波盪開的漣漪，圍繞著中心烈火熊熊的太陽，每個觀者，如同掉入夢境。
仔細觀察，每一顆星，都用了紋路不同的針法，軌道用銀線以盤金繡的方式繡制，而中間的太陽用的是打籽、亂針、戧針……那些綿密的絲線，或是平行伸展，或是交錯成片，赤橙黃綠青藍紫，附於每一顆星體之上，折射出深邃的光芒。
玩遍二維的刺繡方式後，張雪又開始思考三維立體的呈現。
作品《見山》，從《春山瑞松圖》中汲取靈感，以拙政園的白牆為紙，以不同大小的石塊為繪，設計出經典的“片石假山”。
▸ 人生像一幅刺繡，一針一線，踏實向前
初有成績之下，張雪心中始終存著一份敬畏。畫筆之於繡針，顏料之於絲線，宣紙之於綢布，畫家的筆觸和繡孃的針尖，似也不似，同亦不同，要用繡法把畫惟妙惟肖表現出來，絕非一日之功。
張雪一次次的打破傳統，證明著繡郎不輸繡娘，也證明著刺繡的未來。他把傳統的刺繡推向更廣領域發展，讓刺繡不僅僅是高價的裝飾品，也可以是最平凡的日用之器。
做刺繡興趣只是入門一腳，耐心，才是最難得的。有很多年輕人聲稱對刺繡藝術抱著極大熱情，但最終都受不了刺繡工作的辛苦、枯燥和漫長，紛紛放棄。
張雪覺得很遺憾，但遺憾之下，卻有一份清醒。“人生像一幅刺繡，在正面呈現那柔亮豔麗的圖景之時，背後卻佈滿了蕪雜而痛楚的針腳。”
有人說人生像刺繡，不能有偏差，錯了一步，只能從頭再來。他卻說：針要往下扎，才有美麗的圖案，人要往前走，才有美好的結局，不要因為怕錯而退縮。只有把每一步走得踏踏實實，漂漂亮亮，才能繡出一個無怨無悔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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